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而又宽敞的房间里,一排排装着绿色液体的管状物整齐的排列着。
有些管状物里装着体型与人类婴儿相似,肤色五官却相差甚大的生物。它们紧闭双眼,表情祥和,看起来像是睡着了,正在做着什么美梦一样。
也有些管状物里,装着的分明就是人类,不知这些人类来自哪里,他们悬浮在绿色液体中间,一动不动。如果有个普通人看见他们,一定会以为这些都是死尸而吓得屁滚尿流。
好在,并没有普通人能到达这里。不知持续了多少年,这个秘密的地方,从来没有真正的人类驻足。
那么,被装进这些管状物的究竟是什么呢?
是谁把他们放在这里?又是出于何种目的?
绿色的液体里几个气泡翻腾着,好似在诉一个大的秘密。
但并没有谁会在意它们,偌大的房间里死一般沉寂,沉寂得让人感到压抑。
但这沉寂也会有被打破的时候,随着“咔嚓”一声——好像有什么打开的声音,一个管状物里的绿色液体迅速下降。而后,管状物的玻璃门自动开启,一个穿着脏兮兮的衣服的男人缓缓睁开眼睛。
“任务……完成。”男人脸上露出了个诡异的笑,他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衣服上还残留着在昰镇的时候遭到失败品的攻击时留下的血迹,但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就像不曾被伤害过一般。
当然,受伤也只是计划中的一环,如果不死一次而是直接消失的话,如何骗过那些异能者呢?
男人换了一身衣服,穿过漫长而又精美的走廊,敲开一扇雕刻着七个神态各异的神灵的门。
男人站在门口行了个礼,铿锵而又恭敬地:“大统领,异能者把‘银’带走了。”
屋里,一个个子不高,穿着白色镶着金边的衣服,衣服上绣着七个神灵组成的图腾的有着绿色皮肤的人型生物转过身,他的背后,是由屏幕组成的墙,墙上,一颗蓝色的与地球有几分相似的星球正在旋转着。他听见男人的话,点了点头,问道:“找到公主的下落了吗?”
“两年前,公主曾在一个被称为‘终结之地’的奴隶工厂生活过,依属下所见,公主现在的huó dòng区域,肯定与‘终结之地’在同个辖区内。”男人,“在寻找公主的途中,我们还有了一个惊喜的发现,‘虹’的匹配者,也曾经出现在‘终结之地’,他正是两年前和公主一起逃出‘终结之地’的人。”
“他现在在哪?”
“十六号丙级悬浮屋。”男人,“人类把我们尊贵的‘虹’取名为七曜,而七曜也是匹配者的名字。”
“哼,人类……”大统领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摆了摆手,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山雨欲来,七曜却并不知道自己早已被盯上。在他的认知里,他依然是个普通人——能在悬浮屋工作,已经是莫大的幸事了,不仅衣食无忧,而且,也算是为消灭万恶的变异生物贡献一份微薄得不能再微薄的力量。
七曜跳下飞行器,江尧早已在约定好的地方等着,看到他们过来,热情地飞奔过来给了七曜一个大大的拥抱。
“七曜,没想到你子很有能耐啊,竟然把幽暗那个自以为是的蠢货揍得跟条虫子似的,不愧是我兄弟。”江尧着松开手,看了看夕句,恭敬地,“前辈好。”
“情况怎么样了?”夕句望向远方,冰冷的建筑物因染上阳光的赤红而显得不那么冷漠,一切看起来没什么不好的——如果不去注意那些已经枯萎或者即将枯萎的植物的话。
江尧摇了摇头,脸上笑意全无,他气愤又无奈地:“我们只能尽全力净化这个城市,但是,污染的源头,我们接近不了。”
“为什么?”
“因为那个地方,是由异能者协会直接管辖的,即使是甲级悬浮屋的人,也得得到异能者协会的许可才能进去。”江尧想了想,又,“不准异能者协会的那群老头在搞什么新花样,结果出了什么事故,然后瞒着我们呢。”
“如果是想瞒着我们,他们连让我们来这里净化的必要都没有。”夕句想起许多年前那个令他永生难忘的夜晚,杀戮与死亡,混合着冰冷的雨水和暴躁的雷声,把即将迎来胜利的喜悦硬生生的换成了生离死别与前路未知的痛苦与绝望。
夕句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也许,他带七曜来这里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七曜需要变强,但是,变强并不是随便就能做到的。
如果没有一份即使荆棘地也毫不动摇的意志,如果没有一颗任凭风吹雨打也决不妥协的心,那么,哪怕有再好的赋,也只是一个强大的懦夫而已。
他不知道,七曜是不是有足够的勇气去迎接未来将要面对的种种挑战,现在的七曜,根本不知道自己背负着什么——而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那个……我觉得……”七曜看着夕句脸上的沉重,还有江尧脸上的无奈,心里有些不安,他不知道这个时候他应不应该开口,但如果不赶紧破坏掉这凝重的气氛的话,事情好像会越来越糟糕,“可能破坏污染源的事已经有其他异能者在做了呢,然后我们这边分配到的是净化的任务呢。”
“你这么一,好像也有点道理。”江尧摸了摸下巴,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夕句没有话,他在意的是污染源在异能者协会直接管辖的地方这一点。是敌人在做什么试验,还是故意布下什么陷阱?无论是哪种可能,都足以明,异能者协会里混进了那些该死的怪物。如果是这样,那么情况远比他想的更加糟糕。
而这情况也好像特意要告诉他“我真的非常非常糟糕甚至超乎你的想象”一样,就在这时,江尧的通讯石传来了一个接通请求。
发起请求的是这次和江尧一起被派遣来执行净化任务的异能者。她是一个已过而立之年,看起来却只有十几岁的女人,她从不直接回答别人关于她年龄的询问,也不曾告诉别人她的大名。
以前关于她的称呼有很多,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人们开始喊她玲姐。
玲姐是个雷厉风行的女人,不仅仅行动如此,话亦然。通讯接通后,还没等江尧开口,她便先出了她那边的情况:“刚才我遇到甲级悬浮屋的人了,他们因为污染源的问题去找了异能者协会的那群老不死,但没得到回应,他们准备硬闯,你去不去?”
“这个……不太好吧?”江尧求助地看了一眼夕句。
“不去。”夕句直截了当地。
“大老爷们的,关键时刻怎么能怂……等等!”女人顿了一下,突然提高了音量,“你旁边的是谁?”
“夕句前辈和七曜。”江尧老实地。
“好吧,一个事不关己只图安逸的懦夫和一个没什么用的普通人,你就跟他们混一起吧!”女人完,便切断了通讯。
江尧尴尬地看了夕句一眼,道:“前辈,那个……你别往心里去啊,她话就这样。”
“没事。”夕句望着路边一颗将死未死的行道树,心里的不安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