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影慢慢爬进树冠,悄无声息的隐身进了枝叶茂密处。
我的呼吸都粗重了起来,不敢弄出丝毫声响,生怕惊动了那两个人。
树下那个人没有发现丝毫异常,他吸完一支烟,又点了第二支。
此时天上乌云散去,月色渐明,打火机又亮起,我终于依稀看见那个吸烟人的脸,五官的确与胡麻子有七分相似。
我藏身的地方离胡麻子有差不多二十米远,因此视野要宽一些,一眼既能看见他,又能看见他身后那棵大树。
胡麻子一手捂着打火机,火光亮起,我看见他身后那棵大树上的树叶悄悄分开,一个脑袋从树冠里伸出来,张着嘴,贪婪地大口吸着他吐出去的烟雾。
彼时月亮依旧不明,树上那个人的脸面又被树叶遮挡住了,所以我还是看不清楚他的面目,夜色下只看见树上两排泛着月光的大白牙急促地一开一合,情形诡异无比。
我那时候人还年青,虽然自小受的是唯物主义教育,但是毕竟阅历尚浅,看见这样古怪的场景,心里还是忍不住害怕。
抓捕组本来事先约定的是如果哪一组确认了胡麻子的身份就用手电筒发xìn hào,其他人员立即赶来增援。但是此时我几乎就在胡麻子眼前,而且又突然多了一个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出来,我哪里敢打亮手电。
我趴在地上,背后的汗一身接着一身。
胡麻子一边吸烟,一边叹气,想必是他浮想平生,勾起了无限心思。
此时的我只觉得暗夜深沉,漫漫无边,时间出奇的难熬。好不容易等到胡麻子终于吸完了烟,他站起身来,晃晃悠悠的往洞里走去。
树上那个人影无声的从树上爬下来,悄无声息的跟在胡麻子的后面。他一步一步地走,像是diàn yǐng里的慢镜头。
看见那两个人都背对着我,我从怀里摸出手电,正准备给陈所他们发xìn hào。胡麻子像是突然察觉到了什么,猛的转过身来。
此时月亮终于明朗起来,我看见胡麻子的脸上露出一副极度恐惧的表情,他惊恐的大叫了一声,转身就往矿洞里跑去。
胡麻子身后那个影子追上去,速度竟然飞快,一把抓住胡麻子的手臂,一转眼就把胡麻子拖进了矿洞里。
我看见胡麻子已经发现我了,眼见他要逃跑,我站起身来,大喊一声:“站住!”
我身后一阵脚步响,我知道是陈所他们听见动静冲过来增援来了。我招呼了一声:“跑进去了,有两个人。”然后当先就向洞子里追去。
那洞子入口不大,也就大概一米六左右一个四方口,进了里面又有分支,空间也要小一些,四面的墙上全用chéng rén手臂粗的松木撑着,人在里面只能弓着腰走路。
我听见前方始终“扑啦扑啦”的有人的扑腾声,就顺着那声音追。
身后陈所他们也追了上来。狭窄的巷道里脚步声、呵斥声、急促的喘气声一片杂乱,震得煤道里的灰尘一片片的往下落,迷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追了一两百米,突然听见一个人在前面“啊——”的惨叫了一声。
我们吃了一惊,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都情不自禁的停了下来仔细听。矿道里静了一下,从前面突然响起来一阵脚步声,飞快的向我们冲了过来。
我们把手电筒一起照向前面,只见胡麻子疯了一般的从矿井深处跑了出来,脸上的表情惊恐欲绝,一边跑一边嘴里还在“啊啊”的惨叫着。
众人纷纷喝骂站住,陈所从我旁边挤上来,骂道:“胡麻子,你给老子站住!”
胡麻子却像是听不见似的,一边跑一边频频回头,就跟已经疯狂了一样。
我身边响起拉枪栓的声音,陈所大喝:“胡麻子,再跑老子就开枪了。”
这时从胡麻子身后突然伸出一根木棒来,斜着一棒劈在他的脑袋上。胡麻子一头栽倒在地上,脑袋里的血泼了一地,身子剧烈地抽搐起来,眼见得是活不成了。
我们惊得心胆俱裂,只见胡麻子身后一个人影飞快的向煤道里退去,大家都没有看清楚样貌,只看见两排大白牙在黑暗之中熠熠反光。
陈所“砰”的开了一枪,煤道的顶木被打出碗口大的一团尘雾。那个黑影飞快的跑了。
胡麻子的脑浆都流出来了,两支胳膊的小臂一起骨折,是被什么硬生生的折断的。他瞪着两眼,死不瞑目。
我这才看见地上从我们进来的方向一路都有拖拽的痕迹,原来体壮如牛的胡麻子竟然是被那个黑影像小孩一般硬拖进来的。感情在洞口的时候他露出恐怖的神情并不是因为发现了我,而是因为看见了自己身后跟着的那个黑影。
陈所并不信邪,说:“追!”
我们有三把shǒu qiāng压阵,随便那东西是什么我们都不怎么害怕。
地上有一包香烟散了,烟支一路撒向矿道深处,我们顺着往里面追。
我年青,体力好,跑得快一些,转过一个支道,那个黑影赫然在我前面一栽一栽的走。
我一手警告性的把高压jǐng gùn“啪嗤嗤”的打出一串电弧,一只手伸出去抓那个黑影,嘴里暴喝一声:“站住!”
那个人的肩膀入手,我却感觉不对劲,只觉得他身上没有ròu gǎn,肉抓在手里又滑又硬,像是抓了一截腊猪脚杆在手里,咯得五根手指头生疼。
那个人扭过头来,眉框下面两个眼窝深陷的进去,里面连眼珠子都没有,嘴唇干瘪得只剩一层皮,缩成一圈,牙根暴在外面露出来,两排大白牙白晃晃的呲着,这哪里是个人!
我吓得头皮一麻,那个东西转身跳入一口竖井,只听见“泼”的一声响,转瞬间就不见了。
陈所他们追上来,我半晌说不出话来,手里还捏着从那个东西身上撕下来的一片布料,却已经腐朽得不成样子,两个手指一搓就成了灰粉。
胡麻子被无端凶杀,局里面也来了人。刑警队从那口竖井下去,可是里面并没有找到人,却意外的在井底发现了一排干尸。
那些古尸都已经革化,泡在煤浆里不沉,也没有飘走,被刑警队发现,算是重见了天日。
心惊之余,我却想起了爷爷的古书上记载的一个东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