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枫跑出医院,来到小镇西环路区,他父亲的两个 家里离这里很远,而且家里那边的一个村庄,那里的小镇没有开通高铁,地铁,只能做长途qì chē,路程有点长,一天一夜之后才到镇上。</p>
家里的父母是没有任何文化的老农,世世代代在村里都是靠种农维持生计,为了让顾枫有个好的将来,能走小镇小区,爸妈这几年没日没夜的靠卖菜卖瓜凑合了几万块供他上个大学。</p>
如今工作都没了,顾枫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像自己二十二岁了,没有任何社会经验大学毕业生,不知道那里会要自己。</p>
家里这一年来,因为顾枫上大学的事,生活的很拮据,弟弟mèi mèi也没吃什么好的,二弟顾林,今年已经十七了。</p>
因为父母身体不好,读到高二就没读,一直在家里帮爸妈买菜卖瓜。</p>
不过却因为营养不良,看着却像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孩,mèi mèi顾静也是如此,十五了,却像是个十岁的小女孩,个子不过一米四,只矮了弟弟半个头。</p>
原本全家指望顾枫能找个好工作,赚了钱,存起来以后买个地皮盖个房子,可如今,父亲出事,自己身上也只有四千多块,回去真的没脸见爸妈,他的心里真的快要疯了。</p>
他的家里在小镇的南边的巷子里,只有四十来平方米的面积,一共两间,每间两层。</p>
当他雇着三轮车坐到家口门,家门旁边的几个长舌婆看见他回来,偷偷的瞄着他小声议论着什么事,对于这种事,顾枫早已习惯了。</p>
“林子,哥回来了,快来给我开门。”顾枫敲着自家的铁门,喊道。</p>
“哥,哥,你回来了!”门打开了,一个穿着短袖七分裤子的少年出现在顾枫面前,这是他弟弟,顾林,模样有几分和他相似。</p>
门一打开,顾枫便急忙跑到父母那间房子里,然而,却没见到爸妈,连mèi mèi也没看到。</p>
“小林,爸妈,mèi mèi,都去哪了?”顾枫心中很是着急不安。</p>
“爸在淇河镇的医院上,妈和妹都在那里照顾爸,妈说打了那么多diàn huà给你,你都没接,就让我在家里等你回来。”顾林道。</p>
“我来的太急,shǒu jī都来及充电,走,去医院。”之前母亲在diàn huà中的那个哭泣声,仿佛是父亲就快不行似得,吓得他只把钱包拿了,其他东西都没带,连充电宝都忘记了,上车不到一个小时,shǒu jī便没电关机了。</p>
淇河镇是周边村庄唯一一个大镇,只有一个医院,说是医院还有些夸张,不过比附近几个村里的一些药馆,小诊所确实要大好几倍,医疗设施器械等都比较全,一般做个小手术什么的还是没问题。</p>
父亲竟然住院了,恐怕真的是要不行了,两兄弟在村口大路上叫了辆三轮车,十几分钟便到医院,路上,顾枫也从弟弟口中得知父亲出事的原因。</p>
是和家里的蔬菜地有关,在村里的一处蔬菜地,原本是垃圾的死地,就是那种毫无生机,乱石成堆的荒瘠废地。</p>
父亲前几年,因为顾枫要上大学了,用了很长的时间和功夫才死地变成活地,六十平方米,全被种上各种蔬菜。</p>
然而,前几天,村里的千万富翁,陈晖,他的儿子陈强,把那块地卖了下来,说是要建个小楼房出租给其他人。</p>
既然政府都把地卖给他了,还他就是了,然而那些蔬菜还没等去收割,前天刚通知,第二天去看,那些即将要收割的菜全被挖掘机压没了。</p>
说好今天给他时间去收割蔬菜,却全都白费了,老实了大半辈子的父亲,气不过去找陈家人理论,却被陈强推到在地,把老腰摔断了,脑袋也被磕到了。</p>
来到医院问了护士,得知病房号便带着弟弟来到楼上的“404”号病房。</p>
“妈,爸怎么样了?”顾枫两人来到病房门前,看到母亲坐在父亲床前抹着眼泪,mèi mèi也跟着掉眼泪。</p>
“枫儿,枫儿你终于回来了。”</p>
“哥哥。”</p>
顾枫的母亲是一个农村大妈,五十多岁的年纪,却由于干粗活,天天地里晒,整个人黑糙慥的,看着像是老了十年的老人,而躺在床上的父亲,更像是个七十岁的老人。</p>
“大夫说你爸的腰椎尾骨摔断了,还有后脑勺的什么神经,被淤血阻碍导致昏迷不醒,要动手术才能好,否则下半辈子就得一直躺着,而且有可能会一直醒不过来。”母亲边抹着泪水边说道。</p>
