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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课毕,少年们潮水般涌出课堂。郭纯、李飞熊、段乐、梁瑞等几个跑在前面,钟城本就是坐第一排的,出来方便,更是一马当先。他们一路小跑,赶着去抢蹴鞠场。县学总共就几个正规的蹴鞠场,多为高年级学子所霸。好在县学够大,找块平地,在两边的树上各挂一个大铁圈,也可以玩蹴鞠。就是这样的场地,数量一样有限,不抢不行。</p>
不但要和其他班抢,还要和自己班里的女生抢。本来在蒙学,男女生是混在一起玩蹴鞠的,可上了县学,大了就不好意思了,怕别人说,要避嫌,就分开玩了。</p>
鞠就藏在李飞熊的案几下,当然要抱着跑,不然时间上就来不及了。终于,当他们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时,成功地抢占了离班最近的一个非正式的蹴鞠场。他们回看后面,果然有一帮本班女生在吊着尾,就是王仁丽、姜羽玖等人。</p>
就在他们拍掌庆祝、准备分开两队时,王仁丽等也到了。姜羽玖实在没信心去抢占下一个场地,就提议道:“不如男生一队,女生一队,来个对抗赛咯!”</p>
蹴鞠本无人数限定,一边最少三人即可,最多可上九人,其余的还可以在场下轮候,随时替换。这时在场的男生七人,女生五人,后面还有本班的人赶来,来个男女生对抗赛亦无不可。可有人不干呐,梁瑞说:“场地是我们霸的,干嘛要和你们玩?都长大了,你们好意思,我们才没意思呢!”</p>
王仁丽蒙学时常和他玩,便说:“以前玩得好好的,怎么没意思?说好了,不许碰撞,咱们斗技术。”</p>
梁瑞还是不干,道:“你们冲上来,还不给拦,我们又不好意思冲撞你们。你们赢就是了,不玩不玩!”</p>
见他如此坚决,女生们一时没辙。一旁,段乐于心不忍,开口了:“你们没场地,就在旁边的空地上玩白打嘛。我们休息时,可以给你们上场玩一会。”段乐心善,对女孩子尤其如此。目前的情势,既不能违逆兄弟的意思,又想给女生一个台阶下,便如此说道。</p>
所谓白打,指的是玩蹴鞠的花样及技巧,可以相互比较,却不算比赛了。蹴鞠有许多解数,“施展浑身解数”便由此而来,解数即一套套的蹴鞠组合动作,包含了各种蹴鞠的基础动作,如拐、蹑、搭、蹬、捻等,基本的解数有“转乾坤”、“燕归巢”、“斜插花”、“风摆荷”、“佛顶珠”、“旱地拾鱼”、“金佛推磨”、“双肩背月”、“拐子流星”等。解数不断推陈出新,难以一一尽数。</p>
白打常在课间玩,可如今是充裕的huó dòng时间,王仁丽还想争取一下,道:“我们也带了鞠,这样没轮到的可以去一旁玩白打,岂不两便?”</p>
梁瑞没出声,他旁边的郭纯、李飞熊、钟城等摇着头,不同意。</p>
姜羽玖转转眼珠子,说:“别说你们不敢,怕输给我们。”</p>
这个激将法太过明显,男生们哪会上当?李飞熊跳出来说:“输赢小事一桩,我们就是不和你们玩!”</p>
姜羽玖仍不放弃,小声嘀咕道:“就是怕输,还不敢承认。”</p>
李飞熊阴阳怪气地,“我是怕某些人输了哭鼻子,赢了也没意思。”</p>
姜羽玖一听有戏,继续纠缠下去,两人对吵起来。其他人早已见惯,暂时不玩蹴鞠了,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他俩吵。</p>
突然,校园里人潮向一个方向涌去,少年们诧异,找经过的人打听。</p>
“斗符了,快去看哪!”“听说是高年级的,高手对决,很精彩呀!”“快去斗武台,迟了就没位了。”少年们一听呆不住了,玩蹴鞠什么时候都可以,斗符却不是经常能看到的。呼的一下,都跟着人流而去。</p>
校园的一角,一块很大的平地上,中央有一座一人多高、方圆十丈的擂台,台下是一圈沙池,作保护之用。这就是斗武台了,县学就这么一座,学子需要,可以申请,由教习在场监督和保护。</p>
斗武台上,可以相约比武、斗符。比弓箭、暗器,就要去靶场了。台上可比拳脚,被打下台为输;可比刀枪剑戟等,均是竹木所制,沾上白灰,以身上的粉迹定输赢。可以比武斗符一起来,也可以单纯斗符,事先约定好就行。</p>
