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南屯在大兴安岭腹地,这里山高林密,以前是胡子的根据地。
就这么个偏僻之地的村西头,有一幢孤零零的农舍,里边住着一位93岁的胡老太太。
让人奇怪的是山上的狐狸几乎天天登她的家门,时不时送来兔子或者野鸡之类的野味;更神秘的是,狐狸走前一定要在大门前笔挺一站,似乎是在警告别人,别来欺负老太太!
狐狸们的举动无疑也抬高了自己的身价,村民都说是狐狸精,没人敢打它们,老太太也被蒙了一层神秘色彩。
老太太身体很好,耳不聋眼不花,腿脚利落,自己照顾自己没有问题。她有三儿一女,只有小儿子住在屯中,一直要接她过去,但老太太坚决不去,因为她有心事。
夕阳西下,老太太就会打开西间的门锁。这屋子除她自己别人谁也不让进。她没有打开电灯,而是点亮九支蜡烛,这代表她的九位亲人:爹,娘,老头子还有六位弟弟,他们都已不在人世了,就埋在房后的山上。
昏黄的烛光里,遗像里的弟弟们似乎有泪光闪烁,他们都忘不了这位至尊至爱的大姐,也心怀内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都没能替老人送终,正是这位大姐含辛茹苦替他们尽了责任。两位老人都是在大姐的怀里离去,面容安详,没有遗憾……
老太太坐在椅子上哼起一首古老的歌谣,唱的如痴如醉……山上的狐狸似乎听见了她的歌声,也都站在月亮地里哼哼呀呀地叫唤,好像是在合唱……这个时候,老太太的脸上会显出小姑娘一样纯情的笑容,仿佛回到了童年,又和父母和兄弟们在一起……
这天是农历九月十七,秋高气爽,明天就是老太太生日,儿孙们都往家办置东西,明天将热闹非凡,连街坊邻居都会来道贺,大伙儿尊重她的为人,不但亲手送走了爹娘,公婆也是她伺候走的。
那些年一家四口老人,她究竟用了啥法子把各种矛盾都一一摆平?她从来不说,只知道她总是打扮的干净利落,屋里也是一尘不染,脸上从来都是挂着笑容……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大伙认为这老太太通灵,要不狐狸怎么都来给她打立正?所以都想来跟她沾沾仙气,图个吉利。
晚上的时候,忙了一天儿孙们都回家休息去了。
老太太却一反常态,没有打开西屋的门,而是穿了明天才能穿的生日礼服,那是昨天儿媳妇在镇上买的。穿上它,老太太显得精神抖擞,又把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然后板板整整坐在炕头,媳了电灯,屋子陷入黑暗……
大约**钟左右,小儿子忽然想起明天生日用的蛋糕还放在偏厦里,怕晚上让老鼠嗑了,就过来想送到屋里。走到院当间,忽然听见屋子里传出一阵说话声,听不清楚,就蹑手蹑脚来到了窗根底下……
只听一位男人说:大姐生日快乐!另一男人说:大姐,我们天天都在祝福您。另外一些人附和,说大姐永远健康、永远长寿之类……然后是一阵笑声……跟着,老太太又哼起那首古老的歌谣,又有人哭泣……
小儿子听见有人叫大姐,声音好熟悉,就和二舅、小舅的声音一样……怎么可能?!他们最晚死去的都有十年了……想到这,腿肚子有点哆嗦…
这时候屋里亮起了烛光,小儿子从窗帘缝儿偷瞧,地当间站了一地狐狸!好像是在道别……
小儿子赶紧跑进偏厦里,没一会儿房门开了,一群狐狸出了家门上山去了……
原来,这是老太太的丈夫和六个兄弟来提前给她过生日来了,各人的灵魂都借了狐狸身。
第二天,老太太的生日来了二十多桌人,热闹非凡。
快吃饭时,来了七位全家谁也不认识男人,只是老太太一见他们就兴高采烈,忙让他们上炕头做,并告诉周围的人这是她的娘家亲戚,好久不走动了……
只有小儿子心里明白:那有这样的亲戚?不过是自己的父亲和六个舅舅而已。这回他们是从那借来的人身,还是幻化成了人形?就没人知道了。
生日礼宴热烈圆满,老太太喜滋滋地宣布:她能活到120岁,大伙儿相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