“陈强这个混蛋,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顾枫闻言双手紧紧握成拳,指甲都馅入肉里,点点血迹流了下来。</p>
“枫儿,别冲动,我们我们是斗不过人家的,还是想想去那里凑这手术费吧。”母亲看到大儿子如此暴怒连忙劝到,自家不过只是一个贫苦的农民家,那里斗得过富裕人家啊。</p>
“妈,难道你没去找大队的书记,没去镇上的局子报案吗?”顾枫,道。</p>
“哎呀,我的儿啊,大队那里的人个个都是他老陈家的人,局子的人更是说这是你爸先动手的,那陈强是属于自卫出手,怨不得他。”母亲,道</p>
“一群狼狈为奸的垃圾,官商相护!”自卫?怨不得他?把人摔断了腰骨,就算是他父亲先动手,但怎么说也得出点药费,这摆明就是欺负他家是普通人家,在大队没关系,在大队没人靠,局里没人。</p>
“你你这孩子!”母亲闻言吓得连忙冲到门外张望,接着把门关上后,对顾枫轻喝道。</p>
“妈,这手术费需要多少?”顾枫问道。</p>
“要十万块。”母亲很无奈很绝望道,这十万块不是小数目,他们家一年卖菜卖瓜也就差不多一万,如今就算砸锅卖铁也凑不到一万。</p>
“妈,这钱,我来想办法凑齐。”原本家里存有两万多,可是因为在前两个月,老妈从家里的楼梯上摔断了腿,全都吃药吃完了,如今只剩下五千多,加上他身上的四千多块,也就差不多一万,还差四万。</p>
“枫儿,没用的,他们是不会借的。”母亲似乎看出顾枫是想找亲戚朋友借。</p>
“大伯三叔他们两个也不肯借吗?”顾枫闻言很是震惊道,其他人不借倒是说的过去,毕竟他家里的情况外人都是知道,不就是怕他们还不了,可大伯三叔不同,他们三个可是一样血脉的兄弟啊。</p>
“你爸出事后,没有任何人来看望过,我打了好多个diàn huà求他们借点,他们都说没钱啊,枫儿啊,你爸,不是在你大河村那边的奶奶养大的。”母亲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p>
“妈,这钱的事,我来处理,你不用担心,你们两个不要让妈太过劳累,知道吗。。”顾枫把四千多块拿给母亲,对两个小的说完后便急忙离开。</p>
他不信,就算这几年来不怎么来往,就算他父亲是被大河村奶奶(顾枫父亲的亲生母亲)送给奶奶(养大顾枫父亲的养母)养大的,但怎么说都是同个娘胎出来的种,这兄弟情分难道就真的这么轻,这么淡吗!弟,大伯陈光,三叔陈杰,都是镇上较为富有的生意人,在外省有公司,不像他的父亲,一辈子都在村里,未曾出过远门干事。</p>
几十年前,因为计划生育闹得全国各地沸沸扬扬,多生出一个便要罚款扎结,还要扣留家具什么的。</p>
父亲的生母,也就是太河奶奶,因为刚生下父亲时,计划生育局的人便来个个村里挨家挨户的检查。</p>
当时家里又穷,怕爷爷会被抓走,只好把身次子的父亲送给大河村的奶奶。</p>
后来太河的奶奶生下三叔后,因为舅爷爷通过熟人介绍,进了当时的生育局里某了个差事,这才让三叔安然无恙。</p>
不过,几十年来,两家人这几个年来都有来往,每到过年父亲都会带着顾枫三人去给太河的奶奶,大伯三叔他们拜年。</p>
直到太河的奶奶和家里的奶奶过世那天后,父亲和太河那边的所有亲戚便有无法和解的矛盾。</p>
高中刚毕业那年,家里八十多岁的奶奶很自然去世,但在同一天,大河那边的奶奶也去世了。</p>
这让父亲很难办,一个是亲妈,一个养母,考虑许久后,父亲没去和大伯他们一起给大河奶奶办身后事,而是给家里的奶奶办身后事。</p>
因为这样父亲说,他是顾家的人,不能亏了奶奶的养育之恩,所以,这几年来,大河那边的亲戚把父亲骂的里外不是人,就算是在市场碰见,也装作不认识。</p>
大伯是镇上一家的卖电器的大店,生意做的非常好,原来的老房子已经盖成了一栋小别墅,而且还给他两个大儿子盖了两座三层楼的房子,在镇上也算是不错的小康人家了。</p>
“叮咚”</p>
因为天气热的原因,顾枫买了些水果,拎着篮子站在一栋别墅大门前,按了下电铃铛,心中不断告诉自己,无论如何,就算是被羞辱,辱骂也一定要到借钱。</p>
一会儿,大门开了,走出来一个六十岁左右的男子,满脸油光,体态臃肿,穿着一身名牌夏日服。</p>
“顾枫?进来坐吧。”这是他大伯李光,见到来人是顾枫,有些惊讶道。</p>
顾枫这人在大河亲戚眼中就是“哑巴”,小时候见到他们还会叫大伯三叔婶子,但这小子十六岁后,基本上就算碰到面,走在路上,这小子也不会主动打声招呼,自顾自的走。</p>
