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云博矿区距离三原市区二百公里,震感不强,受到地震的影响较小,商场没有发生物品抢购,囤积现象。第二天上午,乔晨和柳杨打一声招呼,提上菜篮子去市场买菜。菜市场里品种齐全,这让乔晨大喜过望。他选好一篮子食品,称好斤两,去交款台付账。收银员看他两眼,笑眯眯问他:“乔晨,你怎么在这里?”
乔晨仔细一看,认出她是搬走几年的邻居。她比以前苍老了许多,面色灰淡,皱巴巴地有些变相,他连忙应答道:“欧阳嫂子,我在这里火车站上班,过来买点儿菜。”
收银员脸皮一紧,乔晨意识到自己叫错了称呼,想改口,却不知道该叫什么,急忙把菜票和钱递上去做掩饰。收银员麻利把帐算完,一边找出零钱,一边问询市区的震情。乔晨刚答几句,后面交款的人顶上来,乔晨只得辞别她,拿上fā piào去柜台取东西。乔晨把食品放进篮子里,提上它出了菜市场,慢慢向车站走去。路上,他想起刚才的冒失,不禁有些后悔。收银员名叫蔡秀琴,原在乔晨家前排房居住,是欧阳山的媳妇,前几年她家装修房子,重做新家具,请了一个江南木匠,不知怎么欧阳山和木匠的媳妇勾搭上了,再后来她也跟江南木匠住在一起,俩个男人莫名其妙地换了老婆,曾在街坊里引起一阵子轰动。后来江南木匠带着她离开三原,回到老家生活,几年过去了,没想到今天又在这里相遇。他当时没有意识到这一层关系,还按照过去的称呼,叫她‘欧阳嫂子’,好像故意刺激她。
乔晨平时最讨厌揭人伤疤,而今天他却做了这样一件蠢事,不免有些懊恼。他觉见自己是个笨蛋,说话办事不靠谱,好心常常办成坏事。走出半里路,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前面突然出现一起交通事故,又让他情绪激动。
一辆疾驰的面包车刮倒一个骑车过路的男人,俩个蓄长发的小伙子骂骂咧咧从车上下来,对准他一顿拳打脚踢,他在地上翻滚着,满脸是血。那俩个打人的家伙解了气,钻进车厢,扬长而去。
路见者无一不愤,乔晨心里记下这辆银色面包车的车牌号码,蒙b38684。等待事后为jǐng chátí gòng线索。被打者见qì chē开走,躲在路边无计可施。这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名交警,安然走到肇事地点察看。他碰巧看见刚才发生的一幕,于是,拿起对讲机喊几句话,不一会儿,一辆巡警车开来停住,下来一位jǐng chá询问几句,又开车向前追去。等侯十分钟,那辆肇事的面包车返回来,停在交警面前。交警不慌不忙地做事故调查。
面包车司机下车后,仍然牛气十足,面对交警,像做了什么非常有理的事情,指手画脚,振振有词。也许他有什么过硬的靠山。他跟交警讲诉几句后,想要开车离去,却被交警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这回他软了,低头哈腰,听从交警的命令,乖乖地把倒在地上的自行车扛到面包车里。这时,几个站桥头打临工的男人,抬着被打者,向着面包车走来,被打者架空直挺挺躺着,那样子像抬一头死猪,也像抬一具尸体,围观的人无不喷笑。
安顿好伤者,交警驾驶面包车驶向医院。
乔晨看完刚才一幕,心里又可气又好笑,他摇了摇头,一扫先前的沮丧,快步向车站走去。路上,他想:这个世界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细菌,细菌吃大鱼。再厉害再强横的人也有人管制,总是一物降一物,没有无敌的霸王。这样的世界也好,强中自有强中手,弱者也能受扶助。他想起张明胜,想起常生茂,不知他们的克星是谁?
乔晨走回车站,上楼时碰到张明胜,张明胜挂着一脸让人搞不懂的表情,阴阳怪气地问:“上班时间买菜去了?”
乔晨一听话音不对,没言语,提着菜篮子直接进入厨房。往厨柜里放菜时,他胡乱猜测,预感今天的事情可能是一个祸端。
乔晨吃过午饭,回到宿舍,柳杨从床上拿起一本书,递给他说:“这本书有点儿意义,你看一看,可能会对你有所启发。”乔晨接过书,看一眼书名,封面上赫然写着《红顶商人》。
“你知道胡雪岩吗?”柳杨问他。
乔晨老实答:“不知道。”
柳杨微微一笑,侃侃而谈:“他是清代中国最著名的商人,眼界独特,开创中国近代商业的先河,他的发迹史简直是个chuán qí。他在杭州创建了胡庆余堂,饮誉中外,对中药的发展起到了推动作用,被誉为‘江南药王’,影响力极大,与京城的同仁堂齐名,当时享有“北有同仁堂,南有胡庆余堂”的美称。”
乔晨说:“我知道春秋末期有一个富商叫范蠡,胡雪岩比他怎么样?”
