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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时,总觉得日子过得很慢,一天到晚可以变着花样玩,累了歇着仍是玩,入了梦也脱不了玩,好像可以一直玩下去,没完没了,没个尽头。可在别人看来,少年的个头在窜个不停,几个月不见,怕认不出来了。可见日子在过去,一天一天地过得飞快。</p>
黄堪喜来找郭纯,告诉他杨桃熟了,一起去吧。郭纯才发现,上次吃杨桃感觉过了没多久,这又熟了,那不是过了一年了吗?</p>
两人同去,杨桃林还是老样子,水杨桃灵果树的长势和去年差不多。摘下一个水杨桃灵果,上面附着的泥尘依旧。两人摘了几个,到小溪边清洗,堪喜说:“家里准备拿去卖了,还是找段乐父亲。灵果,早点卖了放心,被别人发现了可不好。”</p>
一起吃了一个,堪喜把其余的给郭纯带上。堪喜又去树林里打鸟了,郭纯在树下乱转。他见到一个水坑,里面残留着半坑水。他一眼就看到,水里面有一些小鱼在游来游去,那是鱼片子,又叫跟斗鱼,很小,和小指头差不多,身上有些颜色,近看很漂亮,晚上把它装在盘子里,一早就会看到它已经跳了出来,掉在地上了。蒙学时,郭纯常和堪喜捉来玩,现在倒没去捉的心思。可看着看着,不对呀,鱼片子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p>
郭纯蹲下来看,坑里的鱼片子多数有两指宽,最大的一条差不多有三指宽了,以前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鱼片子!郭纯站起来,四处观察。水坑离水杨桃灵果树最近,鱼片子变大了,水杨桃树变成了灵果树,这其中是否有关联?</p>
上一次,郭纯还没想过水杨桃灵果树的问题,这回发现了,哪能不探个究竟?少年的好奇心一起,想象力便长上了翅膀。郭纯用手指在水坑里一探,好浓的灵气!这一坑的灵水,从何而来?</p>
郭纯取出雁翎刀,拔出鞘,在水坑的附近左插一下,右插一下。他插得很深,土不硬,刀又重又利,无须太大力,就可以把刀身全插进去。他不依不饶地连插了数十下,终于,在一块离地面约两尺处,刀尖碰到了一个硬物。</p>
他围绕那点,旁边再插几下,感觉那硬物的范围不小。应该不是一块大石头吧?想知道是什么,就挖吧,就算挖到石头也认了。</p>
用刀来探可以,用来挖就糟蹋了。郭纯叫回堪喜,小屋里找来一把锄头、一把铁锨,两人埋头就干起来。堪喜也不问郭纯想干什么,一人一把家伙,一起刨出一个大坑来。</p>
挖到硬物附近,两人开始小心。随着覆盖硬物的泥土被清掉,一看,真不是一块石头,是一个金属大箱,看那材质不凡。两人顺着边刨下去,一直刨到底,只见那箱长三尺有余,宽约两尺,厚也有两尺。</p>
他俩继续把xiāng zǐ的四边刨宽了,郭纯跳下去抱,却哪里抱得起?郭纯此刻已是导气境后期接近圆满了,力量接近6鼎,这xiāng zǐ有多重啊!换了堪喜更不成。郭纯估计,即使两人合力,也抬不起来。</p>
xiāng zǐ抬不出来,先看看里面有什么吧。郭纯见箱边有锁簧,鼓捣几下,开不了。地方狭窄,挥刀施展不开,况且按这xiāng zǐ的材质,雁翎刀也未必奈何得了。</p>
郭纯掏出刻符的刻刀,是肖伯给的。郭纯试过,刻刀比雁翎刀锋利得多,这情形正好合用。他用刻刀沿着箱盖合缝处一路刻进去,果然,刻刀能够吃进这xiāng zǐ的金属材质。钻了一圈,郭纯试提箱盖,还好,打开了!</p>
xiāng zǐ里,积了半箱水,里面层层叠叠,有不少金属小匣子。小匣子可以推开,一看,里面有几枚乾坤戒,卡在小匣子上。</p>