而且大学毕业后,李光原想让顾枫去他在sū zhōu开的电器厂做事,一个月三千五,比他在那个酒店当fú wù员一个月才二千八要强的多。</p>
然而他和他的爸都拒绝,说是要顾枫走远点的门,这样有利于增加他的见识和阅历。</p>
但在李光看来,以为自己是大学生就看不起他开的电器厂,令他每次都被邻居取笑,说侄子看不起他这个大伯,虽然他也知道这只是一些邻居之间玩笑,但总会心中有旮嗒。</p>
不过,像这样买东西来家做客,这还是第一次,不过陈光也明白,这小子肯定是为他父亲的事来的。</p>
“嘭”</p>
走进大伯家的客厅,顾枫把水果篮子放到一旁,便立马跪倒在大伯面前,磕着头“大伯,求您,救救我父亲,钱,我顾枫发誓一定会双倍还您,求您了。”</p>
“嘭嘭嘭”</p>
说完,顾枫还不待李光反应过来,又朝着地面狠狠磕了七八个头,把额头都磕出了血。</p>
“顾枫,你这是做什么!”李光这时才反应过来,连忙把顾枫拉了起来,见他额头都是肿了那大一块淤血,还有丝丝的血迹流了出来。</p>
活了大半辈子的李光,第一次见到这么一个孝子,而且还是自己最厌恨的兄弟的儿子,心中不由苦笑。</p>
原本想好要怎么说教他们父子的话,被顾枫这么一跪一磕,全都硬生生憋回肚里了。</p>
“顾枫,你爸是我亲血脉的兄弟,你是我亲侄子,你们家是什么情况我也晓得,以前的事,就不说了,这钱你拿去吧,不用你们还。”李光,道,只见他从沙发上拿起一个黑色袋子丢给顾枫。</p>
“大伯”顾枫打开一看,里面一大叠毛爷爷,估计应该有二十万块,这令他有些吃惊。</p>
来时,顾枫早就想好了,无论大伯如何说自己,说父亲,也一定强忍下来,那里知道,这大伯竟然会直接给他。</p>
“这钱,是你三叔和我各出一半,十万拿去给他做手术,至于另外十万,是给顾林,让他把高二念完,这十万就是给上大学的。”李光缓缓而道。</p>
“谢谢,谢谢!”顾枫闻言整个人早已感动流泪,整个人又跪下向他伯父磕了头。</p>
“伯父,这钱,我顾枫一定会还的!”顾枫一脸认真道。</p>
说是不用还,但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不为别的,只因自己不喜欢欠人情债。</p>
就像李光之前想让他去电器厂里当个记事主管,虽然工作轻松,但他不愿意去,不是看不起,而是他这人不喜欢欠人情债,而且还是多年未曾来往的亲戚。</p>
“行了,你想还就还,快去给你父亲缴费吧。”李光道,这个侄子的脾气,还是和他爸那么硬。</p>
“那再见了,大伯。”顾枫抱起袋子,就在走出门口时,后面传来大伯的声音,令他不得不驻足。</p>
“其实,我们李家也不是不理解你爸,但他说的话太伤人了。</p>
“说是既然把他送走了,那他只有一个母亲,其他和他无关。”这话,真的太伤人了。”</p>
“对了,你妈之前打过好多个diàn huà过来,我们虽然是拒绝,但我们其实是想看看,你回来后会怎么做。”</p>
“结果很不错,不愧是我们李家的种,至少你爸做对了一件事,就是把你生了下来。</p>
“记住,以后要和我们李家的人,多多来走动,别一天到晚像个哑巴似得,碰面也不打个招呼,像个陌生人似得,知道吗。”陈光道。</p>
“知道了,大伯,以后确实是我嘴太紧,年轻不懂事,这次,真的谢谢您的教诲。”这是顾枫第一打从心里接受他人对他的批评,不为别的,因为他能感受到,他大伯是真心为他的好。</p>
“回去后,代我们两个老家伙向你妈说声抱歉,害让她担心了。”</p>
“我会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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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三轮车的顾枫,双手牢牢将黑色袋子抱在怀中,就算大伯他们因为两个奶奶过世的事和父亲争吵,但终究血浓于水,关键时刻,还是会帮他们家一把。</p>
摸着这袋子的厚厚一叠,顾枫心中悬浮的石头终于可以安稳沉下去了,父亲这下有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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