柳杨流露出敬佩的目光,赞叹道:“范蠡是古代最有名的商人,胡雪岩是近代最有名的商人,俩人都富可敌国,为当时的首富。”
乔晨点点头,脱鞋躺在床上,随手翻开书页浏览,他是个读书人,与书通灵,翻看上几页,便被里面的内容吸引住,不忍释手,抽空连续读了三昼夜,把书通读了一遍。读毕,颇为感慨:同样是人,胡雪岩为什么能励志经商,成为一代富豪,而自己却整日患得患失,碌碌无为?他决心换一种活法。读书的意义就在于吸取前人的经验,改变自己的人生。
乔晨把书还给柳杨,柳杨又对他进行一番说教,什么“有钱**,无钱一条虫……”,什么“男子有钱乃豪杰……”,什么“君子爱财取之以道……”等等云云。而后,他兴奋地打开铁皮柜子,从里面取出几本经济方面的书籍,递给乔晨,说道:“你再看看这些!”
乔晨一本一本翻着看,其中一本关于股票操作的小册子,引起了他的兴趣。
“以后想炒股?”柳杨瞅着他问。
“先了解一下。”
“乔晨,炒股是一条出路,致富快,还省心省力,适合咱们干,国家现在鼓励在资本市场投资,炒股正符合上了政策。”
“听说炒股赚得快,赔得也快,有的人赔得都跳楼自杀了。”
“没有那么玄,跳楼自杀的都是一些没底线的人,你给自己设一条红线,只要守住红线,不贪婪,灵活操作,就出不了大问题。”
“你现在炒的怎么样?”
“挣了些小钱,我先慢慢摸索经验,将来要做大的,等我有了钱,把电务段买下来,雇你当段长,让小霸王下岗。”
俩人纵情大笑。
乔晨时常没有看到乔曦了。他不知乔曦现在干些什么,生活怎么样?虽然乔曦时常不在家,他已习以为常,但仍然时不时地担心他。一天,乔晨从工区回来,邻居刘平平交给他一封信,他一kàn zì迹,是乔曦的,马上拆开封口,读起信来:
“亲爱的弟弟:
我在这个世界上活着,还不如一只蚂蚁。不能留住家庭,不能赡养父母。作为男人,实在羞愧!
这个世界不属于我这种人,它属于那种有能力的,呼风唤雨的人物。
前些日子去医院看腿,医生诊断为骨瘤,治疗费用高昂,我们无力承担这笔医药费。我不能成为亲人们的负担。
我感觉活着很累,很累,只想闭上眼睛休息,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见,这样我才觉着轻松一些。
我走了,到我该去的地方去。你不要找我,找也找不到,也不要难过。把你自己的生活安排好。
我的事情不要向父母提起,他们年龄大了,不能再让二老为我担心了。切记!我相信你有这样的担当。孝敬父母的事就拜托你了!
一切都将结束,也意味着一切都将轻松。
希望你能好好地生活下去!
兄:乔曦”
乔晨心里紧张害怕,一连看了几遍。他把信里的每个字都读明白后,把信“啪”一下拍在床头柜上,大声喊道:“哥呀,你好糊涂!”而后鼻子一酸,眼泪汩汩流下脸面。
晚上,乔晨见到新梅,把乔曦的事告诉了她,询问她该怎么办?新梅想了想说:“找寻人要紧,要不去派出所报案吧?”
乔晨觉着这样也对,依靠公家的力量也许可以找到乔曦,毕竟jǐng chá掌握的公共资源要比个人多。
第二天上午,乔晨拿着那封信去街道派出所报了案,值班女民警详细询问乔曦的个人情况,用笔记录在案,然后又写下乔晨单位的diàn huà号码,让他回去等待消息。此后,乔晨三天两头打diàn huà给派出所,打问乔曦的下落,得到的回复总是:暂无结果。乔晨不敢告诉老家的父母,怕他们知道后经受不住打击。
从此,乔曦成了乔晨的心病。一遇到街上贴有什么布告、通知,他都要跑过去看一看,见到熟人也要打听一下,询问他们是否见过乔曦。多方没有音信后,他开始怀疑,乔曦是否还在人世活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