郭纯拿起一个小匣子,跳出坑,取一枚乾坤戒,尝试着往外倾倒。哗啦,只见地面上出现了一堆金元,一直堆到膝盖,金灿灿的,把人眼都晃花了。</p>
看着金元堆,堪喜两眼发直,喃喃道:“发财了,发财了!”随即又对郭纯说:“是谁丢失的?这么多钱!要不要报官找失主?”</p>
郭纯按常理推断说:“把xiāng zǐ偷偷藏在这,肯定不是好人。既然埋在你家地里,就是你家的了。”</p>
堪喜点头道:“对,埋在我家,就是我家的了。不,是你发现的。咱俩分了,一人一半。”</p>
“好!”</p>
两个小伙伴,也不客气,把地上的金元收进乾坤戒,再试一枚,仍是金元,看来这一匣子的乾坤戒里装的都是金元了。一个个小匣子试下去,发现四个都是装金元的,一人两个,正好。再下去就是珠宝饰物了,两人懒得去衡量价值大小,也确实无法去区分,干脆一人一个小匣子,轮着拿,或一个匣子里的乾坤戒,各分一半。</p>
开到一个小匣子,倒出其中一枚乾坤戒里的东西,居然全是一长截的木棍,从粗到细都有,怕有上百根。郭纯掂起一根,好重!仔细观察一会木棍上的纹理,脑子里倒是和一物对上了。</p>
箭木!这是一种奇异的树,树竤hā shǒu保邮鞲蕉ザ耍窒赶嗖畈淮螅ρ炯伲叶嗌诳拷鞫サ奈恢茫纠硐改澹闹始崾担捕取⑷崛投纫涣鳎豢檬靼锤叩痛笮。黾恕⑶垢耍钍呛鲜什还<究扇斯ぴ灾郑欢ぜ郝こ杉四敲锤撸枋曛茫こ汕垢四敲锤撸患赴倌暌陨喜豢傻谩U饷炊嗉荆馕训茫?/p>
郭纯除了贪玩,平时还喜欢去县学“功在千秋楼”看书,因此识得。最神奇的是,箭木除了木属性灵气可以畅通无阻,还可以兼容其它的属性,如果做枪杆,配上适合的枪头,那威力可就大了。如果用金属做枪杆,除非是顶级的炼器宗师,一般炼器师只能做出真器,因枪杆实在太长了,要合手也要相应粗一些,要造出真器与灵器的结合,即真灵器,那难度不是一般的大。普通金属枪杆的真器枪叫什么枪都可以,唯独不能叫大枪,那会辱没了大枪的名声。</p>
据说以前驰骋疆场的一流骑将,多使马槊。槊杆以韧木制篾胶合而成,费时多年,弹性极佳,配上槊头,马上冲锋交战,无往不利。可大枪一出,立时改变了历史潮流。一流骑将多以拥有一柄大枪为荣,为何?大枪可以及远而弹性尤佳,比马槊更好使,可借马力,可借敌之力,厮杀时便利省力,虽难练而趋者若鹜,一旦练成,威力不俗,故军中使大枪者多为“千人敌”、“万人敌”。</p>
大枪又是真灵器,遇到劲敌,凭真器格挡之余,以自身灵气催发,从枪杆到枪尖,即可发挥灵器的作用。那种妙处,与你为敌者,会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什么叫悲愤欲狂。</p>
想要拥有大枪,要么请顶级炼器宗师用特种金属为你整体打制,要么就用箭木,弄上一个真灵器枪头就行了。再要么,你运气好,碰到比箭木还坚韧的木棍,要规整适宜,而且棍身不许长过枝丫,因为即使去掉,那也会破坏灵气通行的脉络,做不成真灵器了。</p>
对着这么一大堆箭木,郭纯爱不释手。上百根,其中约半数适宜做箭杆,不过看那粗细长短,用2鼎弓,甚至3鼎弓,都配不上,最细的那根,最起码要“黄坏人”或“老龙头”的弓才行。那就看父亲需不需要,或者等自己成长以后再用了。剩下的,约三十来根,介于箭杆与枪杆之间,适宜做投枪。可堪做枪杆的,就十来根,从细到粗,正好适合自己,可随修为和力量的增长,不断替换。</p>
一旁,堪喜见郭纯这样子,哪里还不知道他喜欢?本来轮到自己的,把匣子一推,“你的!”这一匣子就归郭纯了,其它乾坤戒不及细看,想来是些兵器之类。下一个匣子,堪喜也不看,径放进自己那堆。</p>
再往下,那些匣子就要从水里捞了。捞到最后,是两个较大的匣子,打开,里面没有乾坤戒,是些灵石,其中不乏玉石。郭纯一看,正是自己制符所需,便说:“这两个我都要了。”然后,把一个装金元的匣子往堪喜那边一推,堪喜没意见。</p>
