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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郭纯回家,刚进院子,就听到嘤嘤的哭声,似在压抑着,怕吵到别人,却凄凉无比,好像一个人失去了所有希望,已生无可恋。</p>
郭纯听出了,是隔壁祥婶在哭,旁边有人在劝解,是母亲。</p>
进了家门,见到父亲在忙着用传讯符传讯。郭纯本想一见到父母,就告诉他们自己灵根的事,可现在明摆是出了大事,就在一旁,等父亲忙完,连忙问是何事。</p>
父亲说,“阿妹”不见了,现发散人手去找。说完,即从墙壁上摘下自己的佩刀,挂在腰间,大步流星出去了。父亲的佩刀是真器,也是指挥权的象征。父亲曾在南方军中任职,因耿直不被上司所喜,转隶厢军,任一营指挥使。南方军,是朝廷主力军团;厢军,是地方部队。指挥使,军中中低级官职,一营约五百人。</p>
“阿妹”并非女孩,而是男孩,比郭纯小几岁。祥婶很早就做了寡妇,独自把他拉扯大,怕难养,从小就叫他“阿妹”,于是周围的人都这么叫,原名反倒没人叫。祥婶原本就住在这里,郭纯父母买下院子后,怜其无依无靠,让她继续住着。祥婶平时替周围人家洗衣为生,也帮郭纯母亲料理一日三餐。</p>
郭纯过去看祥婶,只见她眼都肿了,整个人已不成样子。母亲说,“阿妹”只是出去帮买点东西,结果半天没见回来,出去找,附近的人都说午后没见过他。说着,祥婶又哀哀哭了起来。</p>
这种撕心裂肺一般的痛楚哀哭,郭纯以前听过,不过那是对至亲的哭丧。“阿妹”死了?不,不会的!</p>
住在这里后,郭纯和周围的孩子玩,“阿妹”常是“跟屁虫”,又在隔壁,感情挺深的。这会听见他可能出事,心里一紧,跑了出去。</p>
附近的人家,不少人知道此事,都出来帮忙找。每口井里,都仔细看过。还有人拿着长长的竹竿,在池塘里撩来撩去。郭纯到处去看,瞎转瞎忙。</p>
找了许久,郭父麾下,来了二十名军士。县衙也来人了,吏、户、礼、兵、刑、工六房,刑房的赵主事带着几名衙役过来。郭纯父亲和赵主事商量了一下,分派了人手,沿着不同方向,扩大了搜索范围。</p>
正找着,黄堪喜来了,准备找郭纯借“连环画片”看,一听说也跟着郭纯找人。他俩开始跟着大人后面,后来两人一嘀咕,这样作用不大,不如单干。就离开大队,自成一组去找。</p>
就在郭纯去蒙学走小道必经的村落里,两个人都走累了,找了块草地坐下。这时,天已经黑了,都在忙,郭纯的晚饭还不知在哪呢,肚子饿得咕咕叫。</p>
一会,黄堪喜用手碰碰郭纯。郭纯扭头一看,堪喜的手上拿着一张饼子。堪喜晚上怕饿,常在储物袋里备点干粮。郭纯大喜接过,狼吞虎咽地吃了。</p>
郭纯想,这么瞎找不是个事,聊一聊看怎样,最好找点头绪。他便对堪喜说:“你觉得人会怎样了?”</p>
“要是掉井里、池塘里,肯定就在周围,不会太远。这么久了,要是的话,早找到了。”</p>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p>
“拐子佬。”堪喜说出了郭纯所想。当地话称人贩子为拐子佬。</p>
郭纯继续推测道:“要是外面来的,储物袋又不能装活人,就是乾坤戒也不行。要是把人打晕了,或是迷晕了,总要用东西装着,麻包袋之类,也不可能扛在身上,还要有车辆。”</p>
“这我们没办法,要靠那帮军士和衙役去查问了。”</p>
“那倒是。”</p>
郭纯坐着,又猜测道:“要是认识的呢?就有很多种可能了。比如说,用好吃的骗他,里面放麻药。再比如说,骗他去一个地方,再关起来。你觉得呢?”</p>
堪喜摇摇头,“谁会干这种缺德事?”</p>
“你觉得谁会干?”</p>
说到这,两人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说:“‘李老实’!”</p>
一说出来,两人都觉得极有可能。无须证据,不关推理,也与所谓的直觉无关,两名少年简简单单就认定了。堪喜还“呸”了一下,说:“这家伙的外号就有问题,‘李老实’、你老实,就想着别人老实,他自己占便宜。”</p>
