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小子,无家可归!
柳洛停住了步子。
他心中不停响起大汉这句话,似比那鞭心,挖骨更是疼,引得他身躯不住发颤,连额头上都沁了汗来。
他转过了身子,眼神盯住大汉,画面在大汉大笑那一刻定格了。
柳洛再没有听见一声一响,他的眼里只有大汉,他弯腰,拾起一把长剑,握在手中,大步冲向那大汉,向他刺了去。
那大汉根本不理柳洛,只轻轻挥出一掌,瞬间有劲力骤生,狂暴袭向了柳洛。
大汉伤若垂死,不过任是如此,那一掌挥来,也力及千钧,更带破风之势,骇人之极。
柳洛完全不顾,面色决然。
“回不去,这样也好”
大汉轻蔑一笑,一掌拍出后就不再理会柳洛,他能预见,这书生下一刻便只是一句尸体。
然而,下一瞬,大汉面色惊变,瞳孔猛然收缩,惊声呼出:“怎么可能”。
但他,再说不出下一句话。
剑,直直刺入大汉,他双眼大瞪,惊恐至极。
大汉所惊骇的,不是柳洛吃他一掌不死,而是他的剑为何能杀了自己。
为何。
他不明白,因为柳洛也不明白。
女子早已心灰意冷,有了身死觉悟,却被林中惊呼惊到,她望向那已然气绝的大汉,眸中尽是怪异。
“喂”。
柳洛身子有些颤动,他看向那大汉尸体,没有回应女子。
女子见柳洛不搭理她,忆起了先前那双冷冽眸子,再没有出声。
她服下了一颗药丸,只是稍作休整,便撑起了身子,拾起长剑,急匆匆的要走。
她望了望柳洛,见他衣衫破碎,身形瘦弱,怕是生活艰苦,有些不忍丢下他一人,毕竟他救了她,她开口道:“与我一道离开吧”。
柳洛手臂一挥,有厌烦之意,道:“与你何干,你走开”。
女子见他还是这般冷漠,眉子微皱,面上生了怒气,不再管他,急匆匆离开了。
偶有寒风掠来,虽是已近初春,天气却还是寒冷了些,尽眼之处一片萧索!
有西山残阳斜挂天际,红扑扑的,丝毫不耀人眼,却是光芒里透着些冷冽,恍若失了精神气。
远处有海,名“离魂”
那海浪似永无倦意,急厉而又汹涌,直直地朝岸边扑来。
浪声传来,轰隆刺耳,海浪翻滚间又带彻骨寒风,让人生出窒息之觉!
抬眼北望,那里生有十余座山峰!
山峰均匀而无莽意,虽是高低各有,倒生得齐齐整整。
向北最末处有座山峰有些奇怪,离得丛峰有些远了,却又极是高耸雄伟。
远远望去,似这山峰已然入了天际,
此间巍峨浩旷,群峰交相遮应,乍一瞧,忽若生生将天际隔断,不见那一面天。
山峰高处常年有云雾缭绕,让得诸峰再如被那无形利器横腰而断,止高于云层之处!
据史记载,此峰与天地齐开,灵秀聚宜,乃是大造化,凡人莫能视。
唤作“天藏峰”!
山峰环绕的山林中,地势颇是险恶,荒草杂木肆地而生,山兽禽猛栖杂而乱食,传言还有野人栖居,土沃肥却不生良物,尽生那怪异植被。
此间虽天造,却不宜人居。
然则,虽是诸多怪异,不为人晓,却有诸多好物产于山林之内,偶然有人得之后,知晓这山中之物颇多用处,疗伤治病可及圣物,功效奇佳。
些许山禽肉质鲜美至极,让人食之忘咽,好多贵富人家甚是喜爱,花了大价钱也要品尝!
山下虽无人居,却有许多农家人迫于生计常来得这山林中打猎采药,待到午时,有生意人前来交易,便可换得银两。
运气上好时,若得来了好东西,能是抵上好几年田间收成。
是故,此间山林也算得那临近农家系命之处!
早些年间,这里的集市是颇为热闹的,生气朝盛,人来人往。
在这荒山之处,能有得如此光景,很是难得。
然而好景不长,最近几年这里发生了诸多怪事,言说那离魂海中有凶物专以人为食,接连发生了好几起失踪之事,有人早日间还与得众人嬉笑,晌午便不明踪迹,连那尸体都寻不着,
初时,众人都不以为然,毕竟这般营生本就有些危险,可往后去了,竟是越发多的人莫名失了踪迹,众人见得如此怪异,内心恐惧,只好舍弃了此地的营生。
为了保住这块生计之地,郡府曾派来大量人马想要寻个结果,却听说莫名其妙损失了好些官兵,心下也开始惶恐起来,不得不悻悻而归,终还是未得给的乡民们一个交代。
最近几年又有魔物猖獗,郡府便再也无暇顾及此地!
自那之后,此地几无人迹,想来,以往靠这山林维生的乡民们也早该换了那别的生计。
道路两旁有集市,早已是破败不堪,本就简陋的临时摊点,因长久没人打理的缘故,使得到处长着那野草杂木。
那山林中,时不时传出些怪异叫声,尖锐刺耳,让人毛骨悚然。
那远处海浪拍打的声音,更是不停不息。
当下时境,依着那昏黄残日,让这片集市更显荒凉破败!
吧嗒吧嗒
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远处传来,这样的声音,突兀地破坏了此间宁静。
只得瞬间,便有密密麻麻的人挤满了狭窄的集市小道。
这是一众军士,他们身着黑色铠甲,手握长枪,神情冷漠,纵是在这狭窄小道上也丝毫没乱了阵型,队列整齐有序,步伐稳健而迅速!
只是那喘息声微有些乱,想来耗费了不少体力。
有军士顿住脚步,喝道“那前方乱木堵了去路,随我追上前去,不留活口”
“是”!
一众军士闻言,齐齐应喝,气势惊人,喝声横彻天际,而后阵型散了开去,纷纷加快了奔袭的脚步,朝那前方追去!
那被追之人受了重伤,衣衫上染了好些血迹,步履晃荡,他见得前面有乱木堵了去路,转过了身来。
那人怀里有一个幼儿,裹得严实,看不清年岁,幼儿两边用了衣物缠住,连在了腰间。
看向那追来的一众军士,那人神情漠然,毫不畏惧,他冷冷开口,道:“非要赶尽杀绝?”
那为首军官一脸杀意,他紧了紧手中长枪指着那人,沉声道:“奉命行事,你必然要死,更何况这一路追来,你杀我众多兄弟,我没有放过你的理由”。话语到了末处,那军官已是咬牙切齿。
那人自嘲的笑了笑,若非他深受重伤,哪会这般狼狈,让一群军士逼到如此境地!
他低头望向怀中幼儿,在衣衫上擦了擦手,又轻轻抚过幼儿面庞,拭净那小脸上的污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