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老李不说,我相信任何人见了今天这反常的情景都能感觉到要出事,只是要出多大的事,会持续多久,最后能否被控制住,大家心里都没谱。
就在这时,有三个人从街道口走了进来,他们拿着铁锤,见到有门头或招牌的店铺就砸。门被砸开后就进去风卷残云般的翻箱倒柜,应该是在找钱或是任何值钱的东西,门砸不开的话就换下一家。
带头的家伙我认识,三十多岁,是这附近一个吸毒的无赖,平常不是去各个学校收保护费就是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在戒毒所和看守所都呆过好几次了。他一头凌乱的长头发,还扎着小辫,道儿上的人却都叫他“光头”,大概是因为他亲人都走光,一有钱就挥霍光的缘故吧。
眼见来者不善,我赶紧打开电动卷闸门,招呼老二和李莉娅把东西往餐馆前台大厅里搬,前台后面的楼梯直通楼上,所以我们一家也都是有钥匙的。
刚搬了两趟,再出门就看到那三个无赖已经站在门前的场地上,拄着锤子不怀好意地看着我们。
“哟,忙着呢?要不要帮个忙哈?”光头往地上吐了一口痰,用脚踩在上面碾了几道。
“不用!今天这么乱,别在外面晃悠,赶紧回家去!”我对光头冷冷地说道。
“可不是么,我刚才打了110,一直他妈占线!这两个王八蛋真不是东西,就大白天儿的趁乱出来打家劫舍,还有没有人管了!你他妈不也是吃公家饭的吗?你不管管啊!”
光头身后那两个无赖听了便一阵坏笑,光头觉得自己挺幽默,也忍不住咧开嘴笑了,露出满口又黄又黑的脏牙。
“你是不是在号子里面捡肥皂还没捡爽呢?嗯?老二!别搬了,直接把车开里面去!”我说道。
老二刚欲动身,光头便过去一脚蹬在车门上,把门抵死。
“这好车啊,兄弟!你是雨儿他玩得好的吧?把车借哥我开两天,到时你直接跟小雨儿要就行了!”
老二这时心里肯定是很不爽了,但竟然没发作,轻蔑地对光头说道:
“可以啊,那不是事儿!你把你老婆借我玩两天,到时直接到窑子里领回去就行了!”
“我他妈的没老婆啊!我要是有的话弟兄们一起玩儿,那也他妈的不是事儿啊!”无赖就是无赖,光头显然没被激怒。
“我靠,不厚道了啊哥们儿,这马子这么正!还管我借老婆?!”光头这时注意到了李莉娅,两眼放光地盯着她,走上前去伸出手就要抓。
李莉娅甩手给了光头一个又脆又响的耳光,我趁势一把揪住光头的小辫,抬起右手,用尽腰力和臂力,一记凶猛的手刀劈在他的后颈上,光头顿时脑袋一懵,一头栽在地上,我的左手里还攥着几缕又油又卷的头发。
“操!”那两个无赖抡起锤子就要砸,老二也不是善茬,抬起一脚,踢在正往他面前冲来的一个无赖的胸口上!
老二虽然没练过,但好歹生了个大个头,而那两个无赖八成也是长期吸毒所致,长得骨瘦如柴,其中一个被老二那一脚踢得踉跄着退了老远,然后身体啪地一下仰面砸在地上。
另一个无赖的锤子抡了过来,老二连忙躲闪,可惜大个头牺牲了他的灵活性,没完全躲过去,被锤子掠过腰侧擦了一下。
就在那无赖试图恢复身体的平衡,准备抡下一锤的时候,老二抬起右手,捏紧了拳头,像狗熊发起攻击一样,用捏紧的拳头手心一面往下狠狠地拍在那无赖脸上。
那无赖眼前一黑,顿时身体倾斜步伐凌乱,又失去了平衡,我大步迈去一道右直拳捣在他脸上,那家伙便被冲击力怼得脑袋往后一仰,随即瘫倒在地。
这时光头从地上站了起来,huó dòng了两下脖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刀刃嗖地一下弹了出来。
“老子今天倒要看看干jǐng chá的,血浆子是不是他妈红的!”光头叫嚣着。
“咵啦”一声!一个花盆从楼上掉下来,砸碎在光头脚前,吓了他一跳。我和李莉娅借此机会后退了几步,和光头拉开了距离。
“郭光头!我不想一会下去扫场子的时候连你一块扫!滚蛋!”只见我老爹拿着个花盆在楼上向下喊道。
“光哥,疯狗子来了!”光头刚想发飙,就见被老二踢倒的那个无赖躺在地上慌张地喊着。
我们众人扭头一看,只见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我们家房子旁边的巷子里钻了出来,就站在门前场地旁的花坛外边,朝我们逐个打量着。
这人我又认识,都叫他老胡,他住在离我家房子背后没多远的一个比这社区还老的平房里,是个独居老光棍。他平常极少出来露面,偶尔见到人了也不打招呼,之前听说他得了重病活不长了,陪在他身边的只有一条他养的狗。
但是我想那条对他不离不弃的狗并没有得到善终。老胡的嘴边沾满了血,一撮撮的狗毛被已经半干的血粘在上面,不难想象发生了什么事。
老胡的双眼依然像以往一样无神,散发着暗淡的光芒,蕴含着死亡,他自己的,还有带给别人的。恶人眼里的凶光在这种眼神里,显得幼稚又愚蠢。
那个无赖叫他“疯狗子”,想必光头他们也是见识过这种看似像发了狂犬病一样的人的。
老胡此时像只见了老鼠的猫一样,以一个与他佝偻的身形极不相符的速度和气势像那两个无赖冲去。
光头向我丢下一句“下次来拜访你全家!”,然后拔腿就跑,被老二踢倒的那个无赖也连滚带爬地跟上光头跑了。
另外一个醒得慢了点,刚从地上爬起来还在发懵,就被发狂的老胡一口咬住了耳朵。疼痛感的刺激使他清醒了过来,他一边用手掰着老胡的嘴,一边拖着老胡跑。
眼见光头他们越跑越远,这无赖便心一横,选择弃车保帅,脑袋一拽手一推,挣脱了恶鬼一般的老胡,像脱了狼口的羚羊一样跑了,留下了一只耳朵在那狼嘴里。
老二借这空当把车开进了餐馆大厅,李莉娅也早已躲了进去。我看到地上还撂着两把锤子,心想如果光头下次真带人来拜访,可不想看到他们手里都拿着家伙。
我捡起锤子,发现老胡已经注意到了我,他正津津有味地嚼着人耳朝我走来。我赶紧按下钥匙上的开关,卷闸门嗡嗡地匀速下落。
我钻进了门,看着老胡摇晃着身子往门口走来。随着卷闸门的下落,进到大厅里的光线也越来越少。
他离门口越来越近,现在视野里只能看到他的胸口以下,然后是腰部以下,然后是腿,膝盖,脚,再迈一步他的脚就会卡在卷闸门与地面之间。
“喀嚓”,门底轻轻的落了地,不留一丝缝隙,最后一缕光线也戛然而止,眼前一片黑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