**苦短的一夜就这样过去了。蒹葭卧在软塌之上倒也自在,而夏御叔一人躺在宽大的喜床上;二人泾渭分明,倒真是一点儿洞房花烛的喜气都没了。 次日,由于软塌终究是不太适合彻夜安眠,所以蒹葭率先醒来了。刚醒来,还有些迷糊,也没有想起昨夜是什么光景,于是凭着习惯高声呼了华素。 华素此时早早的候在了门外,听到蒹葭的呼唤,便应了一声,而后就想要推门进去。可是却被一旁的华莲挡住:“华素姐姐,大人应该还未起床,我们就这样闯进去怕是会打扰到大人的安眠。” 华素是完完全全还没习惯自家主子的房里多了个男人的事,于是也不知要比以往更加细致的服侍才行。如今听到华莲的话,心想还好没有贸贸然的闯进去,万一看见什么不该看的怕是要长针眼了。但是她却未曾多想为什么华莲知道夏御叔还未醒来。 这一应一答的悉索声终于是将夏御叔从睡梦中叫醒了过来。待睡意渐渐地散了干净后,昨夜的所有尴尬与纠结又一次的涌上了心头。此时的夏御叔睡在床外,所以他以为蒹葭躺在床内,有些子不敢将头转过去。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后,终于将头转了过去,可是未见一人。 蒹葭披散着头发,从软塌上下来。夏御叔听到声音转头去看,就见蒹葭清晨醒来素着的模样,未施粉黛,却颜sè bī人。他又一次的感觉到无边惋惜与愧疚,最后只能以一种有些儿躲闪的语气道:“昨夜辛苦公主了。”显然他看到蒹葭是在软塌上将就了一整晚,大概是怕他被吵醒吧。 果然,“昨夜司马醉酒后熟睡,我怕上床睡会吵到司马,所以就在软榻上将就下。”这是在陈国,而且是在夫君面前,蒹葭也就不需要端着身份自称一声本宫了。 可是蒹葭越这么,夏御叔心中的愧疚就会越大。他有些儿逃避的起身,然后收拾好自己后,对着蒹葭道:“我还有些公务需要处理,早膳你就自己用吧。有什么需要同华莲讲吧,她对府中事物熟悉。”完就打开了房门。 离开之前,对着守在门外的丫鬟们道:“夫人已经醒了,好生伺候着。” 成亲的第二日,两位新人本该一起进宫拜见长辈的。但是由于各国使者会在今日拜别陈老国君,宫内繁忙。陈老国君以及各位王族们也无时间去接见夏御叔与蒹葭二人,所以索性就罢免了今日的朝拜,改为成婚后第三日觐见。 用过早膳之后,作为新妇的蒹葭并没有急着接过管家之权,所以显得有些悠闲过头了。她唤来华莲与华素,想要叫华莲带着她和华素在这院子里好好逛逛熟悉熟悉。 司马府是原先公子故在宫外的居所,由于其文韬武略都极受陈老国君的喜爱,所以在当初府邸修建时是破了规制的。但当时朝廷上下都笃定公子故会承袭国君之位,所以无人反对。后来公子故遭到诬陷时,府邸被作为证据之一被封。最后还是陈老国君偏心孙子,封夏御叔为司马时一并将这府邸赐下。夏御叔为防被诬告,所以又将不符合规制的院子给封了。 夏御叔与蒹葭所住的院子已经是留下的院子里最好的了,名叫紫竹轩。竹意君子,到是随了主人。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勤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这院中竟修了九曲回廊,长廊蜿蜒曲折,高低起伏。廊下的湖面平如明镜,亭台倒影,老柳拂岸,显得静谧幽深。然而不远处的那一簇簇花丛倒显得有些儿颓败。 在这九曲回廊上,蒹葭行走间有清风明月不须一钱买的洒脱。她看着这廊,突然意有所感道:“廊是好廊,景也是好景,可惜那一簇簇繁花,似已落尽,尽显凋敝。” 华莲跟在蒹葭的身后,听到蒹葭的感叹,轻声恭敬的道:“当初这府还是公子府时,这花园的花是夫人亲自打理的,自从夫人走后,又因着这府中主子下人都少,所以对这景观也就没什么关注的了。” “夫人?”自来这陈国,各路人马都有所耳闻,可是这司马府的夫人,还是第一次听见,“莫非是司马的母亲。”想来在这司马府中,也就是旧日公子故的府邸,能被称为”夫人“”的想来也就只有公子故的正妻,也就是夏御叔的母亲夏氏。 华莲被蒹葭的疑问问的一怔,而后又微微一笑,道:“老夫人确实是个爱花之人。”可是我之人并非是老夫人。这后面半句,华莲并未出口。尽管这是府中众人都知道的事,可是在新夫rén miàn前还是不要谈论这等府中旧闻的好。 “看来这老夫人是个修身养性的,只是可惜本夫人对这花花草草是没什么兴趣,想来与婆婆没什么共同语言。”蒹葭默认为华莲所之人就是夏御叔的母亲,心里不觉得松了一口气,好在她不用面对婆婆。