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你们进去没有,人在里面吗?”我觉得现在还是谈正事吧。</p>
百里怀颂摇摇头,叶清栩说:“刚到就看见你在下面,还没来得及。”</p>
“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我想起一件事,有点欲言又止,要是他们俩给我来句不当讲,那我就over了。</p>
“你说。”</p>
“我今天在宫里看到贺连裴了,今晚上水榭的大戏就是皇上款待贺连裴特意安排的,我不是确定他有没有看到我”半句真话,我不确定的是贺连翡会不会把看到我的事情报告给她哥哥。</p>
要问我为什么不把看到贺连翡的事情一起告诉叶清栩,如果这件事告诉叶清栩,万一牵连出叶瑶姬曾经坠入唪稷谷的事情,就很难解释手无缚鸡之力的“我”从那么高摔下去怎么没死这件事了。</p>
“他来的这么快。”叶清栩十分惊讶,百里怀颂的脸色也不好看。</p>
“怎么办,如果皇上真的帮他找我的话,那整个玄香阁都安宁不了。”我不敢告诉叶清栩,其实贺连裴这么着急找我还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随候明珠。</p>
“只有回去以后再从长计议,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将这昭华宫之人救出。”</p>
其实现在、此时此刻说这个又有什么用,我们仨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了,能做的就只有救出百里莫萤。</p>
“嗯,我知道。”你们可快着点儿吧,别一会儿被我偷衣服的宫女醒过来了,或者皇后有所发现就糟糕了。</p>
“瑶姬,跟在我身后,千万不要乱跑。”叶清栩郑重地祝福我。</p>
嗯,我严肃地点点头。</p>
我们三个一同跳到正宫的大门外面,转身看到身后的西域天蚕丝就觉得哭笑不得,这也算是最原始的**了,古人还是很聪明的。</p>
我不由自主地皱眉,区区冷宫还布置机关,是为了防谁?</p>
“瑶姬,跟紧了。”叶清栩见我出神,再一次嘱咐。</p>
“我知道了。”我回过神来。</p>
百里怀颂暗自捏了一下我的手,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对他眨眨眼,算是领会了。</p>
百里怀颂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正宫的大门,一阵霉味铺面而来,呛得我差点咳出声来,幸好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肺强烈抽搐了两下,没咳出来。</p>
“怎么样?”百里怀颂见我眼泪都要憋出来了,忍不住问道。</p>
“没事,没事。”肺都要抽痛了,我却只能这么告诉他:“进去吧。”</p>
真不愧是冷宫,整个正宫内部黑漆漆的,几乎伸手不见五指,霉味颇重,走到内房才隐约见着角落里安置了一张床榻,纱帐随着窗户外吹进来的风在空中飞舞,在黑暗中显得异常可怖。</p>
可是,人呢?</p>
四下张望,一片漆黑,只能凭阴影断定屋里都有些什么,扫视了一圈就在一个角落发现一个像是蹲着的人影,披头散发,我冷不丁想起了一个词——“禁婆”。</p>
“那里!”我拍拍百里怀颂的手臂低声道。</p>
没想到这声音像是惊了她一般,我的眼前忽然就出现了一张特写的人脸,离我的鼻子只有一厘米远。</p>
我还没来得及害怕地尖叫,脖子已经被一只手紧紧地卡住猛地往后推去,背部直接撞上了墙壁。</p>
“阿厘!”百里怀颂抢先叶清栩低喊我。</p>
叶清栩明显愣了一下,这才冲上前来:“瑶姬!”</p>
这个时候我已经完全顾不得什么穿帮不穿帮了,只见面前卡住我脖子这个人长发披肩,白纱加身,虽说有着岁月的磨损,也遮不住姣好的面容,只是那双瞳仁里面空荡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手上力度却在不断加大,我肺里的气出的多进的少,开始眼冒金星了。</p>
“百里怀颂”艰难地从嗓子眼里吐出四个字,快来救我!</p>
神奇的是眼前这个女人听到我喊出这个名字以后,手上的力度明显放松了不少,呼吸顺畅了一点,她难道就是</p>
“母亲”百里怀颂轻声唤道。</p>
果然是他娘啊!</p>
这两母子怎么都一个习惯啊,第一次见到百里怀颂的时候,也是这样卡着我的脖子叫我交出随候明珠来,今天,他娘也这样,哭死。</p>
叶清栩见我这副快要窒息的样子,已经准备出手了,我制止他:“不,不要动她。”</p>
“母亲,是我,颂儿来救你出去。”百里怀颂一边说着一边抓住百里莫萤卡着我脖子的手。</p>
“萤良娣,我们,是来,来救你的。”我趁着自己还有两口气,也艰难地劝道。</p>
“颂儿颂儿”一阵嘶哑且幽怨的声音从百里莫萤的吼间发出,手却还没完全松开,我这才看见她的手臂没有衣袖的地方,全都是纵横交错的鞭痕,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在流着暗色的血,有的已经隐没在新的皮肤里面。</p>
