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喜!”杨大齐冲一户人家的窝棚喊,“来了,来了!”一个身材瘦削,老实巴交的中年汉子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弯腰掀起皮门帘子应声出来,道:“是杨兄弟啊,屋里坐,我给你做饭!”
杨大齐说:“算了,你家那味儿我受不了!这一季的税银,一共三钱二分,事先说明白了,五一税是二钱,咱们武威郡的平虏税是一钱二分。”
那叫双喜的中年汉子嘀咕着:“这都太平了十几年了,还收什么平虏税?”便转身又钻进窝棚,看样子是取银子去了。
杨大齐等了一会儿,双喜才出来,递给杨大齐一小块儿银角子,大概有二钱,双喜道:“家里穷,只能凑够五一税,这平虏税就拿皮子抵吧。”说着把一张完整的狐皮递给杨大齐。
杨大齐干这收税的差事已经两年了,到手的银角子,他只要用手一掂量,那便十拿九稳了。在看看那张狐皮,在郡治的大集市里至少能卖一钱五分,这样还有点赚头。
杨大齐把银子收起来,取了一张凭条给了双喜,凭条上有官府的大印,所收税款的种类和金额,清清楚楚,这税制改革是北魏武帝一手主导的,为的就是不让地方贪官截留税银,一手交银,一手收凭条,事后可以核算,十分简洁明了。
杨大齐收齐皮子,对双喜说:“这张皮子应该换有三两分的赚头,我称半斤土盐,下次你去得胜城府衙,找刘头拿就行。”双喜点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欠人情的。
随即一愣,说:“你咋不在了呢?”
杨大齐嘴角抽动两下,没说什么,那双喜此刻才发现了不远处杨大齐马匹上的死尸,惊讶地看着杨大齐。
杨大齐说:“对了,你来看看,你认识这个人吗?”
二人合力把死尸放在地上,双喜打量几下,道:“这人这几天在附近见过,还和我打听过伍里是否有个叫秦铭的人。”
“秦铭?”杨大齐记下了,和双喜合力把死尸再放上马背,谢绝了双喜要留他吃饭,又去其它人家收取税银。
收完几户人家的税银,杨大齐骑马返回,在旷野上行走,夜里靠识别星宿,白天靠看日头和一些大的参照物,比如山、废弃的烽火台什么的。
三十里伍是最后一站,从这里返回得胜城有五百里路,中间除了几个小村落,便再无人烟。
放马跑,返回得胜城得是入夜了,慢慢走,还能赶上明早的油条和豆浆,杨大齐也不急了,何况马后还有个死人呢!
这里是隔壁,千万年形成的古道上,曾经不知埋葬了多少的英雄豪杰和千军白骨,风把埋在地下的白骨剥落出来,看得人触目惊心。
尤其是昨夜的一场大风暴,把本来清晰的古道再次埋盖起来,杨大齐走出去二十多里地,才发现自己绕了十几里的弯路,原本路上作为标志物的一些东西,比如树什么的,都不见了。
杨大齐赫然发现眼前多出了一座高台,又十几丈见方见宽,高也有五六丈,居然是座埋藏在地下的烽火台!
杨大齐啧啧称奇,也不急着回去,把马在土山下散放了,这是一匹老马,倒是不虞会跑掉。
杨大齐识阶而上,爬上土山,就来到了烽火台下,烽火台作为城门的吊桥早已腐朽,只剩下一些断壁残垣,烽火台下的护城河也早已被沙土掩埋,所以杨大齐很顺利爬上了烽火台。
站在五六丈高的烽火台上,远眺,视野十分开阔,风把他的衣衫衣摆吹得猎猎做响,胸中豪气顿生,不由迎着狂风嚎了一嗓子:“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哈哈!”
只有在这里,他才能卸下miàn jù,尽情显露本性,不用担心别人的忌惮和猜忌。
嘡啷,杨大齐的脚碰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他弯腰捡起,吹掉灰尘,是一把断掉了一半的弯刀,此刀显然被埋藏在这里年月已久,但依旧锋芒毕露,杨大齐看看锋利的弯刀断片,断口处刀裁斧刴般齐整,杨大齐直咧嘴,是什么冰刃能把这把锋利的弯刀劈断?
