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记古董店的伙计石头刚刚卸下门板,就看见台阶上坐着一个脏兮兮的汉子。</p>
</p>
“喂喂喂!大清早的就跑到这儿要饭,晦气!”石头不痛快的踢了那汉子两脚。</p>
</p>
那汉子也不生气,自顾从腰间抽出来旱烟锅子,瞅着石头笑眯眯的说:“你是刚来的吧?去告诉你家掌柜,就说买卖来了。”</p>
</p>
石头上下打量着汉子,没好气的说:“就你?浑身值不了一个铜板,也敢和俺掌柜的谈买卖!”</p>
</p>
汉子慢腾腾的站起身,一把将石头推了个趔趄,径直走到店里,大咧咧的找把椅子坐下。石头火冒三丈,挽了挽袖子,冲上前去就要打人。汉子把眼一瞪,旱烟锅子用力在桌子上敲了敲:“咋的?想打架是咋的?撒泡尿看看自个是个啥德性!把店里最好的茶给俺沏一壶来,耽误了事,让你吃不了兜着走!”</p>
</p>
石头一时被唬住了,正犹豫间,只听有人呵斥:“不得无理!”大掌柜和远山从内屋走出来,冲那汉子一抱拳,呵呵笑着说:“原来是六爷!伙计不懂事,见谅、见谅!”又转向石头说:“还不快去沏茶。”石头吐了吐舌头,心里暗想真是人不可貌相,颠颠的沏茶去了。</p>
</p>
将六子让进里屋,和远山眯着眼看了看他,问:“一大早的六爷就驾临小爷,可是又得了什么宝贝?”</p>
</p>
六子眨巴眨巴眼睛,嘴角露出一些得意的笑,干咳了两下压低声音说:“和掌柜,咱俩多年交情,俺可就有啥说啥了。”</p>
</p>
这话倒是不假,两人虽说谈不上深交,却是打了多年交道。六子每每盗得值钱物件,大多卖给了和远山,两人之间一直合作的还算顺利。</p>
</p>
和远山心里纳闷,但是依旧不露声色,听六子继续说:“你也知道俺的脾气,大大咧咧惯了,身上留不住钱。虽说读过几年私塾,毕竟干的是伤天害理的活儿。这些年,您可是从俺这儿赚了不少钱。”</p>
</p>
说到这儿六子顿了顿,看着和远山。和远山嘿嘿干笑了两声没言语,算是回答,支着耳朵等下文。</p>
</p>
石头端着茶进来,拿眼光扫了扫两个人,放到桌上。六子往桌腿磕掉烟灰,烟袋锅子别到腰间,端起茶碗闻了闻,说:“好茶!”</p>
</p>
和远山示意石头出去,又直勾勾的盯着六子:“兄弟,有话就直说吧,这些年咱也没亏待你不是?”</p>
</p>
“你原来那个伙计呢?”见石头出了屋,六子冷不丁冒出一句。</p>
</p>
和远山愣了愣,不知道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含糊的说:“啊,那个,回乡下了,他老娘病了。”</p>
</p>
“这小子愣头青。”六子喝了口茶,“现在没外人,俺可就直说了哈。前几天我刚挖了件好东西,保你稀罕!”</p>
</p>
和远山一听来了精神,忙问:“啥东西?”</p>
</p>
“嗯,这个不比以往。我临来的时候,碰到青花斋的王掌柜,他死缠着要买下。”六子慢慢的用碗盖拨着里面的茶沬,漫不经心的说。</p>
</p>
和远山暗骂了一句混球,脸上却堆满了笑:“嗨呀!这话怎么说的?咱哥俩啥交情?王掌柜算哪根葱?有好东西也得先照顾老哥我不是?”</p>
</p>
“对呀,对呀!俺也是这样子说的。”六子把茶碗往桌子上一放,“俺六子虽不算什么好人,义气还是懂的!和掌柜出手大方,这青州城里哪个不知道?咱不能不值情。何况这趟买卖关系着兄弟后半生的富贵,娶老婆生孩子全指望它了。王掌柜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和咱谈买卖!”</p>
</p>
和远山眨巴眨巴眼睛,哈哈笑了起来,调侃说:“听这意思,兄弟是想金盆洗手咋地?还念叨起老婆孩子来了。就你这副熊样,上下没一块好肉,拆巴拆巴卖了也值不了几个钱,谁家的姑娘能看上你?照我说,你干脆找个瞎眼婆子算了!老婆到手了,孩子也有了,啥事也不耽误。”</p>
</p>
“所以说嘛,这买卖还得跟和掌柜谈!俺能不能讨上老婆,全凭和掌柜一句话。你还别门缝里看人,说不定就有哪家的大xiǎo jiě看上咱了!如花似玉的小媳妇儿要是进了门,俺馋死你!”</p>
</p>
“去你的吧!说正事,究竟得了啥宝贝?”</p>
</p>
六子收起笑容,表情凝重,压低嗓门,俯在和远山耳边说了三个字:“七星剑!”</p>
</p>
听到“七星剑”时,和远山表情一下僵住了。对于这三个字,他再熟悉不过了。传说明朝宪宗皇帝的第七个儿子朱祐楎镇守青州,为表彰其功绩,宪宗皇帝特赐御制宝剑一口,上面以北斗七星分布状镶嵌了七颗域外宝石。数百年来,人们一直都在寻找其下落,终无所荻,七星剑是否真的存在就成了一个谜。</p>
</p>
和远山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用狐疑的目光询问六子:“真的?”</p>
</p>
六子重重的点了点头,同样用目光回答他:“真的!”</p>
</p>
和远山的大脑开始飞速转动,假如六子说的是真的,这口七星剑真的存在,勿庸置疑是价值连城的宝物。那么他是如何找到的?会不会是个贋品?一连串的问号塞满了和远山的脑子。</p>
</p>
他猛地转身,刚要开口问,因为这里面有太多的问题和疑点。六子明白他的意思,果断的挥手打断他,说:“和老板,各行有各行的规矩。俺知道你想问宝剑的来历,在我们这行是忌讳。实话跟您说了吧,这是我最后一次买卖。您如果感兴趣,准备好五千现大洋,明天一早,我把七星剑给您送过来。从此咱俩天各一方,您继续发您的财,俺去过俺的小日子。如果不感兴趣,俺可要去找王掌柜了!”</p>
</p>
五千现大洋绝对不是个小数目,但是对于七星剑来说,其价值远超过这五千大洋。和远山想了想,又看了看六子,似乎不容得讨价还价,最后一咬牙,说道:“好!就依你说的,五千大洋!但是要容我几天筹集,还有,我要先验货!”</p>
</p>
“那个自然!”六子脸上洋溢着笑容,“今晚饭后,俺在城西城隍庙等着你。哦对了,你一个人来。”</p>
</p>
和远山点点头,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若果真是七星剑重见天日,不知道是福还是祸?”</p>
</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