听宫中姐妹,自古婆媳关系紧张。而她自幼被娇宠,可对别人做不出姿态,偶尔做做戏还好,要是长期上面压着个长辈,她可能就要疯了。 愈进林中深处,石路两旁,树影淙淙。一路走来,少见人影,洒扫的丫鬟不在,落叶飘飘零零落下。蒹葭带着华素华莲二人慢悠悠的走着,时不时的问华莲一些她感觉有意思的问题。 “华莲,这府中管理也太散漫了吧!看看这满地枯叶,未免显得司马府太过穷酸了。”蒹葭倒走着,与华莲面对面交流着,脸上是自来到陈国难得的闲适。 “这自然是因为大人整日忙于公务,无暇管理府中琐事。好在夫人嫁进来了,以后这后院有了主母,想来不会再这般繁乱了。”华莲话温温柔柔的,而且又不虚浮。蒹葭听了,只觉得这真真是个妙人。 蒹葭与华莲轻声交谈着,而华素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就在这一片祥和之际,咻地,一道黑影从右侧林中奔出,直冲冲的朝着蒹葭等人而来。迅如闪电,御风而来。就在华素反应过来之时,高声呼喊:“公主,……”话音未完,那道身影已经撞上了蒹葭。 由于巨大的冲击力,蒹葭协同那道身影呈重叠状态倒坐在地上。蒹葭还未清楚发生了什么,就感觉到一股力将她往地上扑,而后立刻屁股着地,而那道未知名的身影压在了她身上。 待反应过来一看,不禁噗嗤一笑。原来是个**岁大的子,而且还是个满脸福相的胖子。身高不过刚刚到蒹葭的胸部,可是身宽却有两个蒹葭。长得倒是肤白,可具体要他是俊是丑,那可就不好了。因为嘟起的肉,使得他的五官都不甚明显。 华莲在刚刚胖子奔过来时,轻轻一躲,才免于倒地的悲剧。待反应过来时,匆匆的跑到蒹葭面前。这时,华素正伸出手想要将正扑在蒹葭身上的胖子拉起来。奈何动手好几次,都未能将胖子拉起。华莲走进后,倒地的胖子,忽然就抬起了头。 看到走进了的华莲,胖子皱起的脸忽地笑了起来,好是一个有趣的弥勒佛,他朝着华莲,声音惊喜的叫到:“绿儿姑姑。” 华莲一听,上前帮着华素将胖子扶了起来,而后道:“主子,奴婢不叫绿儿了。以后奴婢唤做华莲。” “拈华摘艳,濯濯青莲。华莲,是个好名字。”胖子站稳后声嘀嘀念叨着。而后抬头对着华莲叫到:“华莲姑姑。” 蒹葭在华素的帮助下站了起来。站稳后,华素为她理干净了衣服。她看着华莲扶起那胖子,而后又彼此熟识的交谈。又听闻华莲叫那胖子为“主子”,她突然就想起来陈国的路上,华素给她讲的那个坊间传闻,关于夏御叔有个儿子的传闻。 蒹葭没有缘由的觉得好笑,她平静着一张脸,对着华莲问道:“华莲,这孩是何人啊?” 华莲看了看那胖子一眼,眼神中意味不明,而后又朝着蒹葭,俯首恭敬的:“这是少主……” 还未完,就被那胖子抢了话:“本少主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夏氏徽舒是也。”完之后,挡在华莲身前,一副害怕华莲被蒹葭欺负了的模样。 蒹葭听完胖子的话,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华莲。华莲会意,声道:“主子的父亲是大人,至于母亲……”华莲还在想要如何向新夫人介绍胖子的身世,所以迟疑了。 蒹葭摆了摆手,而后转身道:“算了,本夫人对这胖子的母亲没有兴趣。”完就打算带着华素离开。 哪知夏徽舒听见蒹葭称呼他为“胖子”顿时就火了,胖相当于他的死穴了,他最受不了别人他胖了。**岁的孩这时候开始会对外表在意了。“你这坏女人,谁胖呢?”夏徽舒那被怒火憋红的的脸上写满了“我很生气”。他跑到蒹葭面前,挡着蒹葭不许她走。 华莲一看不好,这样下去,少主和新夫人就要杠上了,忙上前对着夏徽舒道:“主子,这是夫人,也就是你的嫡母。你不是一直想要个母亲么?”也许是亲生母亲不在,而父亲对他的感情较弱,所以夏徽舒从就渴求母爱。 夏徽舒一听,满脸的怒火忽的就降了下来。而后被肉挤得极极的眼睛咻地就睁大了,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秀亮乌黑的发已经卷成了妇人髻,整个人散发着女子的妩媚清丽。看样貌,是足够做他的母亲,可是细看还能发现那一丝稚嫩,好似年轻了些。 蒹葭被这胖子盯着都盯得浑身不自在,刚想叫夏徽舒让开,就听见夏徽舒问道:“你是我母亲么?” 瞬时间,雷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