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点吃,不够的话我再去做。”姑娘看着面前狼吞虎咽的星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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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星放下手中最后一个盘子喘了口气,将嘴中的食物胡乱嚼了几下咽了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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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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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点了点头,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姑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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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说一会要来,他老人家看到你吃这么多肯定又会心疼的。”姑娘看着桌子上摞起的十多张盘子笑着说道,“不过也真奇怪,你都不感觉撑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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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摇了摇头,看向门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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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轻烟萦绕,近水梧桐多情。一叶落地知秋,两袖回春风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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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须白发抵不住老者步履沉着,眉慈而蔼,目善而和,星从这个老者的身上看到了他未曾见过的从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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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姑娘起身向老者作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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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老者应了一声,他用手慢慢地捋着下巴下那一小撮山羊须,显得很平淡。但星和姑娘都看出来,老者的注意力在桌子的那一叠盘子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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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嫣,我听说铁手这次又带伤兵来到了这,这军中男儿多食也不怪了。”老者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随意坐在木椅上的星,“怎么,其他人都去哪了?”老者向这位叫小嫣的姑娘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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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蓝嫣顿了顿,“就···他一个人。”这几个字从她嘴里出来不仔细听都快听不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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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咳!咳!咳!”老者突然咳嗽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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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蓝嫣赶忙上去扶住老者,“没事啦,他还要在这呆半个月呢,我们可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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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未待蓝嫣说完老者急忙打断,“半个月?”老者一听胡子都要翘起来了,恶狠狠地看着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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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你不要激动,我的意思是他的伤已经快好了,只不过现在身体比较虚弱,但采药之类的简单工作还是可以做一些的。”蓝嫣对着星用力地眨了几下眼,可星就像看戏一样看着这师徒俩,在木椅上不动如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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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臭小子怎么跟一根木头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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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没事没事。”老者正了正色道:“我徒儿说的有道理,我怎么可能连几顿饭都供不起呢?不过我现在也老了,有些活是干不动了,得需要年轻人帮忙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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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蓝嫣一边和着老者一边向星狠狠地眨眼睛,可星似乎真的看不懂他们两个人要做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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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臭小子想来我这白吃白喝白治病,哼,笑话。”老者表面装的淡定,其实心里早就打好了算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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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嫣你跟我来,帮我看看药房缺什么药。”老者留下一句话向门外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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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的师父,我收拾完就过去。”蓝嫣应了一声,看老者走远了,回过身看着星,星就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她,两个人对视了半天,可惜蓝嫣没有从星的眼中看出一丝波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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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你就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吧,也可以在医庄附近转转,但不要走远,这里是大山深处,外面很危险,你现在的伤还没痊愈。对了,师父其实是个很好的人,他就是不喜欢别人不用努力工作就能得到免费的好处。医庄里的粮食都是军部gòng yīng的,你想吃多少都有的···”蓝嫣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星已经头也不回地走到了门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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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嫣突然发现,自己从来都没对一个人说这么多关心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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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走出医庄,回过头,发现医庄的木门上挂着一块牌匾,上面镌刻着两个大字“春秋”。这两个字似乎经历了无数次的风雨冲刷,有的地方已经有些看不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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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庄外面是一片树林,星沿着树林中唯一的一条像是路的小道走向林中,渐渐地,小道开始向下倾斜,星找到一块视野明亮的地方,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应该是一处盆地,而医庄的位置就在盆地的上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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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盆地就像一个巨大的碗,里面灌满了树木和秋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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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没有继续向下走,转身沿着小道回到了医庄,此时太阳已经慢慢靠西,树木的围绕使得医庄里的傍晚来得更早一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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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你去哪里了?”蓝嫣看星从大门那里进来赶紧迎了上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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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了转。”星淡淡地回答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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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蓝嫣看着眼前这个少年那张平静如水的脸,觉得自己说的话他好像很多都没有听进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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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不管她,径直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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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里的风很凉,蓝嫣双手环抱自己站在院子里,呆呆地望着夜空,不知在想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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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蓝嫣感觉自己的身上一暖,一件大衣披在了自己的身上,未待回头,师父已经站在了身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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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蓝嫣的声音很小,不过足以让老者听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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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家了吧。”老者的口吻很和蔼,不自觉地让人感受到一股暖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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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久好久没见父亲和母亲了,还有凝儿,不知道奶奶能不能管的了她。”蓝嫣往老者的身边靠了靠,温暖了不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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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儿也长大了,不然也不会去找你奶奶。这不是五六年前了,估计你现在再见到她,都快认不得了吧,哈哈。”老者嘴上谈笑,但脸上却是挂满了慈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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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现在凝儿应该也成了大姑娘了,我记得我刚从将军府离开的时候,那时的凝儿还是个每天黏在我身边的小丫头。”蓝嫣看着老者,“爷爷,为什么你当初不把凝儿也带到这来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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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想了,但你奶奶怎么会同意,当时我把你从奶奶那里带过来我们两个都是吵了好几架呢。”