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怡心踏上石阶,心里情绪很复杂,步伐略显沉重,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怡君,但思忖片刻过后,仍坚持打开了门,每次见面时,不知为何,怡心就感觉特别扭,不愿与他说过太多话来。
“来了。”
打开门时,从书房内悄然传透出一句毫无生气,生硬且沧桑的话来。
“嗯”
怡心鼻孔轻哼,应了声,转过身关好门后,慢悠悠拐过小屋往前走了进去。
“你过来,我有话与你说。”
距怡心五米开外处,有间偏僻略显狭窄的小房屋在那儿,里边灯火通明,映得窗纱黄白,屋门上挂着把金锁,锈迹斑斑毫不显眼。
怡心一直不懂怡君为何选择此处作为他的书房,潮湿不算,不点蜡烛话,犹如黑夜般,所选位置全都避开日光照耀,总是有股阴气在周围环绕,让得怡心冷得起鸡皮疙瘩,特不爽。
“嗒嗒”
这次很怪,当怡心跨紧去后,居然能够清晰听到靴子回声,怡心稍微加大点力度向地板碰去,里边传来“哐哐”的声音,看来木板下边确实是空的。
这个发现让得怡心愈加疑惑,从前可不是这样的,莫非是这是后来有人暗自修建的一座密道,怡心摇头不语,不管怎样都与自己无关,操心的事够多了,不想分更多神来想事情,那样会很无趣!
“父亲。”
怡心朝前走到距门口一米外,恭敬对窗纱上隐透出的人影鞠躬请示,这是规定,不能相互接触都得距隔一米外才能对话,还不能见对方,这是最近两年来怡君才嘱咐怡心这般照做的,同时也不能询问是何原由,这般一来,怡心也不会多嘴找事儿做。
“中”
怡心不屑笑了,这次出的问题也太为简单,比起以往那些故意刁难的问题来说,这次的相对简单,对答起来会更加轻松。
这是每月归来后,怡君都会亲自出题让怡心回答,以此来检测功课有没有落下,判断荒废学业没,这种行事已经过了两年,两年间怡心被逼促得每日每夜阅览大量书籍才能回答上怡君提出的问题,当然那些书籍都是怡君从外边带回的,怡府内并无任何教书先生,怡心认识字都由张三教导的。
怡心从容不迫,轻启微口唇,娓娓道来。
“中”
“这个字,上没有天,下没有地,四方也没有东南西北。”
“它只是南面而独尊,是道中的天子,仁、义、礼、智、信都是它的侍从,各行各业也都要恭听它的教导。”
“嗯,世间拥有这样一个妙字,有了它,别的都可一笔勾销,五常、百行、万善,要是少了此字,便无任何道理而言。”
“对吗,父亲。”
怡心仰着头,得意地看着那窗纱上的黑影儿,黑影没有点头也没摇头,反倒是沉默起来。
怡心不解,此番回答可以说完全能胜过任何学院私塾的夫子们,心里并不明白他怎么还不满意。
“还不够。”
这时,黑影儿终于有所反应,正过身来,面对着怡心,怡心也同样心有灵犀般抬头,隔着窗纱,俩人似乎都能相互见到对方的面孔,都能够看出对方心有所想。
怡心听到后,俩人相互共对视三息,怡君首先转脸避开来,怡心身子依旧不动,眼珠儿却极速转动,想了想过后,然后再次启口述说。
“气数偏离中,不会再有寒暑变化;祸福离开中,万物会遭殃;饮食起居失去中,身体自会有毛病。”
“因此,四时各有各的顺序,五脏也就各有各的职能,这,便是中!”
“可对?”
“算是可以吧!”
听到怡君那仍不满意的口吻,怡心就讥讽撇撇嘴,随他便吧,主动权在他那儿,他说什么都行,都是对的。
“今日,我便再传授你句蕴言,你且细细聆听,过后我会再来拷问你的。”
怡心点点头,头部略弯曲底下,恭敬地对那黑影儿行揖礼。
“静中看天地万物都无些子。”
“这,就是你今日所需领悟的,你须得用心体会。”
沧桑的话说完过后,怡君就不再论述,一切都该他自行去领悟,任何人都不得擅自插手,只能稍微引导下,路,毕竟得他自己独自走下去,他决不是普通人。
“是。”
“父亲可还有其它事儿?”
怡心默默把怡君说得那句话,一字不漏地都给背下来,熟练地在嘴里说了几遍后,觉得没有任何疑问后,才又向怡君请示,时候不造了,柳璇也该等急了,丫头想必更是焦急。
“你出去之后,便收拾好所需衣物,今夜晚饭过后,我们就得离开这儿,以后不再回来!”
“什么?”
怡心身心俱震,目瞪口呆不可思议望着那魁梧的身躯,不由思索吐露道:“为何?”
“哼!话多了。”
怡君咻地转头盯着怡心,隔着厚厚的窗纱纸,怡心都还能清晰感受到那眸子中传来的冷意及杀意,忙屏气凝神低头不语。
怡君看着屋外怡心的举动,觉得有点做过了,急忙收敛起身上散发出的杀气,常年生活于军中,慢慢就变得总会不刻意就能散发出这般戾气。
看着窗外有些委屈的怡心,怡君态度变得温和,柔声说道:“你没有选择,你不是一直都知晓的吗?”
“身为怡氏子孙,活着,就一定没有选择的权力,这辈子只能够服从命令,不需要理由!这些以往我可都告知与你,此次便例外罢,以后莫忘了,否则,我必将会按军法处置,毫不留情。”
的确以往怡心都不会去询问原由,绝对服从安排,但这次怡心打算忤逆一次,为了心底的某个人怡心要抗议。
“不需要理由?呵!”
“父亲,你看心儿可有资格来谈论条件!”
怡心冷冷抬起头,决然说道。
脱掉上身的所有衣服后,露出一片洁白水嫩肌肤,宛如女子般娇媚的身躯,怡君不明白怡心是何意,知道怡心转正身子走上前抵达纱窗旁时,怡君才双眸收缩,暗暗心惊,深思熟虑过后才妥协。
“最迟明早。”
怡心听到后穿衣服的手一顿,但还是麻利快速穿戴好,一夜对自己来说能够办的事儿够多了,一切都足够!
怡心抬起手细腻地抚摸着胸口处,那里有块黑圆印记,犹如一滴墨汁样待在那儿,位于心脏正中,与周围肌肤全都格格不入,特别显眼。
怡心食指搭在黑疤处,黑疤里个洞,在这个小洞外有热气隐隐拂来,贴靠在上边,怡心能够全然感触到心脏的每次剧烈跳动。
那是两年前怡心被箭刺穿透过后而遗留下的最终痕迹,擦不去,治不好!
自然,怡心也没想过会把它治愈好,况且留下的东西也能权当做念想,总该值得纪念的!
怡君细细听着怡心渐渐远去的脚踏声,很刺耳,很厌恶,很不喜欢他那自以为是的臭脾气!这会让自己怀想起某人!那离世的故友!
默默念道:“世间无一物可恋,只是既生在此中,不得不相与耳。”
“不宜着情,着情便生无限爱欲,便招无限烦恼。”
“唉,也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