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诗人刘长卿在他的《逢雪宿芙蓉山主人》一诗里写道:“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说的是诗人借宿的事情,我和胖墩自然不能和人家大诗人相比较,虽然同样是借宿,但是人家住的房子是有窗户有门儿的,我和胖墩儿借住的却是废弃的房子。
人家风雪夜归人有可能是主人回来,我和胖敦儿这块儿碰到了夜归人,可就比较麻烦了,像这种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儿的地方,哪里来的主人?就更不会有过往行路之人了,最大的可能是有坏人要干坏事,我看着胖墩儿比划的动作,我也没敢出声悄悄的爬了起来,不过我看到地上的篝火,心里一笑,不管如何小心动作,只怕都是枉费工夫,除非来的那人是个瞎子,不然早就发现我们了。
我索性跳到地上,大声问了一句:“外面有人吗?”问完了我就侧起耳朵细听,这一听之下不要紧,我的心里头不知道多出来多少个疑问。为什么呢?因为我听到的声音太奇怪了,在外间屋里不只是有人说话,而且还有人在切菜,听到了很清晰的菜刀在菜板上切东西的声音,还有人不断的说话,声音很大但是却听不太明白说的什么,紧接着就听到爆锅的声音,“呲啦!”接着又是剁菜板切菜的声音。
我扭过头看了看胖墩,胖墩儿紧跟在我的身后,一只手拉着我的后襟,整个人都在哆嗦着。到了这时候,也容不得我退缩了,我拿过马蹄灯点亮了,举着灯就走出了东屋,一边走我一边说:“外面有人吗?”随着昏黄的灯光把外间照亮之后,我和胖墩儿都有点傻眼,整个外间里空空荡荡的,别说是人,就是只耗子也没有。就更不用说有人切菜做饭炒菜了。“我擦!”胖墩儿低声骂了一句,我皱了皱眉,举起灯走到了西间屋,西间屋里同样是空空荡荡的。
我很清楚我刚才不是幻听,也不是在做梦,想到这儿我的心里咯噔一下,不会这么倒霉吧?我跟师傅在一起呆了三年,也经历了无数的白事,虽然有些白事也不是那么正常,用师傅的话来说有点邪!但是这三年里我并没有见到过鬼,用师傅的话说:“你这么重的煞气怎么可能见到鬼呢!是个鬼也得躲你远远的。”
我把手里的灯放平了,心里说今天不会那么背运吧!三年从未碰到过的东西今天碰到了!是我们霉上加霉还是我走狗屎运了?不管怎么说,那些玩意儿不敢当我的面儿出来,那就说明他们怕我,我端着灯又回到了外间,裂开嘴开始骂大街,反正是什么难听骂什么,不过呢我不是太会骂人,所以也就是翻来覆去的那几句脏话,骂了一阵儿,胖墩儿胆气也上来了,跟着我一块骂,老实说这么骂人要是没有人还口,他就激发不出来热情,没一会儿我们哥俩就闭嘴了。
骂不下去,也没见到啥?那就回去吧!我和胖墩回到东屋里,胖墩儿跟我说:“乌鸦哥,看来我选这地方有问题,你刚刚睡着了我就听到外面有声音,一开始我也以为是有人来了,只是没过多大一会儿就觉得不对劲,有人来了看见火光了能不进来吗?接着就更稀奇了,就是不断的有人切菜炒菜,还有爆锅的声音。”
我看着胖墩儿一笑:“所以你就害怕了。”胖墩儿扭捏了一下:“哪有,我就是想叫你起来跟我一起听听这是咋回事儿。”我往火堆上扔了两块柴火,半天才说:“这事儿我也说不明白,就是挺怪的。”我当然不能跟胖墩儿说这是闹鬼了,别说我还没见到鬼是啥样,就算是见到了也不能跟胖墩儿说呀!虽然说这小子挺硬气的,但他毕竟是个孩子,我这年纪也不大呀!出家人不忌讳鬼神之说,但我还是不想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闹鬼什么的。
对胖墩儿能敷衍就敷衍,免得真的吓坏他。想到这我对胖墩说:“你也守了半宿了,上炕去睡一会儿吧!后半夜我来守着。”胖墩点点头:“那好吧!我去睡一会儿,明天再整一天,晚上咱们就回去,可不住这破地方了!”胖墩儿穿着鞋上了炕,刚刚把稻草摆平了,“咔咔咔!”外面屋里又有动静了。
吓的胖墩儿一下从炕上又跳下来,直接躲到了我身边,我拿着一枝枯枝拨了拉着火堆,没有动,我自己心里都佩服自己,居然没有大叫着拉着胖墩儿跑到外面去,还能稳稳当当的坐在这拔火,这不能不说是很有胆气了。
真实情况是,我也在哆嗦,只不过我不想跑到房子外面去,要知道在h省清明节前后的夜里完全是可以冻死人的,我带着胖墩跑出去挺简单,可是后半宿呆在哪儿?只要不想冻死,那就得坚持,哪怕跟鬼斗一斗呢!只不过我现在还真就没有跟鬼斗的本钱,虽然说符篆术法没少学,问题是我啥也没带着,两手空空,一道符也画不出来,再说那符管不管用我心里也没底。那咱就只好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耗在这儿了。
我就不信有哪个不开眼的死鬼敢来冲撞我,我那百战百胜的煞气不会轻易失败的!胖墩儿趴到我耳边说:“乌鸦哥,你听,又爆锅呢!”不用胖墩儿说我也听得清清楚楚,那种把葱花扔到热油里发出呲啦呲啦的声音我是非常熟悉的,跟着爱吃的师傅我是没少做饭,这要我来炒菜,只怕爆锅的作料比这还要多呢!
