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躺着破旧的兽皮上、气息时断时续,族长靠坐在床边墙角、缓缓地抽着烟管。袅袅烟气上升盘旋出一阵阴云密布!石头站在窗前捧着碗热水,静静地等着爷爷苏醒、虽然热水换了好几次。石头的想法并不复杂,他只希望爷爷醒了能喝碗热水!碗边上的血早已凝固,刻印着竹子般的印记。哭声、喊声和抽泣声时断时续地传来,族长的眉头紧紧地搅和在一块。猛烈的吸着烟,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任谁都能看出族长的心在滴血,损失这么多壮丁、还剩这么多张嘴怎么生存下去。
似乎是村外的哭喊、又或者族长的咳嗽,让长老shēn yín了一声,虚弱而无力。但好歹是醒了!族长忘记了烟管、从手中径直滑落,伸手托起长老的后背。石头端着碗抖动了一下,缓慢递上长老的嘴唇边。
长老小小地啜了一口,便示意可以了。待石头移开碗,长老缓慢开口:“我们还有多少人。”
“不算妇孺孩子、连我们和两个伤残的在内,也就、就十一个人!如果不是石头不知怎么杀了两条,赶跑一条。我们、叔……你说神灵是在惩罚我们吗?”族长再也忍不住了,低声抽泣。人前他是族长,需要主持大局。可人后呢?
听完话、长老的呼吸明显急促。顿了顿:“胡说,举头三尺有神灵!石头这次你立了大功。”长老和蔼地看着石头。
“爷爷、别这样说!说来还怪我呢?如果我早点战斗,或许今天的事就不会发生了。”石头明显很自责,局促的双手不停地搓动。却不想碰到了伤口,顿时一阵‘哎呀’的咬牙切齿!似乎不想让爷爷担心,将手藏到后背。
“石头你受伤了吗?”爷爷想挣扎起身。看看石头伤势,奈何力不从心倒在族长的怀中。
石头赶忙解释:“没事的、没有啊爷爷!”族长的眼神让石头知道自己还是说错话了。
长老眼中一阵晕眩,呼吸都停止了。族长手不停的平抚着长老的胸口,长老终于回过气来。示意族长放他平躺,对族长说道:“你还有事吗?为什么不去安顿族人。”族长嘴巴张了一下,又看看石头,最后在长老的耳中说了什么后便离开。长老听完后,一声长叹……闭眼默然不语。
房中静静地,石头觉得自己要好好照顾爷爷,于是开口问:“爷爷,你觉得口渴吗?”爷爷轻轻地摇摇头:“石头,你靠近点。爷爷有话对你说!我说你听不许插嘴。”说完静静地看着石头。石头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爷爷慢慢地开始诉说:在我年幼的时候,村子里每逢大事就会祭祀。有一年狂暴龙、利爪龙还有可恶的食腐兽……很多很多,男人抱着妇孺孩子痛哭、无力反抗。好在村里有一个高级大祭祀,他走上村口前那个大祭坛——用生命的誓言祈求神灵的帮助。誓言应验了,天降火雨。天空都是红色,那些可恶的巨兽逃了、族人欢呼雀跃击鼓互相庆祝!
大祭司刚要走下祭坛,可就在这时,一块陨石砸在祭坛上。村口的陷阱就是原先的祭坛。房屋也倒塌很多!大祭司被陨石的冲击波震死了,连带祈求神灵的祭文也失传了!对于族人来说这是大灾难,因为再也不能祈求神灵的庇佑。从此族人的生活更加困难,往往好长时间都没有猎物,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族人中只有我学会一点祭文,大家就让我做大祭司。于是我接管了大祭司的房子和职权!多年后生活也慢慢变好了。
大祭司顿了顿接着讲述:十年前,我和两名族人上山采药,下雨山滑、一不小心差点摔下山崖。好在旁边有一株荆棘木,手心也勒出两条大口!采药就此终止了,回到村口时、雨也更大了,风雨把我推落在石坑中,众人把我从积水坑中救了出来。雨也停了。傍晚,石坑中有婴儿哭声,我和族人都到了石坑边。巨石顶端有个大洞,而洞里躺着小小的婴儿、胸口有颗古怪的晶体。有族人认为婴儿不详,从天而降砸死过大祭司。要烧死他!我阻止了他们,因为这么多年我逐渐明白神怎么会在乎凡人。我对他们说这孩子和我有缘份,我来收养吧!
“爷爷,你说的孩子是我吗?”石头明白了,爷爷是告诉自己身世。
“石头,以后你就叫石生吧!你很善良。如果族人责怪你,你会对族人生恨吗?其实有时候人会很愚昧,他们的本性却不坏。”长老的双眼满满担心。
“当然不会啦!如果我能早点杀掉巨兽,族人也不会死那么多人。我会尽力去弥补!”石头抬高头说得很认真。却没有注意爷爷的双眼已经永远的闭上了,脸上欣慰地笑。
石头以为爷爷很高兴,觉得自己说的是对的,接着说道:“而且爷爷常常教我,永远不要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虽然我还不是很懂,但我想爷爷说的意思是要为他人着想!对吧?爷爷、爷爷你怎么啦!”石头急忙跑出屋外找到族长:“族长爷爷怎么叫不醒?”
族长狠狠地瞪了石头一眼,跑进房子:“叔、叔你醒醒……”
石头不明白族长为什么瞪自己,环顾四周大人小孩的目光都有不善。石头不断后退,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只想进屋叫醒爷爷。
“灾星。”有孩子开口,似乎引起了大家的共鸣。有人让石头滚,进而声音越来越大。石头回头、他不懂,微张着嘴巴解释不了。
族长出来、四周安静了,族长声音低沉:“长老去了!”众多眼睛盯着石头,血红而不怀好意!石头试图解释什么,发现族人太过冷漠。想着过一段时间可能会好吧!如往常犯错一样缩在角落,等着大家的责骂。或许一阵以后就会好了!
“石头、你走吧!不要再回来,这里不是你的家。”族长忽然开口。石头惊恐地看着村长,为什么要赶自己走。石头想不明白、在众人的眼光下不断被逼后退,众人赶着石头直到村口。他忽然明白爷爷的话是什么意思,原来族人认为是他招来了狂暴龙。原来没有爷爷,他早就被烧死了!原来族人一直都没有认可他……
石头看着那些绝然的眼神,心中一阵冰凉刺痛!缓缓转身离开、脚步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