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医院的探视时间,走廊不时有病人和家属走过。听到争吵声,很多人纷纷驻足观看。
护士怒气冲冲地进来,看看一屋子当兵的,很不客气地说:“长官,这里是医院,不是戏台子。你们要耍把式唱大戏,到外面去,别在这儿吵七八火的!”
赵明训赶紧解释:“对不住!对不住!我们注意点!”
护士瞅着赵明训,没好气地说:“你是他们的长官吧?管管你的兵!昨晚就在这儿吵了半宿,这么多病人还要不要休息?”
“一定!一定!”赵明训感觉很抱歉。
护士刚走,六子跟黄修明又对上了眼,谁也不服谁。
“老黄,行了!”赵明训看出来了,六子是倔脾气。便用商量的口气跟他说:“六子兄弟,先别生气,坐下慢慢说。眼下时局动荡,正是你大展身手的好时机。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谁是你兄弟?”六子眼珠子瞪得溜圆,“别跟俺讲那些大道理,那是你们的事,和俺没关系!闪开,老子还要赶路!”
说着双手一划拉,把挡路的几个士兵推到两边,抬脚就要往外走。
和青山急了,挣扎着坐起来喊道:“六子哥,别走啊!”
“走就走呗,一个叫花子有啥稀罕的!”黄修明不屑一顾。
这句话起了作用,不是因为黄修明的多有份量,而是“叫花子”三个字刺激了六子。从昨晚到现在,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这个词了。
六子刚刚迈出门口的脚一下子抽了回来,转身冲黄修明下巴就是一拳。这一拳极狠,黄修明没防备,被打得头一仰,差点摔倒,幸好旁边的两个兄弟眼疾手快把他扶住。
黄修明大怒,推开身边的人冲过去抡拳就要打。
大家连忙把两个人隔开。
六子挑衅地伸出小指,在黄修明面前晃了晃,骂道:“俺告诉你傻大个,别以为自己有把子力气就了不起!把老子惹毛了,一根手指头就能弄死你!”
“你个臭叫花子,敢打老子!看老子不把你的肠子打出来!”黄修明暴跳如雷,哇哇大叫,被几个兄弟死死抱住。
赵明训一看事情闹大了,赶紧吩咐抱着黄修明的那几个兄弟:“把他拉出去!”
黄修明气得连蹦带跳,被兄弟们强行拖到院子里。医院的大夫护士还有那些病人家属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站在远远的地方围观,谁也不敢上前制止。
六子正在气头上,软硬不吃,赵明训有点犯难。通过这几天的交往,和青山对六子多少有些了解。他忽然想到一个好主意,拉过赵明训耳语了几句。
“咋的兄弟,嘀咕啥?是不是想算计俺?别忘了你的命是老子救的!”六子看着两个人低声耳语,立刻警惕起来。
“想哪儿去了六子哥?俺是想让赵营长帮你出口气,狠狠地教训教训那个傻大个。”和青山狡黠的一笑。
六子看着和青山,心里犯疑,就问:“你们帮俺?这么好心?”
赵明训走到六子跟着,故意激他:“和排长说六子兄一身好武艺,我不太相信。敢不敢跟那个大个子比划比划?
“有啥不敢?”六子果然上当,“天底下还有六爷不敢干的事?就是天王老子埋在这儿,俺照样把他的坟掘了!”
这句话倒是大实话,如果真有天王墓,恐怕早就让他给挖了。只可惜一屋子人除了和青山,谁也不会想到他真有这个能耐。
见六子中计,赵明训冲和青山会意地一笑,继而说:“这地方太小,又是医院,怕是施展不开。我们找个宽敞的地方比试如何?”
“走就走!这回俺非把傻大个揍得满地找牙不可!”六子挺了挺胸膛,刚要往外走,忽然意识到其中有诈,说道:“不对!你们这是要设个套让俺钻。你们这么多人,万一打俺闷棍咋办?差点上当,不去了!”
和青山乐了,笑着说:“原来六子哥也有怕的时候,放心!赵营长行事光明磊落,决不会打你闷棍。”
赵明训接着他的话茬说:“我看算了!万一输了,在江湖上传扬出去,这脸可就没地儿放!”