这一说,郭纯就想起,自己见过的“李老实”所做的事。一个是贪,为了一点小钱,就可以对人献媚讨好许久,怎么低头都行。一个是狠,郭纯亲眼见到,“李老实”有次被“竹叶青”咬了大腿,村民要用绳帮他绑上,再带他去找人寻些蛇药。他不肯,怕使钱,一咬牙用镰刀把大腿上的肉割去一大块,自己把毒血挤了出来。郭纯见着怵目惊心,当时觉得“李老实”很傻。现在看,这是对自己狠,可对自己狠的人,对别人未必不狠。</p>
郭纯对“李老实”不算太了解,可毕竟在附近,经常见到,对其行径有个大致的判断。他越想,“李老实”的可能性越大。</p>
郭纯便想对策:“要是他,直接问,他肯定不会说。我们又不能搜他家。”</p>
“你要是捉了人,会放在自己家里吗?”</p>
“对,他肯定找了个地方,把人藏起来。”</p>
“可我们不知道藏在哪呀?”</p>
“守!”郭纯一锤定音。</p>
“嗯?”</p>
“就在他家外面守。他不是要shā rén,是要拐人,人活着才能卖钱。一天到晚,他总要给点吃的,给点水喝。守着,就可以跟着他找到人了。”</p>
堪喜点头,“对!”随即又有问题:“要是到明天早上都不见动静,还守吗?”</p>
郭纯刚想说为了找人,跷课又如何?可一想,白天跟踪不了。于是说:“到了早上,就把我们的猜测告诉我父亲,让大人去盘问他。”</p>
少年一想到什么,就会立即去干。堪喜立马行动起来,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把柴刀,见郭纯望过来,解释说:“帮家里干活,忘放回去了。”又说:“‘李老实’被揭穿时,肯定会反抗,咱们要有准备。你有吗?”</p>
“我有家伙。”郭纯取出一把手(、)弩,是他父亲由南方军中带回来的。那时,他父亲任斥候队教头,手(、)弩为斥候常用。弩与弓不同,弓达10鼎为真器,弩无分大小皆为灵器,弩结构复杂,威力较大,一般军中或豪门才有装备。手(、)弩上弦简便,使用灵活,可以连发,近程杀伤力不小,郭纯这把更是其中精品,拥有灵符前,一直是他手里的shā shǒu锏。</p>
“还有灵符。”郭纯又掏出一块玉灵符。肖伯给的三块玉灵符中,他目前只能使这块正九品灵符。以他导气境中期的修为,用正九品灵符极为勉强,但可以通过多次注入灵气,使灵符注满,至于祭符,他看了《灵符详解》,学了普通的祭符手法,目前已能正常激发从九品中灵符。</p>
拿玉灵符来说,制作九品灵符,无论正从,所用的玉片都差不多,为无属性的空白玉片。刻从九品灵符,使用的是1级灵符;刻正九品灵符,使用的是2级灵符。同为从九品灵符或正九品灵符,还可以细分为下、中、上,分别对应着导气境或疏经境的前期、中期和后期。</p>
郭纯手中的,是正九品中灵符,以他的修为,要越三小阶才能完全激发。郭纯挠挠头,自己的修为不够呀!成年人一般都踏入了通脉境,像“李老实”这般岁数的,多为通脉境后期,用正九品中灵符只能勉强束缚一下,要只能发挥出少许威力的话,那还能起什么作用?</p>
不过,好像有办法!郭纯猛地想起,肖伯传输给自己的神识信息中,有越阶使符的法门。待会静下来,不妨学一学,或许能行。这块正九品中灵符,自己发挥的威力越大,胜利就越有保障。</p>
“灵符!”堪喜羡慕地看着郭纯手上。郭纯的手(、)弩他早就知道,两人经常找个目标,一个射手(、)弩,一个打弹弓,比准头,射小靶或固定物郭纯常胜,射小鸟等活物堪喜多赢。郭纯把灵符在堪喜面前扬了扬,“等我自己能够制作了,就送你一块。”今天在肖伯那所获实在丰厚,郭纯有信心在短期内突破,成为从九品制符师。</p>
郭纯又看看堪喜的柴刀,堪喜还没引气入体,就几石力气,就算拿把柴刀,也对付不了一个有修为在身的成年人吧,力气相差十倍以上喔!便说:“我觉得你用弹弓好点。”</p>
“打人有用?”</p>
“打眼睛,像打小鸟一样。”</p>
堪喜把弹弓取出来,插在腰带上,又捡了几颗合用的石子揣进兜里,再举举柴刀,说:“远了用弹弓,近了用这个。”</p>
“走吧。”</p>
两人悄悄地向“李老实”家摸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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