紧接着又听到了有人在说话,只是这话音很模糊,听不清到底是在说什么,又听了一会,我伸手拿过马蹄灯,一个健步跳进了外屋,原本我希望看到或者抓到的人是一个都不在,外间屋里依旧是空空荡荡的,我咬了咬牙,心里暗骂,还真是神奇了哈!不管是人是鬼你只要露了一小面儿,我不就知道你是干嘛的了?
我悻悻然,走回东屋,没有跟出来的胖墩儿问我:“乌鸦哥,你没看到啥没有?”我吐了一口:“呸!真特娘的邪性,半根毛线也没有啊!”不但是邪性还真是邪性,我两句话没说完,外屋里又传来了切菜的声音,我一生气拎着灯一转身又到了外间屋,灯光照耀之下,外间屋里还是空空荡荡,是嘛没有。
我气极了,张开嘴大吼了几声,又臭骂了几句。可惜!不管我骂的多难听,也没有人应个声,就算是耗子叫也没有一个。没办法我只好又回了东屋,回到东屋里没呆过两分钟,外间屋的声音就又出来了!于是我拎着灯再跑过去,同样还是空空荡荡,如此折腾了两三回,我已经没有耐心烦儿再跑来跑去了,我一屁股坐回到火堆边儿上对胖墩说:“麻痹的,爱咋咋地吧!”
胖敦儿这时候已经不害怕了,我连着折腾了几回也没见到啥,胖墩儿的胆子自然就壮了,他眨巴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跟我说:“乌鸦哥,你发现没,只要咱们拎着灯出去,外间屋就没声音了,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在外间屋里生一堆火,有火有光,应该就没有声音了吧!”我想了想,胖墩说的还挺有道理,我说:“那咱就试试吧!其实不试也行了,一会儿揪两块棉花把耳朵一堵,就当听不着不就完事儿了吗!”
依着胖墩的主意,我和他在外间屋里生起了一堆火,然后我们俩就回到了东屋,你别说胖墩儿这个主意还挺管用,我们俩在屋里呆了半天,也没再听到任何的声响。我忍不住狠狠的夸了胖墩儿几句,胖墩儿笑嘻嘻的有点儿不好意思!
我摸出上衣兜里的手表,看了看时间已经半夜12点了,我对胖墩儿说:“你去睡一会儿,我看着。”胖墩摇了摇头:“折腾了这么半天,我已经不困了,乌鸦哥你去睡吧!”我想了想说:“索性咱俩都别睡了,我不是教了你紫金锭的功夫吗?趁这机会你好好练一练,练好了将来就有打败我的机会。”
胖墩儿一听说有打败我的机会就两眼放亮,很爽快的答应了一声:“好嘞!我肯定用功,早晚有一天非得打败你。”胖墩儿盘坐在火堆旁边,用心的练习我教他的内家功夫,我坐在火堆边儿上也没闲着,对着火堆练习全真秘传的导引吐纳,随着呼吸越来越悠长,我的心境也安然下来,我控制着呼吸的频率慢慢的把自己带进物我两忘的境界。
就在我将将要进入物我两忘,忽然房子外面传来了一声悠扬的唢呐声,也就是俗称的喇叭声,这一声响立刻就把我惊醒了,实实在在的吓了一大跳。胖墩同样也被这喇叭声惊醒了,他从地上爬起来说:“谁那么讨厌!大半夜里吹喇叭。”话一说完,胖墩自己就愣住了,这可是荒郊野外,不是大城市里,半夜还有人闲着没事儿,吹喇叭听歌弹钢琴的,邻居打diàn huà报警都不管用。
想到了这一层胖墩儿就不敢咋呼了,直接走到了我身边问我:“乌鸦哥,你是不是也听到有人吹喇叭了?”我缓慢而又沉重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