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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秉章一下病倒了。</p>
青州城内的大小商号老板、名流纷纷前来探望。</p>
事情已经很明了,这是一起土匪抢粮纵火案。赵明训把情况向上峰作了汇报,并再次请求剿匪。</p>
这次命令很快下来了,由赵明训所带的二营负责进山剿匪。行军打仗是他的老本行,实际上在整个警备团也找不出第二个比赵明训能打的人。</p>
在营部,召开了由排以上军官参加的军事会议。赵明训指着刚从团部搞来的军事地图,向大家介绍了卸石山一带的大体情况,并作了简单的战前动员和军事部暑。考虑到卸石山地形复杂,赵明训决定只留下一个排驻守,其余的全部进山。他要用绝对的优势兵力,来彻底剿灭这股为害多年的土匪力量。</p>
军令如山,各连排迅速下发弹药和军需物资。和青山的五排作为侦察前锋,先期向西南方向的卸石山进发。</p>
已是初冬季节,树木萧疏。</p>
连绵起伏的卸石山像个沉睡的巨人,静静的卧在寒风中。卸石山南起鲁山,北至滨海,是中原大地进入鲁中的门户。多险峰绝壁,沟谷纵横,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最高峰吉吉顶曾是明初农民起义军女领袖唐赛儿的大寨所在。</p>
明代著名的青州衡王府所用石材皆产于此。</p>
天黑时,侦察排抵达距离吉吉顶不远,一个叫下张的小山村,和青山安排人驻扎在村前的破庙里。村里人没见过这么多当兵的,都躲得远远的,甚至很多人跑回家,紧闭家门。</p>
和青山吩咐黄修明领着两个人,去找村民了解情况,其余兄弟开饭,并在庙外安排了两个岗哨。</p>
小庙的正殿早已坍塌,无法住人。几个兄弟拣来一大堆木柴,在院子里点燃。大家围着火堆,吃着随身携带的口粮,享受着篝火在寒夜中带来的温暖。</p>
和青山拿着一根木棍,漫不经心地挑弄着火堆,心里合计下一步该如何行动。</p>
这时候黄修明领着一个尖嘴猴腮的村民进来,一屁股坐在和青山身边,拿出行军水壶咕咚咕咚灌了几口,说:“真邪性!这里的人一看到我们,就像老鼠见了猫,一个个躲得远远的。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就带来了。”</p>
和青山笑了笑,递给他一块干粮,说:“这也难怪!老百姓看见带枪的,谁不害怕?”</p>
又打量了一下那个村民,问:“你别害怕,叫啥名啊?”</p>
“狗剩”那人结结巴巴的回答。</p>
“跟你打听个事,这附近有没有土匪啊?”和青山又问。</p>
狗剩迟疑了一会儿,说:“长官,俺要是说了,能给俺赏钱不?”</p>
和青山愣了愣,随即从口袋掏出一块大洋,两个手指夹着,在狗剩面前晃了晃。</p>
一看到现大洋,狗剩立刻眉开眼笑,伸手就要去接。和青山却一下子把手又收了回去,把大洋在嘴唇上吹出清脆的回音,说:“回答对我的问题,这块大洋就是你的了。”</p>
狗剩连连点头哈腰,眼光却一直盯着和青山手里的大洋,说:“俺说,俺说!”</p>
这就是个只能钱不认爹娘的主,旁边的黄修明会心的笑了笑。</p>
“那就说说吧,这附近有没有土匪?在哪儿猫着?有多少人?”和青山问。</p>
看到眼前的长官并不像平时乡亲们说我那样凶巴巴的,狗剩胆子大了许多,蹲下身子一边烤火一边开始眉飞色舞的讲:“长官,你说的土匪,俺们这儿叫胡子,就在那座山上,隔三岔五就下来一趟。那座山叫卸石棚寨,原来是唐大仙住的地方。唐大仙知道不?就是天上的神仙,专门下凡来治朱洪武的,往地上撒一把黄豆,就能变成千军万马。听上张村的张迷糊说,山上住着好几千人,个个都会飞檐走壁。”</p>
大家都被狗剩的话逗乐了。</p>
黄修明从一边踢了他一脚,骂道:“他姥姥的!说点正经的!”</p>
“哎,哎!”狗剩一边答应着,一边往和青山这边挪了两步,躲开黄修明,又接着说:“这山上的胡子仗义的很,推牌九从来不赖钱。就说前天吧,输给张迷糊两块大洋,昨晚上立马给送来了。他们买东西从来都是给钱的,一点儿都不抢。”</p>
和青山很认真的听着,不时与黄修明交换一下眼神。听说土匪买东西给钱,大家都感觉稀奇。和青山便问了一句:“他们下山买什么?”</p>
“买盐,买酒,还有肉什么的。”狗剩想也不想的说,“这镇子上杂货店的老板娘是个寡妇,是山上的相好,那脸蛋白的就像块豆腐。”说到这里,狗剩捂着嘴直笑,好像亲眼目睹了别人的情事。</p>
“瞧你那熊样!”黄修明气不打一处来,伸脚又想踢,这次却被狗剩躲过了。</p>
和青山皱了皱眉,往火堆里扔了根柴禾,问:“你见过胡子么?”</p>
狗剩甚是得意的说:“见过见过!昨晚儿还在张迷糊家里一块儿推牌九。”口气就像攀上了有钱的亲戚。</p>
“胡子叫啥名?”和青山转头盯着狗剩。</p>
“山药,大家都叫他山药,一说话就结巴。耍钱从来没赢过,好像钱总也输不完。”一说到钱,狗剩眼睛里立刻放光。在篝火照耀下,像极了夜晚黑暗中的猫。</p>
和青山若有所思的从口袋掏出烟卷,递给黄修明一根,自己点了一根。看了看狗剩眼巴巴的可怜样,又扔了一根过去。</p>
狗剩嬉皮笑脸的拿着烟卷在鼻孔下从头嗅了一遍,没舍得抽,夹在耳朵上。</p>
和青山没等着下文,问:“没了?”</p>
“啊,没了!长官还想听些啥?”</p>
“你天天去赵迷糊家耍钱?”和青山又问。</p>
“俺不天天去,他们倒是见天的去!晚上吃了饭,都闲着没事干。”狗剩用袖子擦了擦快要流出的鼻涕,“俺叔让俺去学木匠,俺是要干正事儿的。”</p>
和青山又好气又好笑,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张迷糊家在哪儿?”</p>
狗剩用手一指远处,说:“就在上张村,好找的很,村东头路边第一家就是。”</p>
和青山这次对狗剩的回答很满意,把一直在手里玩弄的大洋扔给他,说:“好了,谢谢你狗剩兄弟!”</p>
狗剩用袖子擦了擦大洋,兴奋的说:“长官,有啥事尽管来找俺,俺就住在这个庙的后边。”</p>
黄修明瞪了他一眼,说道:“滚吧!”</p>
狗剩揣着大洋颠颠的跑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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