老者脸上洋溢着慈爱,他一直都让蓝嫣叫他师父,就是想蓝嫣能够把心思都用在医术上,不过每次蓝嫣偷偷地叫他爷爷,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还是乐的像个小孩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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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嫣,当时铁手来的时候没有交代你什么事情吗?”老者突然正色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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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没有啊,铁手将军只是告诉我,星是失魂人,就没有其他的了。”蓝嫣继续说道,“星是失魂人,师父你也应该看得出来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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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老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皱紧了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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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想起来了,星的身上···”蓝嫣突然就像说漏了什么,看了看老者,没有继续说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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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星的身上有什么?”老者急忙追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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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他身上有墨纹。”蓝嫣的声音越来越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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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老人松开了紧皱的眉头,拍了拍低着头的蓝嫣,“人有羞,医无羞。”随后淡淡地笑了两声,“天色晚了,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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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师父也早些休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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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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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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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你在吗?”蓝嫣轻轻地扣了扣门,里面没有任何回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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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嫣转身离开,可刚走了几步又回到门边,她轻轻地推了推门,发现们并没有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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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你在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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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没有回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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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嫣推开门,门缝一点点扩大,但却不见星的身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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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蓝嫣被不知什么时候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吓了一跳,慌忙转过身发现原来是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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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吃饭了,星。”蓝嫣总感觉自己刚才的行为像是在tōu kuī什么,面纱下的脸也有些微微涨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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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星点了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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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嫣带着星走向吃饭的木屋,这一共没有几步的路蓝嫣感觉走了好久。从小在贵族长大的她接受过很严格的礼仪教化,她还从没有这样去过一个男孩子的房间,虽然师父说过医者就是如此,但显然蓝嫣没有迈过自己心里的那道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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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屋,星发现桌子旁已经坐好了三个人。一个是昨天吹胡子瞪眼的老头,另外两个人星没有见过,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看起来比星要小上几岁的少年,不知为何,少年看星的眼神很奇怪,脸色铁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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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这位是张伯,旁边的是张伯家的孩子山山。”蓝嫣向星介绍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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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嫣快带客人坐下吃饭吧,菜都要凉了。”这位被蓝嫣称呼为张伯的中年男子招呼蓝嫣和星坐下,星的面前已经盛好了一碗米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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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刚提起竹箸,只听“嗞溜~咕咚!”一个空碗横在自己面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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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臭小子,做客不知礼也就罢了,食也不知礼。”老者的胡子翘了翘,看了看星,“自己去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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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吧。”蓝嫣接过星的碗,盛了一碗米汤递给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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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嗞溜~咕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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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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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嗞溜~咕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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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你吃点菜啊,不要光喝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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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嗞溜~咕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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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伯笑盈盈地看着这个奇怪的青年和不断给星盛汤的蓝嫣说道:“我说小嫣为什么大早起来做这么多饭菜,我真没想到小兄弟的饭量这么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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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米汤就见底了,张伯看了看自己手中一口未动的米汤,说道:“不嫌弃的话,把我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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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待他把话说完,只觉得手中一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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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嗞溜~咕咚!咕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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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伯无奈地笑了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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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似乎是吃饱了,星拍了拍肚子,此时桌子上的菜已经所剩无几,不过看看好像除了星之外其他人都没怎么吃饱。突然,他提起竹箸,瞄向盘中剩下的那最后一颗花生,与此同时,另外一双竹箸蓄势赶来,两双竹箸将那粒花生死死的围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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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臭小子,我怎能让你这般胡来,看我如何抢走这花生。”老者单手夹紧筷子,丝毫不放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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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谁也没有想到这一老一少竟然会为一粒花生较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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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老者突然感觉箸下一松,“嘎嘣!”那粒花生在众目睽睽之下竟被星夹得粉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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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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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是老头子我输了!”老者放下手中的竹箸,如观至宝一般仔细地看着眼前这个执拗的少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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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大山上,有一间小木屋,这里不是家,却温暖如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