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汉家的小院里青玉米长好了,掰开拿指肚按一下,嫩嫩的,这是专门为城里的大孙子种植的,没上化肥。本来想等到葡萄熟一些一起送去,可他等不及了,那葡萄还像透明的绿宝石似的,一串串的,中看不中吃……
大儿子是他的骄傲,重点大学毕业,重点单位工作,重点岗位任职……这像他,老汉要强要脸儿那是出了名的,况且也算个“知识分子”,八级木匠!村里谁谁都得给个面儿。老汉更高兴的是孙子长得像他,虽然妈妈更漂亮,还是官员家庭出身,可是,像爷爷说明咱大孙子是更要抓住我们的根!他骄傲,三岁的大孙子。
下了火车,老汉打了一辆的士,虽然在家连摩托车都舍不得骑,但这是城市,咱不能给农村人丢脸,况且还是第一次上儿子家来。
敲开了门,儿子没在家,儿媳妇和大孙子迎上来,眼看孙子粉嘟嘟的笑脸,老汉蹲下就要抱孙子,谁知道,儿媳却说,“爸,你换下衣服。”老汉有些发愣,我这衣服进城才穿,那不好?浑身看看,也没那不对,可儿媳妇的手举着衣服,看来是非换不行了。老汉心里有气,这城里人啥毛病?农村人穿的衣服都是脏的?!
想到即便是来儿子家也是客人,客随主便吧,当下就在门厅换衣服,儿媳极其厌恶地看了他一眼说,“爸……”,又拿手指了指厕所,老汉明白了……换上衣服,老汉就觉得不对劲了,这老头衫还算件衣服,可这女式紧腿裤算啥?老汉心里更别扭了,说,“没有我儿子的裤子给我找一件?”可儿媳没吱声……原来,她就是觉得农村人肮脏,他儿子的裤子是有,可没有能扔的,给他那条紧身裤是她若干年前的,打算他走了连同那老头衫一起扔掉……
老汉心里好生郁闷,就穿着这别扭的紧腿裤子进了孙子的房间,大孙子又蹦又跳,又唱又笑,可老汉还是高兴不起来,勉强挤着笑脸应付孙子,儿媳除了头先送来一盘水果,再没过来……哎,若不是大孙子在闹,老汉真是觉得度日如年,若不是儿子家,他早就冲出去跑了。
话说老汉那穿过紧身裤?在家穿的一身都是又肥又大,那才舒坦,可眼下那那都难受,实在受不了了,心里寻思,反正儿媳也不过来,我就脱了吧!就这样,老汉穿了个大花裤衩就和孙子玩上了,这个舒服啊。
如果把老汉这个举动看成是粗鲁,那你就小看了八级木匠了。
快到下班时间,儿媳出去买菜,老汉赶紧掏出shǒu jī给亲家母打diàn huà,意思是他来了,很想念亲家,让他们过来一聚,亲家母爽快地答应了。跟着又给正在回家路上的儿子打diàn huà,让他务必、马上开车把岳父岳母接过来,儿子回话,“爹,这还用你说,我马上就到了。”
做完这些,老汉觉得不太好,又把紧腿裤子套上了,可他越想越不对,这儿媳妇的行为也太过分了,我必须治她一次,让她有个念想,再说一个糟老头子穿个这破玩意就跟人妖似得!
想到这,老汉把紧腿裤褪下来,干脆把老头衫也脱了,这样,屋里就有了对比强烈的爷孙俩:一个是身着正装的大孙子,端庄可爱,另一个是光着膀子穿着大花裤衩的饱经风霜的老头子,滑稽可笑。大孙子觉得爷爷这样好玩,抱着他的一条腿来回转圈……
没一会儿,儿子和岳父岳母开门进来了,面对这“惊艳”一幕都感到又好奇又好笑,更是不可理解,这老头,即便是到了儿子家也不能这样随便吧?况且还有儿媳、亲家!亲家母扭头望窗,亲家鄙夷以视……尴尬的儿子赶紧拿来老父自己的衣服给他穿上大家坐下来,老汉才说出事情的原委,亲家很生气。过了几分钟儿媳回来了,到底是领导,亲家从孔孟尊老爱幼说起,再到当前的八荣八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把女儿说得心服口服,认识到自己错了,以后自己再也不会那样做了。
晚宴丰盛,举杯言欢,皆大欢喜。
第二天,老汉回家了,一路上还得意,“八级木匠,你以为白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