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双全被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吵醒了。他迷迷糊糊的睁眼一看,周围有点黑,应该是黎明时分,或者是傍晚,不对劲儿!怎么直接看到天上的星星了!我的天花板去哪了!睡意全消,这才感觉到,自己似乎是被人绑住了双手双脚,扔在地上坐着!他激动之下就要挣扎着站起来,却被全身范围的酸疼麻痒拦住了,他忍不住闷哼一声,耳边突然传来一个苍老还故意压低的声音,“二狗!莫动!待会儿丘八说啥干啥,你都莫动。小九儿你也是,忍忍就过去咧。”
王双全觉得这声音应该是跟自己说话,虽然他一句话都没听明白,但是乍然出现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好像还被绑架了,低调装死狗,默默收集一下信息是必要选项。
周围轰隆隆的马蹄声渐渐减弱,王双全瞄了一眼,就在西边不远停着乌泱泱一大片,天色微黑,也看不清远处有多少匹马。歪着头仔细打量近处,才发觉周围还有好几十人跟他一样被绑着,他旁边还挨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儿,应该就是男人所说的小九儿。他心中一紧,眉头皱起好几个褶子。一次性绑架这么多人,还有老有小,在华夏根本不可能发生!紧张的时候手脚就不由自主的使劲儿绷起,却发现原来手腕脚腕上的草绳都是松的,遇到突发情况,稍微一撑就能自由,这让王双全稍微定了定心。
不一会儿的功夫,天光微亮,王双全终于看清周围环境,一群穿着粗麻布衣的人,不分男女老少全都被绑着手脚,坐在地上围了一圈。外围是几名穿着古代皮甲的壮汉,持刀挽弓,像是看守俘虏,或者囚犯。他还闹不清双方的关系,但是这种情况逃跑是绝对不行的。
没有一丝现代社会文明的痕迹,没有相机,没有剧组,没有无人机拍摄,格外清新的空气,不远处的骑兵战马,渐渐多起来的古代行军帐篷,无不刺激着王双全,唯一最不可能的解释——他可能穿越了!
附近不少平缓的丘陵,一条小河若隐若现的穿过那片军营,再远一点是一片小树林,只能模糊的看出是一些高大的树木,大概是深秋的缘故,树叶枯黄稀疏,分不清具体种类。
旁边挨着他的小九儿突然哆嗦起来,王双全觉得应该是秋季温差大,清晨气温低,有可能着凉了。因为双手被绑着,王双全就举起胳膊,把小九儿侧身套进自己怀里,只觉得小九儿身体僵硬,好像个冰坨坨一样。就用胳膊摩擦他的后背,希望能暖和一点儿。
旁边中年汉子瞪大了眼睛看着王双全的动作,就跟见了鬼似的,但是又咬牙切齿的,想要站起来,但是看了看小九儿,又看看周围的兵丁,深呼了几口气,终于没了动作。心中大骂,“你个小兔崽子,当着老汉的面搂俺闺女!这彩礼俺得使劲儿要!小九儿这个臭丫头还没过门儿呢,也不害臊!”
王双全可不知道自己怀里的小九儿是个小姑娘,看她一脸黑灰,还以为是个淘小子。此时他注意到一队骑兵过来,转过头看看中年汉子,才发觉他正恶狠狠的瞪着自己,不禁一愣。
“你坐着莫动!”中年汉子声音低沉,压抑,好像有点紧张的发抖。
眨眼的功夫,骑兵围着一群“粽子”绕着跑了一圈才停下来,打头的一个宋代校尉打扮的骑兵,一手持马鞭,一手挽马缰,气势凛然,居高临下的问道:“你们这群流民打哪来的?”
一群“粽子”都讷讷的不敢说话,都盯着王双全旁边的中年汉子看。
马上校尉拿马鞭一指,“你来答话儿!”
中年汉子只得站起来,用绑着的双手作揖道:“回校尉的话,俺叫林铁柱,俺们不是流民,俺们是西北五十里外榆树堡的乡民佃户,为了躲鞑匪往南边逃难的。”
校尉一抖马鞭,“啪”的一声脆响,甩了个鞭哨。吓的地上的人畏缩的往后挪动。这才训道:“你们这群刁民,就知道逃难,青壮超过半数,个个背弓带枪,又不上阵杀敌,怕不是鞑匪细作吧!”
“可不敢咧!校尉,校尉,俺们都是大郑国的良民咧!上去七八辈儿都住在榆树堡,这粮食才收完没几天,俺们也不想跑咧,可再往北边的几个庄子,都叫鞑匪祸祸没咧!堡里百十户人家,能跑出来的都在这儿咧,那些跑不了的老人儿们都在堡里等祸祸咧,俺们也没法子咧……俺二叔都没跑出来咧……”林铁柱连连作揖,竟然说到老泪纵横,最后竟然哭嚎起来。
王双全分不清这是真哭还是假哭,只觉得胸中气闷难受,还没法发泄。他觉得情况有点不太妙,这种古代行军,遇到流民,为了不泄露行军秘密,要么就裹挟进军中,将来不管是当苦力修筑工事器械,还是当阵前炮灰消耗敌军箭矢,都有点用处。怕就怕遇到心黑一点儿的将领,直接砍了人头,充当杀敌功劳,就是经常说的杀良冒功!
校尉听完林铁柱的哭诉,也不训斥,反而好声好气的说:“既然如此,我家指挥使宅心仁厚,麾下皆是仁义之师,如今给你们一个杀敌报仇,重归家园的机会,你们要好好把握啊。”
“使不得啊!校尉咧,这些娃子都是家里独苗咧,一个个干巴儿瘦,再去打仗家里就绝户咧!”林铁柱哭嚎的更大声了,这年月去打仗,指不定那天人就没了,就算命好,将来老了回了家,也变成军户了,儿子,孙子还是得去当兵打仗。
马上校尉脸色一冷,“嘿嘿,不想为我大郑上阵杀敌,果然是鞑匪细作!来人呐!都给我砍了!”
周围兵卒轰然应喏,持枪的把强往地上一插,举起挂在身侧的朴刀,对着地上的人就砍了下去!
王双全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手脚用力,绑缚的草绳寸断,他一跃而起,大吼一声:“当兵给钱么!”
周围所有人都被震的头晕眼花,耳膜生疼,kǎn rén的兵卒不自觉的就把朴刀放开,捂住耳朵shēn yí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