东西分好,郭纯又用手在箱底摸了一回,说:“有个大缝,漏水了。”看着匣子里湿湿的灵石,想必是灵石泡在水里,灵气顺着地下水散发出去,天长日久,造成水杨桃树和鱼片子的变异吧。</p>
一人脚下一堆匣子,即使取出来分开了,两人也带不走。郭纯说:“我看着,你去叫家里人,把我父亲也叫来。”</p>
等了许久,堪喜带着自己父母和郭纯父亲来到。路上,堪喜已说了原委。堪喜父母听说太沉,唯恐两人力有不逮,还牵上了牛车。拉车的牛是大水牯牛,比千里马还厉害,比得上万里马了,是家养牛中的大力士,堪喜家就这么一头,当宝贝养着。</p>
郭纯父亲仔细看了大xiāng zǐ上铭刻的花纹,神情严肃地说:“是百花教之物。”百花教,是南方一个大型邪派教会,专在乡间蛊惑乡民,以花诞为名,以传功为媒,敛财闹事,祸害民间,已被朝廷所禁。</p>
郭父又说:“黄兄,这里不能再待了。”能埋下如此巨大财富的,必不是普通的教众,而百花教中不乏高手,其中一些就连他都不能对敌。</p>
堪喜父亲点点头,说:“我晓得,马上就搬家。”他也听说过百花教之名,为免事端,还是赶紧搬走为妙。</p>
堪喜父亲又看看水杨桃灵果树,说:“事不宜迟,咱两家把灵果分了。”没了xiāng zǐ里的灵石,水杨桃树也长不出灵果了。见郭父有些犹豫,堪喜父亲说:“小辈的关系就是咱两家的关系,还分那么清做啥?”</p>
郭纯见父亲把下巴一抬,就和堪喜上树摘灵果。下面,两家各自把一堆放置着乾坤戒的匣子,放进特意带来的金属xiāng zǐ里。涉及灵器以及空间的应用,乾坤戒是不能放进乾坤戒里的。</p>
虽然有不少现成的乾坤戒,减轻了不少重量,可东西实在太多,又太沉了。郭纯父亲抱着一个xiāng zǐ,凭他接近藏穴境大圆满的力量,还是觉得颇为吃力。堪喜父母把匣子分摊到好几个xiāng zǐ里,郭父帮他们的忙,一个个搬上牛车。</p>
摘完灵果,把大坑连同空xiāng zǐ埋好,郭纯跟父亲先送黄家三人回去。大水牯牛缓慢地拉着牛车,咿呀咿呀作响,车轮把地面压出了深深的车辙。帮黄家安置好后,郭纯父子俩回家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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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家搬家的速度很快,第二天就要走了。去展州,那儿已有商铺,至于住的地方,待到了再买。</p>
黄家在村里的住所,是祖宅,不能卖,托邻人照看。田地分给了亲厚的叔伯兄弟,牲畜、农具等都送了人,大水牯牛也给了人。只有杨桃林,谁也不敢给,怕给人惹祸,就丢荒在那。</p>
郭纯专门请了假来送。是日无雨,天气晴朗,酷烈的玄阳把人眼都晒眯了。</p>
官道上,起了一阵小风,微微扬起了一些沙尘。一辆租来的四匹千里马拉的马车,车夫坐在前头,堪喜父母及其弟在车里。两个小伙伴在道旁,面对面,没有牵手,只是看着对方的脸。</p>
堪喜眼睛有点红,不知是没睡好,还是揉的,告辞道:“有空,来展州找我玩。”</p>
“嗯,会的!”</p>
堪喜跳上了马车,车夫驱动千里马,拉车走了。郭纯在道旁站了一会,看马车远去,便走了。那时,他确没多想,只是觉得,以后找堪喜玩,没以前那么方便了。</p>
少年时,没那么多的离愁别绪。想了,就去看呗!况且展州又不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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