“激将法!”六子斜眼瞅着两个人,一拍胸脯说,“不好使!知道俺祖上是谁不?闯王李自成麾下大将,熟读兵法战策!就你们这点伎俩,岂能骗过俺?不过话又说回来,六爷行走江湖十几年,怕过谁?今夜不管你们用不用激将法,那个傻大个今天老子揍定了!”
赵明训微微一笑:“你这么自信?”
“那是!”
“如果你输了怎么办?”
“输了”六子一怔,他真没考虑过会输。想了想说:“如果俺输了,随你怎么着!”
“好,痛快!是个爷们!”赵明训抚掌笑道,又有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六爷请吧,训练场上见高低!”
六子一甩袖子,倒背双手大摇大摆出了病房。
听说要比武,警备团营房前的训练场迅速挤满了人。
“点火把!”赵明训一声令下,几百人纷纷点起火把围成一圈。
六子与黄修明立在中间,磨拳擦掌怒目相视。
“等一下!”赵明训上前两步,环视大家一圈,大声说:“既然是比武,咱们就得按照比武的规矩来!”
几百个人屏住呼吸,静静的听他往下说。
六子问:“啥规矩?”
“三局两胜!”赵明训语气很坚定。
“怎么个三局两胜法?”
赵明训笑了笑说:“拳腿是近距离功夫,我们不能只比试拳脚,还要比试远距离的功夫。三个项目赢了两项者就算胜出。”
看着六子怀疑的表情,赵明训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马上接着说道:“当然了,您要不敢比也没关系。老黄是我们警备团出了名的猛将,败在他的手下不算丢人。兄弟们说是不是?”
最后一句话是冲围观的兄弟们说,意图很明显:你六子如果没有胆量比,就等于认输了。
警备团几百号人无不期待着这场较量,纷纷高举火把,齐声呐喊:“是!是!”
这一来六子脸上挂不住了,看了看起哄的人群,把衣服的下摆往腰间一系。这是和远山给的衣服,穿在他身上略显大了些。又把袖子一挽,
大声说:“谁不敢比谁是孙子!来吧!”
被周围的人一搅和,六子居然忘了问另外两项比赛的内容是什么。
这正中赵明训下怀,朝黄修明使了个眼色。
黄修明会意,也挽起袖子,摆好迎战的姿势,吼道:“来吧叫花子,老子今天把你的腿打断,让你拄着拐去要饭!”
“傻大个,六爷要打得你爹娘认不出!”六子微拱身子,双臂半伸,眼睛紧紧盯着黄修明,伺机一招制胜。
黄修明足足比六子高出半头,要不是赵明训与和青山一再提醒,根本不把瘦得跟猴一样的六子放在眼里。
两个人都没有抢先出手,彼此绕着转了几圈,寻找对方的破绽。心里同时算计着如何迅速制服对手。
围观的警备团兄弟却耐不住性子,一个个挥舞着火把,大喊大叫:“打!打!”
在几百人的呐喊鼓动下,两个跃跃欲试谁也不服谁的男人一起怒吼着扑向对方。
黄修明仗着身高力大,右拳直击六子面门。
六子左臂格开,右手一记黑虎掏心反攻黄修明腹部。
黄修明不躲不闪,左拳变掌,硬生生接住,抬腿便扫。
六子跃身闪过,顺势屈膝顶过去。
黄修明架起双掌向外一推,将这一击顶了回去。
六子一招不成,紧接着又使一招。借着黄修明前冲的力道,反手扣住他的左腕,右手掏住腰带。身子一扭,想把黄修明摔出去,嘴里喊着:“给老子趴下!”
哪曾想黄修明腰一沉,稳住下盘,六子这一摔竟然没有撼动分毫。六子没料到他力气如此之大,急伸腿插入黄修明脚踝处,脚下用力,想再次将其绊倒。
黄修明双臂一扣,反锁住六子腰部,大喝一声:“你给老子出去!”六子瘦小的身子被轻松抛向后面。
六子人在半空,被抛起的同时,双手闪电般搭向黄修明肩头,叫了一噪子:“你也躺下!”
黄修明收势不住,被自己强大的力量带起。把六子摔出去的同时,身体如同一座高塔轰然倒地。
六子肩头先着地,顺势一个侧翻,稳稳的立住。
两人犹如电光石火,转瞬之间过了数招,招招都是制敌的狠手,迅猛轻巧一气呵成,看得赵明训连呼过瘾!围观的几百人从未见过如此真功夫对决,忍不住齐声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