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汴梁城中最火爆最受欢迎的无过于济州义勇的官兵。
在放假之前,吴迪每人发放了数额不小的军饷,以便官兵们自己在城中可以玩的尽兴些。
这么些钱财一日就要花完,哪里的商家会不欢迎这样的人。义勇的军士们本过的便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绝大多数人都是无家无室之人,更是将钱财看得比粪土还轻。
这些在军营里憋得狠了的壮汉,进城寻得第一处地方只有两种:勾栏或酒楼。
现在汴梁城里得勾栏瓦子里最时兴的曲子便是吴迪的那些新词,前几日在集英殿吴迪所作的词曲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传唱了出来,更不要说汴京有去观战的百姓在昨日那jī qíng四溢的演武之后,更是广为宣传宋吴迪的英俊潇洒、多才多艺、平易近人等等所有人们能想象出的最美好的优点。
几首新词一出,到处都是“问世间情为何物”或者“醉里挑灯看剑”。
甚至还有些馆子特别寻了些善歌的汉子,将昨日济州义勇的几首军歌也搬了出来,作为压轴表演,却是也博了一个满堂彩,听惯了靡靡之音的东京人,偶尔听到这真正的热血男儿唱的歌曲自是别有一番风味。
不过也有人批评道,说是这勾栏里唱得虽是字正腔圆、一般无二,但总是少了一些热血的豪情与战阵的杀气。
这个正是自然的,没有经历过那浩荡沙场的人,没有经历过军营锻造的男人怎么能唱出真正杀戮战场的味道出来。
东京汴梁城里的文人们也开始骚动起来,一曲曲的新词传唱,曲曲都是好词,不少人都四处打听这吴迪究竟身在何方,欲要前去拜访的有之,不服气准备去探讨比试的亦有之。
不少嗅觉敏锐的官员看出徽宗皇帝对吴迪的好感,可以远望不久将来此子必定不可限量,于是各路得志或不得志的官员准备来军营探视的不少,准备和吴迪预先攀攀交情的更是络绎不绝,熙熙攘攘的车马队伍开始行进在往陈州门的路上。
吴迪今日很xìng yùn,他特意绕了一个弯,走的是南薰门。
今日放假的兄弟走的是陈州门,而东京的瓦子酒楼也大部分布在陈州门里东十字大街两旁的巷子里面,他不想因为自己进城而打搅了手下官兵的兴致,毕竟是几个月才有这么放假的一二日。
不想这样一走,倒是避开了所有前去找他的人们。
吴迪在手下数百弟兄的保护下,总算是逃了出来。
无数大姑娘小媳妇的热切眼神注视着你,无数的女人们为你欢呼和尖叫,在大部分男人的想象中,这应该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实际上并不是这样,吴迪是逃出来的,在无数行人其中大部是女性涌向自己的时候,他只能感觉到头皮发麻,脊背发凉,惶惶如丧家之犬一般的逃走。
逃出来之后吴迪总算是松了口气,再看看围护住自己的义勇战士身上破碎不堪的衣物时,他由衷的向满天神佛表示着感谢。
自己今日实在运气,要不是带着这数百人,估计自己现在只能裸奔在这个时代最大的城市的繁华大街之上了。
每个士兵脸上都带有余悸,有几个到现在都还没有缓过劲来。
一个年轻的战士问着身边的人:“刚才那些是女人?汴京城里的女人都是这么可怕么?”
他身边人沉痛的回答:“我以后看见女人一定要绕着走,古话说女人是老虎,果然是没骗人。”
他的身上上衣已经变成了粉碎,只余了几根布条挂在身上随风飘荡,下边还好,或者是女人的心地还算比较软,膝盖已下都没有了,膝盖以上的还算完整。
吴迪心里也是后怕不已,现在不用他的催促,义勇将士再也对热闹的大街,大街上五彩缤纷的景致提不起半分的兴趣,纷纷加快了脚步,恨不得一步便走到蔡相宅。
后面的路上虽是又经历了几次市民的围堵旁观,越来越有经验的队伍一次比一次的轻松的躲避了过去,终于,一个多时辰之后,大家看到了高大蔡太师府门。
今日的太师府门前,比之上次张雄来时更加的热闹,广大的官员们眼睛都是雪亮的,蔡太师现在又重得圣眷,雪中送炭难得有人,锦上添花是人人都会做的。
吴迪一行人,衣裳破破烂烂的走到太师府前,还未等问话,太师府的门子便迎了上来,在恭敬的请吴迪坐下少歇后,门子立刻跑进府内报信去了。
不是因为吴迪长的帅气的缘故,也不是门子佩服丐帮中有英雄好汉,而是自打上次张雄闯门之后,当值的门子因为此事被当家的二爷活活打死。
此后蔡府中所有上下人等都知道了一件事情,只要是来自济州郓城的人便要赶紧通报,不然便等着和上个门子一样下场。
济州义勇昨日连胜三场大出风头,这汴京城里稍微有点眼色的谁不认得?
