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凌晨3点,于鑫果然赶回了a市jǐng chá局。
从早到晚忙碌工作了一整天的于鑫显得略有些风尘仆仆,眉梢的疲惫显而易见。
此时会议室里只有陈奚桐、苏翊倾以及林芋菲三个人。看见于鑫推门进来,苏翊倾的唇角露出一抹浅笑,他连忙站起身迈着极致优雅的步伐迎了过去,口气甚是关切地说:“今天于科长辛苦了。”
于鑫连忙回以笑容,却遮不住脸上各种复杂的神情,只能讪讪地说:“苏探长客气了,大家都很辛苦。”
与此同时,陈奚桐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单手扶额,隐约挑着狭长的眉目。他这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与他说出来的话却是截然不同地:“是啊,辛苦这两天是必须的嘛。不知后来于科长有什么发现吗?”
于鑫没有吭声,而是急急忙忙地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物证袋递给陈奚桐,然后狐疑着说:“这是在吴东庆家主卧室的密码箱里发现的,看上去像个古代的暗器,但它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们目前还没有弄清楚。这东西看上去也不是什么金银材质,应该不值钱吧?不过奇怪的是吴东庆家的密码箱里既没有xiàn jīn钞票,也没有什么珠宝首饰,居然只是为了存放它。”
对着灯光,陈奚桐仔细看了看透明塑料袋中装着一块青铜色的月牙形饰品,上面黑斑杂质颇多,一看就知道肯定有了年头。至于它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陈奚桐也搞不明白。
“翊倾,你看看。”陈奚桐转瞬间已经将物证袋递给了一旁的苏翊倾,他这才注意到面无表情的苏翊倾其实早已陷入了沉思。
此时,苏翊倾的大脑正在飞速运转着,他似乎意识到了一件比目前的案子更令人心烦的事情。他内心深处最没有把握,也最不愿意立刻面对的事还是要发生了。苏翊倾在接过物证袋时双手微微有点不受控制的颤抖,毫无血色的精致面孔蒙上了一层阴霾。
陈奚桐很少见到苏翊倾在工作时走神,这让陈奚桐不禁想到他刚走进来时的模样。下意识地扶住苏翊倾的肩膀,陈奚桐甚是关怀地问:“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
“没事。”苏翊倾淡淡地抿唇一笑。他和煦如春风般的笑容,一向是用来掩盖内心真实huó dòng的最佳方式。
见他说没事,陈奚桐才稍微松了口气。
这时候,苏翊倾已经把眸光移向了于鑫,眼底悄悄多了一丝探寻,表面却依旧不动声色:“于科长,密码箱你是在哪里发现的?”
白天的时候,苏翊倾也全方面的勘察了吴东庆家,似乎没有看见什么密码箱放在卧室。
于鑫的神色中多了一丝神秘,语气中也带着无限狐疑地说:“苏探长倒是问在点子上了。我也相当奇怪,为什么吴东庆要把密码箱藏在衣柜里?”
“衣柜?”陈奚桐十分吃惊地反问一句。
“之前我们分析时说凶手的反侦查能力很强,这个密码箱该不会是案发后凶手故意放进卧室衣柜里误导我们的吧?”林芋菲冷不丁地插话反问了一句。会议室顶上的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恰好映衬在林玉冰姣好的容颜上,竟让陈奚桐又一次看得入神。
苏翊倾见状只好无奈地干咳一声,唤回陈奚桐思绪的同时,一旁的于鑫也出言反驳了林芋菲刚才的观点。
“衣柜和密码箱,我们都进行了专业的痕检,确定上面只有吴东庆一个人的指纹。另外这个密码箱是通过指纹和秘密双层解锁,缺一不可。我们都是动用了武警装备,搞了两个小时才好不容易打开。”于鑫停顿片刻喘息一下,又接着说,“另外早上苏探长在卧室发现了血迹血痕,在你们走后,我又仔细检查了主卧的各种痕迹,发现放置密码箱的衣柜把守处也有浅淡的血迹。结合刚才所说,我认为凶手已经发现了密码箱,可是因为工具有限无法打开,所以最后只能放弃了。”
陈奚桐沉声叹了口气:“这么说,现在所有的疑点和线索也都在密码箱里的东西里。”
刚才他们分析时,苏翊倾似乎没有留意在听,因为他一直目不转睛地研究着手中物证袋里的玩意儿。突然,只见他身形一晃,未留神间整个人都跌坐在椅子上了,口中悠悠地呢喃着两个字:“假的。”
林芋菲最先反应过来问:“什么假的?”