没有dá àn,杨大齐便想下山了,却发现映着朝阳的光辉,自己脚下的烽火台的通气孔里华光一闪,是自己眼花了吗?杨大齐好奇,便顺着甬道来到了烽火台的内部。
这里的地上已被没入膝盖的沙土掩埋着,宽敞的烽火台里,中间的地上是一个盘膝而坐的骷髅,身形甚是高大,骷髅身上的衣衫早已风化,化作丝丝缕缕,看不出旧时模样。
骷髅低着头的两个漆黑的眼洞似乎在盯着看什么,当然这是杨大齐的感觉,杨大齐皱着眉绕着骷髅转了两圈,他在找刚才反射阳光的东西。
这才看清,那骷髅的一只手抱着一个似金非金、似铁非铁的小盒子,被骷髅的手骨遮住,若非仔细观察,还发现不了,另一只手却是捂着胸口。
这骷髅直至死,都在如此宝贝的东西,显然不是一般之品。
杨大齐犹豫一下,便冲那骷髅作了个揖,说:“这位兄台,相聚就是有缘,我想借你的盒子一观,杨某这里得罪了,你一个人在这里也不知待了多久,我一会儿便挖个坑把你的尸骨掩埋了,也算是对叨扰你的补报吧。”
一阵风吹来,那骷髅的头一歪,卡啦,那座先前还端坐的骷髅骨架碎裂开来,那个小盒子从骷髅的手骨里掉到杨大齐眼前。同时,原本捂着骷髅胸口部位的手骨碎裂,露出了嵌在骷髅心脏处的一根锋利的钢针。
杨大齐皱着眉头看看骷髅,道:“兄台一路走好!”然后,弯腰从尘土里捡起小盒子,入手颇重,差点脱手掉落,不似所见的那般轻巧。
杨大齐皱着眉头看那金属盒子,盒子的每一面都有横竖相当的六条纹路,把每一面分成了三十六块,而每一面上都铸有一个奇怪的符号。
再仔细看,这些符号一共有六种,分别是aβγδeζ。
这些符号应该表示着什么。
这时,不断吹进烽火台里的风把骷髅面前的尘土吹起了一层又一层,渐渐显露出地上的几行字迹。
杨大齐也注意到了,这铁家伙什明显是个机关,那六个符号恐怕要旋转的。
不过,dá àn太过容易,他不敢轻易尝试,万一不是呢?那不是死的很惨?
地上的几行字印证了杨大齐的猜想不错,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地上写的是“aβγδe为五根井绳,ζ为井深,现有:a二绠不足,如β一绠;β三绠不足,如γ一绠;γ四绠不足,如δ一绠;δ五绠不足,如e一绠;e六绠不足,如a一绠,皆及。问五根井绳长及井深?”
这怎么算?《九章算学》,《周髀算经》,,《丢番图》大名鼎鼎,杨大齐也是略有耳闻,但这天下机关算学一道本就晦涩难懂,至少自己在这边城待了八年,可没听说哪个人懂算学的。就连郡守大人于诗书一道精通,可说起算学,也鲜有所闻。
怎么解呢?
“怎么解?”泥土夯筑的地上,那几行话的最后几个字,竟然深深印入地面,好骇人的指力!
杨大齐可以想象,数十或数百年前的一天,这位兄台显然是躲在这个荒僻的烽火台里试图解出这个算法,却是穷尽心力也无法解出,看地上凌乱的数字,显然他已经试了许多遍,却终究行不通。
心情激荡之下,运指如刀,在地面刻下这几个字。那盒子很有可能,在这位兄台试图强行破开时,向这个人射出了一根钢针,钢针穿透了心脏,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
先前的反光就是这枚钢针反射了朝阳。
至于先前在烽火台上见到的弯刀断刃,那便是另一个故事了。
杨大齐仔细地检查了那个铁盒子,果然,在纹路的缝隙里发现铁盒的每一面都有密密麻麻地三十六个针孔。
好嘛!宝盒变致命的shā rénwǔ qì了!
如此精妙的宝盒,是谁造了它,它里面到底有何秘密?都对杨大齐有着强烈的吸引力,不过,当务之急是不要一不留神触发了铁盒上的机关,那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最主要的是,杨大齐猜测,这铁盒里的秘密,会随着铁盒的被破坏而消失,否则只要有足够的强力,还是可以破开的,所以,当初这铁盒的制造者也肯定想到了这个问题,并有相应的应对措施。
遥想当年,这骷髅估计也不是无名鼠辈,却为了个铁盒子,殒命荒凉的烽火台,杨大齐绕着烽火台转了一圈,果然在烽火台底下的护成沟里的沙土里找到了一个小的石盒子,正好可以装下那个铁盒,盖上石头盖子,这下安全了。
铁盒以后再说,先回去复命去吧。
在烽火台耽搁了不少时间,又饶了弯路,谁说老马识途的?都是文人的瞎诌!
第二天快中午了,杨大齐总算回到了得胜城。
把马栓在路旁的木头马桩上,就在一个摊子上,杨大齐要了一碗豆浆,还有六根油条,大快朵颐一顿,才来郡守衙门复命。
刘捕头会同仵作勘验了杨大齐带回的死尸,收起了杨大齐捡到的木牌以及秦铭这个名字,这些一并记录在册,至于什么时候破案,便说不清了。
到录事参军那里交验了税银,这便无事了。
杨大齐租了一间阁楼,便把石盒子放在床底下,他还有事要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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