别说是衣裳破烂,便是什么都没穿光着身子来的,那门子一样会恭敬的很。
吴迪等了不久,门子出来了,照样恭敬的很,不过带来的话却是:“太师身体微恙,概不见客。”
吴迪再求见二公子,门子恭敬的答道:“二公子出去了,请尊客改日再来。”
吴迪有些奇怪:“那请问二公子什么时候能回?”
门子答道:“二公子何日能回,小人实在不知,还请见谅。”
蔡京患病,蔡绦出门,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吴迪不信,可也无可奈何。
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他们现在不想和他见面,这又是为了什么?吴迪满腹的疑问,却是找不到解释。只有先领着众军先去三衙备案领取凭条。
这三衙到蔡相宅倒是不远,往东走三四条街,再往北拐不远便到。
正走到延庆街,眼看着离三衙已是不远,却听得后面有人追赶,来人青衣小帽,一副仆人装扮,追到吴迪等人,那人气喘吁吁直说有事要见吴迪。
吴迪让人将他带了过来,那人也不多说,直说蔡家二爷让他来送封信,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交到吴迪手里便离开了。
吴迪拆开书信这才明白今日怎的如此反常,为何蔡家父子对他避而不见。
原来今日一早,蔡京便得宫中有人报信,说是梁师成昨夜在徽宗面前说了蔡京不少的坏话,其中便有蔡京勾结吴迪义勇,想建私军一说。
徽宗虽是不以为然,但此话一说,心中总是会有些忌讳,自本朝太祖起,历代使文人掌军便是防止兵祸之意,现梁师成一下命中蔡京要害,文武勾结是国家大患。
徽宗虽不太相信但也是会留心,因此双方现在起便要顾忌一些,有事情也要书信往来,切莫被旁人发觉。
文中还说他已知今日吴迪登门所谓何事,他已经派人前去知会相关人等尽量予以方便,让吴迪放心做事,待以后扳倒童贯之辈自然登堂入室不在话下。
吴迪看完书信感触良多,这guān chǎng勾心斗角,忌讳多多,看来自己真不是那块料,还是好好的游离于朝堂之外方为稳妥。
既然蔡绦说相关人等他都已派人前去打了招呼,吴迪也就放心了,自己只管自己练兵,以后这朝堂上的龌龊事管他是谁,与我何干。
吴迪小心将书信收好,带人拐过街头直奔三衙而去,三衙在同文馆对面,建筑倒是不算奢华,毕竟是掌兵的最高场所,透出一股说不出的肃穆大气。
三衙对吴迪的到来既不热情也不冷落,倒是大出了他的意料之外,原本吴迪觉得自己此来必要受百般冷落,说不定还要晾上一二日。
见过三衙在京房知事后,知事大人手写凭条一张,签上自己的花押便告诉吴迪,凭此文书去兵部便可。
吴迪直到出门三衙大门还有如做梦一般,怎的这事情太也轻易了些,这样便算办好了?
去兵部这许多人是不行的,因为兵部不在外面,而是在宫城里边,这许多的人哪里进得去?
吴迪琢磨一下,让大家先去北边封丘门等着,自己去完兵部即去和他们会合。
吴迪云里雾里的赶到宫城,凭着三衙的文书进到兵部,找到库部司。
这兵部办事也和三衙仿佛,库部司郎中和他略说几句便开出凭条将他打发出去叫本部员外郎带他去夷山马场领取战马。
吴迪算算时间,这还是仄官仄兵的大宋朝?自己跑了两个衙门,一文钱都没送,不到一个时辰便全部办好了?
要知道这一个时辰里大部分时间是用在路上!虽说他已知道蔡绦着人去打过招呼了,可也不知道能办到如此快法,这里面自然另有缘由,吴迪哪里又能知晓。
兵部库部司员外郎品级不算低,一般也有从六品到正六品。这次带吴迪去领取马匹的员外郎年纪尚轻,不过三十许人,姓曹名傪,要说起他来头也是不小,乃是开国功臣曹家七世孙,虽不是家中嫡子,也是受父亲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