苏翊倾神情复杂地揉了揉眉心,语气不急不缓地开口:“传闻当年唐明皇为杨贵妃打造了一只七珠琉璃宝盒,专门用来存放各种稀世珍宝。这些珍宝各个价值连城,为了避免珍宝被盗,唐明皇亲自为七珠琉璃宝盒设计了钥匙。需要四块用青玉专门打造的月牙佩,才能打开这个七珠琉璃宝盒。经历安史之乱后,七珠琉璃宝盒意外流落民间,用来打开它的四块月牙佩也流失到各地。从古到今,无论宦官权贵还是富商大贾都渴望能够集齐四块月牙佩打开神秘的七珠琉璃宝盒。然而据说至今为止,仍然没有人可以同时集齐四块月牙佩和七珠琉璃宝盒。可惜吴东庆家里这块并不是真正的月牙佩,仅是赝品而已。”
陈奚桐他们三人一时听得张口结舌、目瞪口呆,他们都不曾涉足古董界,因此对于这些东西几乎是一窍不通。苏翊倾则与他们不同,他的祖父苏擎苍和父亲苏陌都是典型的古董收藏爱好者。特别是苏擎苍,年轻时一度痴迷于考古历史研究,晚年更是国内知名的古董收藏大师。苏翊倾从小耳濡目染,再加上他天资聪颖,对这方面有所了解也不足为奇。
实际上于鑫带来的这块假月牙佩,也正好解释了之前苏翊倾心底的疑团。想来那人一定是从暗中得到了消息,误以为吴东庆家里藏着月牙佩的真品,所以那人才会买通刘媛等人血腥残暴地灭了吴东庆满门。苏翊倾知道那人在一年前从国外高价买来了七珠琉璃宝盒,可惜想尽一切办法也无法将它打开,唯有集齐四块月牙佩才行。可怜吴东庆自以为得到了月牙佩的真品,还当成宝贝一样护着,却白白送了一家人的性命。
“苏探长怎么肯定这块月牙佩一定是假的?”林芋菲朱红烈焰的唇畔似勾非勾,分明含着女人独特的妩媚。
苏翊倾不露声色地笑了笑:“我祖父曾经教过我辨别青玉真假的方法,所以我一看便知道这是块赝品。质地粗糙,纹路又太有规律,显然不可能是真的。”
其实苏翊倾真正的判断依据根本不是什么质地好坏,而是他很清楚如果这块是真货的话,哪里可能留到现在?纵使是用水银包裹,那人也必定会在所不惜地弄开拿走。可惜他不能这样直截了当地解释给他们听,毕竟其中的内幕现在苏翊倾还不能说出来。像这种隐秘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多只会越危险,或者说越容易失败。
林芋菲点头表示相信,但于鑫却不是好糊弄的人。虽然他不能完全相信苏翊倾如此简单的回答,但他更不想把时间耗费在这一点上。既然苏翊倾如此肯定是假的,那么自然有他的道理。在无形之中,于鑫居然开始渐渐信服眼前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少年。很多时候,年龄的大小并不能代表能力的大小!
几人沉默了一阵,陈奚桐忽然打了个哈欠,说:“于科长,芋菲,今晚你们一定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吧?马上我和翊倾要去拜访一下苏总。”
陈奚桐口中的“苏总”,正是苏翊倾的父亲苏陌,也是名噪一时的a市房地产商龙头大亨。
林芋菲和于鑫简单对视了一下,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收拾东西准备走出会议室。
一时之间,宽敞的会议室里就只剩下陈奚桐和苏翊倾两个人了。
陈奚桐再次看了看手表,随即又瞥向旁边的苏翊倾,轻声问:“你要不要先歇一下?”
“不用,我们抓紧时间去吧。”苏翊倾揉了揉疲倦的眼睛,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不知不觉布满了红血丝。
陈奚桐只是点头:“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