丁酉级乙班的少年们赶到时,斗武台的四周已经有不少人,他们仗着矮小灵活,挤到了前排。见台上站着两人,各据一方,身上披着厚厚的棉甲,戴着重重的头盔。斗符,必须是真正的灵符,灵符分为大规模生产的金属灵符和纯手工制作的玉灵符两种,在金属片或玉片上刻着图案,据说刻成图案的不是普通的线条,叫灵纹,使得灵符可以储藏灵气。把灵符注满灵气后,使用时,再以自身的灵气,凭特殊的祭符手法激发,金属片或玉片就会泛出与图案一致的虚影。与公仔纸符不同的是,灵符虚影具有相当的杀伤力,必须做好保护。</p>
姜羽玖认出了台上的其中一人,指着叫道:“那是我哥一班的,叫莫笑飞,是九品灵符师!”只见那rén miàn容俊秀,眼神中带点邪气,举止优雅,或有点做作,见台xià zhù目,还把露出头盔的发梢捋了一下。</p>
姜羽玖发花痴一般,叫了起来:“看哪看哪,好帅!”</p>
李飞熊不屑地,“九品?正九品还是从九品?我三哥和他一个年级,已经是疏经境,还是正九品灵符师。他?我也认识,才导气境、从九品灵符师,很厉害吗?”</p>
东安皇朝官制,最低九品,最高一品,每品分正从两等,一品以上则为超品,各行各业的级别也就往这上面套。灵符师,是指能够使用灵符作战的人士,一般来说,从九品灵符师对应着导气境,正九品灵符师对应着疏经境,其祭出灵符的威力,与该境界人士所能发出的力量基本相当。当然,并不是说,相应境界的人,给你一张灵符就成了灵符师,灵符师也需要专门训练的,如练习使用灵符的手法、搭配和战术等。</p>
姜羽玖一和李飞熊搭话就要发飙,“你哥是你哥,你是你!从九品灵符师,怎么也比只会玩公仔纸符的强,强太多了!”</p>
姜羽玖此话打击面太广,旁边的几位男生忍不住想和她理论,可一位教习上台宣布要开始了,只好憋着。从一起观看的知qíng rén那里得知,台上另一人叫江刻云,与莫笑飞同一年级,也是从九品灵符师。两人并无恩怨,只是切磋,为两年后的毕业大考作准备。</p>
莫笑飞率先发起进攻,祭起一张灵符,一只斑斓猛虎咆哮而出。观其形状,只是普通的野兽,达不到妖兽的级别,可体型不小,一张血盆大口,两只尖锐的爪子,刚劲有力的虎尾,均为攻击利器,且虎威赫赫,声势骇人。与公仔纸符比,灵符泛出的虚影要立体、形象许多,更像是活物。要是被猛虎的虚影扑中,是要挨强力一击的,从九品灵符,力量高达数鼎,别说尚未引气入体的少年承受不了,便是导气境也够呛。公仔纸符是一次性的,灵符可以重复利用,再次注满灵气即可,凡符与灵符之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p>
江刻云矮胖敦实,看来是偏于防守反击型的。他祭出一张旋风符,旋风一卷,把猛虎冲击的方向往旁边一带,猛虎顿时冲偏了。“龙从云,风从虎”,猛虎伴着旋风一起,在他身旁右侧,一扑而过,两个虚影在他背后渐渐消失了。</p>
若让内行人来看,江刻云祭符的角度分明有些问题。他选的符没错,要是祭出的角度恰当,就可以把猛虎倒卷回去,反攻对方。可观看的多是没什么经验的低年级学子,即使是这样的效果,还是赢得台下的一片喝彩声。</p>
莫笑飞使符的手法较为隐蔽,多数以手或手臂来遮掩灵符,动作很快,抢先又祭一符。一只比刚才的猛虎还要庞大的厚背土熊,朝天嚎着,大步前跨,张开两臂,就要抱住江刻云。厚背土熊已经是妖兽了,只是受制符的材质和刻技所限,仍为从九品灵符。</p>
厚背土熊这一抱要是抱实了,江刻云仅凭自身的力量可受不了。他立即祭起一符,一座土堆的虚影,挡在身体之前。厚背土熊前进的脚步被阻挡,一把环抱上去,土堆太大,抱不动。一会,两个虚影都散去了。</p>
两人使用的金属灵符都是坊间所购,灵符的档次和威力都差不多。这时,就要看双方祭符手法的高低了。</p>
莫笑飞走的兽符路子,以快打慢,又祭一符。一只青色、大嘴、獠牙很长很恐怖的恶狼,行动迅捷无比,刚祭出,一纵就到了江刻云身前。</p>
“青妖狼!”许添培惊呼了出来,又说:“山林里常见青妖狼,跑得很快,成群结队,很难对付。而且,有青妖狼必有幽暗狈。”</p>
姜羽玖问他:“这就是所谓的狼狈为奸?”</p>
“对!”</p>
江刻云慢了一拍,只来得及祭出磨盘符挡住青妖狼,却被莫笑飞随即祭出的幽暗狈,鬼鬼祟祟,跑位飘忽,突然偷袭到身边,一张尖嘴就要咬上棉甲,赶忙认输。幽暗狈被监场的教习挡住,散去了虚影。</p>
台上两人朝对方拱手作礼,跳下台来。</p>
“斗符一定要抢攻。”“对,被动就要挨打!”“久守必失呀!”“使符一定要快,速度决定成败。”众少年评论一番,各自散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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