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那条狗大黄又狂吠起来,我知道那个折磨我一个星期的鬼魂又来了。
我所以判断这不是个干净东西,是因为它一定是在午夜来,而它到达门前的时候,大黄就会全身颤抖,一声也发不出来,显然是被什么东西震慑住了,而我隔着窗户却连个人影都看不见,那还能是什么?!
如果说是在一个城乡居住地,我一定会出去看看,然而我此时身处深秋的群山里,蒙语叫嗦波日嘎。这是一个矿山,而且矿上就剩下三个人,一对蒙古老夫妇在山下看仓库jiān zhí伙夫,而我一个人在井口也是山半腰一间土房子里。下山和上山分别需要15和25分钟。如果我能下山,我一定会撩杆子跑了,可我不能,我的重要使命是看护我旁边的炸药库,这是矿上重中之重,所以,无论如何我也走不了。
门被拽得“砰砰”响,顶着门的木头杆子”哐当”一声落地,我一骨碌坐起来,举起了我的liè qiāng——这是我在大山里唯一可靠的朋友。
你会说,门咋不反锁?实话告诉你,从来就没锁,这几天我要去买,可翻山越岭到最近的镇子也需要两个小时,我们也没配车,吃喝用都是总部在市里的公司定期送来。
我知道它已经进来了,我靠在墙上大睁着眼睛,我想它一定听见了我的心跳,外面的风很小,万籁俱寂。
我的食指就勾在扳机上,我想只要我感觉它靠近我的床前,我就会毫不犹豫地开火!
所以这样决定,是因为这些天它似乎没有加害我的意思,我也看不见它,对着一团空气开枪也的确不爷们。
它又奔着我的卷柜去了,只要它来,那是唯一的目标,可是,它要找什么呢?
我一时理不出头绪。
照例,卷柜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那声音在我听来简直是从地狱里传来,我开始发抖。
卷柜的门我特意没锁,因为我怕他不去那儿会找我别的麻烦。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那是它在翻东西,我似乎看见了一团阴影,也许是我的幻觉,我腾出左手按了按左胸,因为我觉得心脏震的胸骨疼。
“咣”的一声,我开火了?!我努力镇静自己,我勾着扳机的食指已经发麻,但我能肯定没有扣动扳机。
这时候,一切声音都停止了,借着200米外的井口灯光,我能看见是我用来装订账册铁质装订机从柜里掉在地上,所以发出很大的声响。
我的身体已经蜷缩成一团,等着下一个惊天动地……
可是足有五分钟再没有一点动静,又过了几分钟,门口的大黄开始吼叫,我知道哪东西走远了,因为这时候大黄才敢叫,这完蛋玩意。
我打开灯,看见散落一地的票据,又把大黄牵进来,它几乎不会走路了。
赶紧摸出一**套马杆酒,咕咚咕咚灌下半**,又找出已经长了毛的牛肉干,大嚼起来……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我下山吃饭,同时我也决定要解开这个谜底。
蒙古老夫妇很和蔼也很迷信,我一直没敢和她们说这事儿,我怕把他们吓跑,蒙古人不怎么图钱财,所以这么个鬼地方找人来有些费劲。
吃饭的时候,我不得不说了,可和他们沟通费劲,蒙古老汉其木得还能说几句汉语,老伴几乎不会。
憋了半天,其木得压低了声音说,“你来矿上和谁走得近?”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我来了不过三个月,生产的时候,井下大都是蒙古人,除了发爆破物品,平时也不怎么交往……
其木得眼巴巴望着我,希望我给出dá àn,我突然感到脑袋“翁”地一下,我想起一个人来,对啦!如果说有鬼魂那肯定是他!我这个笨啊!之所以我没往这上想,原因是从来就不相信什么鬼神,因为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我才半信半疑。
我刚来矿上的时候,一个井下的爆破工,汉族人老杨曾经给我挑过水,他知道我是老板的同学,所以,愿意和我套近乎,还送过我一条蒙古烟。
可是,我来矿上一个月就出了事故,罐笼坠井,上面两个人老杨和一个蒙古人死了,管理部门要求停产整顿,这就是矿上只剩下三个人的原因。
然而,我对事故死人不太敏感,因为之前在煤矿干过,每年都死人,早就麻木了。
可是,这次怎么还出来怪事了呢?
吃完饭,我领着其木得上山,我决心和他把卷柜捣个底朝天,看看那里究竟有什么和老杨有关。
翻到最后,在柜最底部翻到了——是的,亲!翻到了老杨送的那条蒙古烟!
我跟其木得说明,都惊悚地看着这条烟,恍然大悟!老杨的鬼魂奔着就是它!
因为我不习惯那烟味,一直就扔在那里,早就忘了。
可外表看起来也没啥不平常,仔细查看,一头仿佛被人动过手脚。
我拆开包装——重大发现!一个特别的烟盒与众不同——鼓鼓囊囊!拆开它,里面竟然是一沓钱,数一数,5000整!
我顿悟了!
老杨是觉得他给我“行贿”,没得到任何好处人就走了,他这是想要回钱啊!
解了,解了!我要了老杨老婆的地址把钱寄给她,又写了一封信烧了,算是告诉他了,果然,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