还有的是像热蜡滴出来的烧伤,她的脖子上甚至还有被掐出的手指印。</p>
这是一个女人啊,顾擎风曾经的女人啊,贵族的之间的感情就那么一文不值吗,长达十余年的折磨,活生生将一个人逼疯,我终于能理解为什么百里怀颂想要顾擎风死了!</p>
“娘,颂儿来了。”百里怀颂,我从来没有见他这样悲伤过。</p>
“颂儿颂儿。”仍是这样的喃喃自语,手却渐渐地松开。</p>
脖子一松,叶清栩立刻把我扶到一边,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直到快要“醉氧”才停下来。</p>
“瑶姬,怎么样了。”</p>
“没什么事。”就是差点被掐晕过去。</p>
百里莫萤跌倒在地上,百里怀颂便跪在地上,一遍遍地唤着:“母亲,母亲。”</p>
她的瞳孔中好像渐渐恢复了神采,有了情绪,她看着面前的百里怀颂,伸出手掌去轻抚着他的侧脸。</p>
不行了,我要哭了!</p>
我好想我妈啊,呜呜呜呜呜,就算她经常揍我,我也好想她老人家,如果我妈现在能出现在我面前,每天揍我一百次,我都心甘情愿!</p>
呜呜呜呜呜!</p>
想着想着,眼泪都流出来了。</p>
忍了又忍,我还是忍不住把脸埋在叶清栩的肩头:“呜~我也好难过。”</p>
“瑶姬,你还有哥哥~”叶清栩抚着我的背。</p>
我知道叶清栩的情绪也不大好,像他这种从小就没了爸妈的人比我更惨,只是他不知道我想念与他想念的并非同一人。</p>
不知道这对母子有多久没见了,此刻他们之间和谐的气氛让人不忍去打扰。</p>
可能只有叶清栩意识到了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几秒钟冷静下来以后,他走过去拍拍百里怀颂的肩膀:“是时候走了。”</p>
百里怀颂也是意识到时间的不等人,握住百里莫萤的手说:“母亲,我们走吧,离开皇宫。”</p>
一听到离开皇宫四个字,百里莫萤像被蜜蜂蛰了一样,原地弹了起来,吓得我往后一退。</p>
“我不要走!”声音骤然变大,情绪激动起来,人迅速跑到刚才的角落蜷缩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p>
目瞪口呆!</p>
我倒是没料到会有一出,眼泪迅速收回眼眶,还以为找到百里莫萤,她就会很开心地跟我们走,现在这是什么情况。</p>
“母亲。”百里怀颂不死心地走过去:“跟颂儿走,离开顾擎风。”</p>
不!百里怀颂这么说,就完全将自己的身份摆在了叶清栩的面前!</p>
可叶清栩已经听进去了,叶清栩扭头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可见我一副毫不惊讶的表情,才最让他惊讶。</p>
“我去劝劝她。”我对叶清栩说。</p>
我也应该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才能配合叶清栩的表情,可是我为什么忘记了?</p>
没经过他点头,我就走到百里莫萤身边与百里怀颂面对面,缓缓蹲下,看了百里怀颂一眼:“让我试试吧。”</p>
恍然间看到百里莫萤的手,我都还觉得自己脖子作痛,估计脖子上都被捏出指印了。</p>
百里怀颂看着我:“好。”</p>
百里莫萤坐在地上,脸几乎完全埋进膝盖里,似乎想杜绝自己与世界之间的联系,我轻轻地拉下她抱住膝盖的右手。</p>
“萤良娣。”我刚才就觉得奇怪,百里莫萤听到百里怀颂唤她“母亲”的时候反应都没有听到我叫他“萤良娣”三个字的反应大。</p>
果然有了反应,她把脸从膝盖里抬起来,双眼透过长发看着我,时间稍长,看得我有点毛骨悚然的。</p>
不明显地打了个寒颤,我继续说:“萤良娣,颂儿是来带你走的,这里已经不再是你的家了,他不爱你。”</p>
最后这句话说得有点狠,但是真话。</p>
她一定是很认同自己“良娣”这个身份,换句话说就是她对顾擎风还有所期待,期待他还对自己有情,以为他有朝一日能带自己走出这里,那最能让她断了念头的就只有“不、爱”。</p>
诶,我没谈过恋爱,我怎么知道这么多?</p>
纸上谈兵,呵呵。</p>
“不,你说谎!”百里莫萤张牙舞爪地就像我扑来把我按翻在地上。</p>
屁股硬着地,痛的我倒吸一口凉气,百里莫萤扑在我身上,双手又卡住我的脖子:“他还爱我,他会带我出去的,他说过他相信我的。”说着说着声音颤音越重,最后竟松开我的脖子,自顾自地哭了起来。</p>
反应太大,始料未及啊。</p>
“他不爱你,咳咳,他虐待你们的孩子,他根本不值得你爱,颂儿来接你了,所以跟我走吧。”好大的力气,脖子好痛,屁股更痛。</p>
我翻身跪起来,让屁股离地,终于舒服点。</p>
“走?”百里莫萤靠在墙壁上,呢喃着,眼睛里溢出眼泪在黑夜中闪闪发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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