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王八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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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仿佛飘过了亿万年,迷失在空间和时间的夹缝里,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少岁月!</p>
假如还有来生,我愿化为一只蝴蝶,在那天山脚下,再也不分彼此!纵使时间老去,那山盟海誓又何曾忘记过半分!</p>
然而,这个世界里没有来生,有的只是永远无穷无尽的白,毫无止境的白,一直延伸到那岁月的尽头!原来,死亡之后,灵魂和意识,就是被囚禁在这么一个虚无缥缈的地方,原来,地狱也就这个样子!</p>
可是为何,为何不一切都消失得干干净净,为何徒留记忆在那虚无的时间的长河里独自徘徊!让悲伤和绝望一次又一次地来袭。是谁,是谁在背后完美操控着这一切,又是谁,把这一切统统毁灭,却不曾留下半点痕迹!难道轮回又是另外一个更完美的谎言么!</p>
出来,你给我出来,让我看看你是什么,让我亲手把你抓住,踩在脚下狠狠蹂躏,也让你看看什么是痛苦和绝望,绝对比你编的这个梦境真实得多,你会深刻的感受到,来自灵魂的深处的疼痛和挣扎,让你真真正正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生不如死!</p>
我无力的挥舞着双手,恶狠狠地咒骂,仿佛要抓住什么,然而,什么都没有,只有我,只有我自己,孤独而绝望的灵魂和意识!</p>
不!我记得的,我还记得一切,她的脸还刻在我的心上,她的笑容犹如花瓣,仿佛就在昨天!不!我不要死亡,我要生,我要挣扎,我要把这命运枷锁破开,我要把这天踩在我的脚下!我要让眼前这一切都统统灰飞湮灭……</p>
寂然无声,沉默是最完美有力的嘲讽和讥笑。</p>
但是灵魂却永远也不会停下,他挥舞着双手,挣扎着,跳动着,永不放弃,只为了内心仅存的那一丝执念。</p>
于是,天,就这样突然破开了一道口子!</p>
哈哈,哈哈,什么鬼,原来这天他吗的就是一块破布,原来我就是神!我才是永恒的存在,什么轮回,宿命,什么岁月,时间,都是狗屁,见鬼去吧,我只要见见我的小琪琪就够了。</p>
我高兴得发了疯似的,狂乱地撕开了那一层薄薄的白膜,然后,又看到了那一层白白的薄壳!</p>
该死的,这是又什么,该死的,我草。我不禁破口大骂,用力地砸着,用脚踢,用手锤,用头去撞!</p>
然而,寂静!寂静!一片漆黑。只有自己的崩溃的意志,急促心跳和呼吸!</p>
等等,呼吸和心跳!我仿佛明白了什么。</p>
不管你是什么,我都要把你撕开,扯烂,踩在脚下,狠狠地蹂躏!我仍旧疯狂道!</p>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啪!的一声轻响传来,瞬间震碎了整个世界!于是世界便逐渐有了光,有了色彩,有了我!</p>
我呆呆地眯着眼,好长时间,才适应了那刺眼的白色光线,</p>
然后我就看到了,看到了那密密麻麻铺满地面的蛋壳碎片。而我自己,就坐在那么一个蛋壳当中。</p>
王八蛋!我当时心中突然就冒出这么一个词儿。</p>
这里是一个地下的洞窟,看得出,这里曾经是一个孵化场,只是所有半人高的蛋都早已孵化完毕了,只剩下我所在那个破了一半的蛋壳孤零零地立着。</p>
洞口射进来的那一束刺眼白色光柱,把我紧紧地圈在它的领地内,我只是一步就跨出了它那个所谓的世界,然后走到靠近洞壁阴凉处。那是一窝浅浅的水坑,我静静地看着自己现在倒映在虚无里的的样子。</p>
一个怪物,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怪物,虽然长得并不难看。</p>
它有着一双又黑又大又圆的眼睛,占据了大半个脸,嘴巴却小得像个奶嘴似的,也呆呆地张成了o形。耳朵是尖尖的,像猫的耳朵却并不毛茸茸,鼻子是一个小小的突起和两个针眼一样的小孔,额头上长了两个角,像星光独角兽的那种漂亮的独角,一边一个,还没有长起来,只有拇指大,仿佛撞到墙上鼓起来的两个包,只是要尖了一些。脸倒是圆鼓鼓的。分外可爱。头顶没有头发,只有一根长长的触角和整个脑袋连在一起,仿佛洋葱一样,触角顶端是一个小小的肉球,像个敲木鱼用的锤子,如果你见过那种东西的话。手脚俱全,但是却像也猫掌一样,顶端是尖尖的爪子,浑身长满密密麻麻细小却整齐规律的鳞片,深蓝色,亮铮铮的如同穿山甲,如果现在还有的话。包括肚皮在内,把全身遮得严严实实。更为可笑的是,屁股后还有一条长长的粗壮尾巴,一直垂到地上。整个东西说不出的怪异可笑!</p>
疯了,这个世界疯了。这是我的第一个感觉。</p>
我想大声地喊,却发现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仿佛嘴巴就只是一个摆设。我想跳,却倒是一下子就跳得老高,差点直接撞到了洞穴的顶端。</p>
于是我奔跑着,手脚并用,像狗一样,像风一样,窜出了洞穴。我无法形容我现在的感受,我只知道,在我脑海中,反反复复只重复这这么一个声音:疯了!这个世界疯了!怪物,这是一个怪物!</p>
原来,所谓的轮回,就是这么一个东西!把你的思想意识抽离出来,然后强硬地塞到另外一个你不认识的陌生的躯体上面去,然后再放到另外一个诡异万分的世界里。</p>
然后,然后你当然崩溃了,漫无目的地狂奔着,对着天空,无声地呐喊,跪在大地上,用力地锤击着泥土,接着靠在一棵大树下休息,喘气,就像我现在。</p>
准确来说,这不是一棵大树,这是一株神仙草,却长得像美国红杉那样高大我尝试着用爪子划它的树干,果然从哪管子一样的纤维中,流出了水一样的汁,虽然有些苦涩,但我还是大口大口地喝着。然后我躺了下来,静静地望着这片湛蓝的天空。</p>
我,这个世界的主宰,站在苍穹之巅,向着星辰之所,立下洪荒之誓:一定要把宇宙万物,握在手中,一定要把她的温柔,揽在怀中,一定要把我记得的一切,刻在心中!无论是天地崩裂,星辰陨落,还是沧海横流,山河永寂,唯有吾心永恒</p>
虽然目前我还是一只蚁髅。吾,不对,是一个怪物,蚁髅般大小的怪物。</p>
恍惚间,我隐约记得,好像在什么时候说过这么一段话。然后我就想起了她,她那如雪一般的容颜。这一想便是许久许久,仿佛天山上的那一抹温柔,还萦绕停留在指间,迟迟不肯逝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