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年少称雄遭多厄,一知天地一知人(下)
这一举动倒是吓煞了周成龙,来不及反应便一把将妹子拉到身后,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凌天惊恐异常,战战兢兢问到:“你…你是何人?来此何事?为何躲入柜中现在现身?”凌天看他举动,听他声音,便立刻决断,之前之事果然不是阴谋,心下宽慰许多。反观周成龙满眼不信,小心戒备,不知敌人何时便已到了此地,所以丝毫不敢放松警惕;但是凌天神情似轻松乎跟没事人似得,泰然自若。更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血奴刀传人却是眼下这般一个小毛孩子,年龄与他这小妹也差不多,有可能还要更小;更可怕的是他不知何时已然到了自己房间,里里外外这么多人,竟然没有发现他的行径,倒是让周成龙觉得惊讶无比,但是他居然能准确无误的找到自己的房间这倒是让周成龙又是吃惊又是担心。然而在凌天眼里却完全不是这样,这样一个大叔为什么会有这么小,而且这般有情有义的小妹,人虽小却不畏死,虽是女流却能舍身取义;这着实让他敬佩眼前的这个姑娘。两人就这样相互对视,各有所思,默默无言。
慧儿眼看两人呆若木鸡,若有所思,心里倒有了些许安心;心想恐怕这小子还没有对他们起杀心,至少目前没有;便壮了壮胆,咳嗽了一声:“你们…就这么打算盯到对方到死吗?如果要杀我们,尽管动手;要是不杀我们,你说鬼鬼祟祟的躲到柜子里干嘛?”凌天看了看那个丫头,脸色微红咳嗽一声便向椅子走去坐了下来,随手拿起桌上的小盆景看了看,便说道:“我就是来看看,要杀我的人长什么样子。”眼角瞄向周成龙,见他依旧戒备;又继续道:“喏…我现在便在此处,先生可要动手?”周成龙凝神屏气,脑子里飞速旋转,他考虑的却是此时是应该喊人还是继续看对方动作;经过晌午的一系列事故,他已然知道眼前这个孩子虽然年龄不大,武功却是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好在他一心寻死,认为这样便可以保全全庄人的性命,但是若现在喊来大家一起动手未必不能将他杀死在这里,同样可以保全全庄人的性命,但是以后呢?会不会从此积下怨仇,所以犹豫不决。
凌天看他默然无语也是眉头紧锁,已然气运丹田,若是他敢喊人,立刻便将他制住,对方毕竟是个练家子,旁边虽然是个女孩但是也是懂些功夫的,不由得他不下狠手,脑海里自然琢磨着各种制敌方略,如何能够更加快速有效的将他打死或者打伤。然而嘴中又开口说道:“怎么?不动手了?那么……”话未说完却见周成龙收了架势‘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开口便说:“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少侠,然而此时与庄上他人无关,少侠要杀我,在下无怨无悔;只是放了全庄老少。小的九泉之下也感恩戴德,生当陨首,死亦结草;以报大恩。”说完将头埋在地下,再不抬头;“你以为…我杀了你,全庄人就能得以保全?那什么燕天诚的……”说到此处故意将声音拖长,果然不出所料,周成龙听到这三个字身子一抖。“能饶过他们性命么?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况且他处心积虑要置我于死地,若是将来他赢了会嫌你们办事不力找你们的麻烦;如果他输了自然是恼羞成怒怪罪你们还是找你们麻烦。如此说来你死与不死并非必需之事。”说着小心戒备上前扶起周成龙,用手一搭却见周成龙全身松散并无运气,心想能有这样舍生取义的人,自然也是英雄,心中敬佩之心油然而生;赶忙将他扶起,坐在椅子上。凌天这一动作倒是让周成龙与他妹子有些吃惊,他们纵是想破了脑袋也不会知道凌天与他父亲一样最敬佩的便是那舍生取义的英雄,这与功夫高低无关,此刻周成龙在凌天眼里便是英雄,本来就没有为难他的想法,现在已然全无为难他的意思了。
“周大侠,依你之见,如何才能救你全庄?”周成龙一听,猛的一个惊颤,缓缓转过头看着凌天,慢慢开口说道:“我要杀你,你却要救我们?”凌天看了看周成龙嘿嘿笑道:“周大侠,在下早听父亲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已经探看了你的那些个庄丁,难成气候,怎么能不受人挟制?况且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我?说说燕天诚吧!”周成龙听凌天这般说,心中也对他很是佩服,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胸襟,果然不同凡响,再想自己这般年纪又是一事无成,羞愧满面。一来心中敬佩凌天,二来长期受那燕天诚手下之人耀武扬威呼三喝四的差遣满心愤慨,此时心中已然完全倒向凌天,总有一天会死在燕天诚的手上,也是要帮眼前这个小英雄,何必为了那个假仁寡义燕天诚做个冤死鬼,索性合盘托出:“少侠可知这燕天诚是何许人也?”凌天回答:“略有耳闻!”“少侠知之甚少吧?当今武林除了武林盟最不能得罪的便是封曦钰了。”“封曦钰?可是‘斩峰剑’剑主封大侠么?”“正是,恐怕现下封大侠已经不将武林盟放在眼里了吧,如今的剑门如日中天,江湖翘楚;封大侠有三位弟子,各成一派,分为‘剑、气、神’三门,剑便是剑招取胜,奇招怪式层出不群,让人防不胜防。”凌天听到此处,冷笑一声。周成龙看了看他却摇摇头继续说道:“气门便是以内功催动剑招,威力巨大;正所谓一身浩然气,万物是剑气,据说此种剑法练到高深处,开山裂石不再话下。”凌天拿起手中的盆景,看着石盆,气运丹田将手指轻轻插入石中。这一动作看的周成龙目瞪口呆,旁边的女孩也是花容失色,心想此人要杀我们,就如压死一只蚂蚁而已。凌天看了看他们笑道:“听你说,这气有多么厉害,手痒而已,试试我的气力能否开山裂石。不用你说神剑了,便是剑意了吧!这才是封师叔的真本事了,能学到这个什么神的一点点皮毛,那也是独步江湖的人物了。”周成龙默默点头继续说道:“是啊,正所谓神,便是手中无剑,气便是剑;心中无剑,万物是剑。”凌天哈哈大笑,却只回答了两个字:“扯淡!”这一句倒是让周成龙有些汗颜,没想到凌天这么高的功夫,却对这最厉害的功夫如此评价。突然见凌天哎呀一声,又拍着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道:“又忘了,又忘了。答应娘什么来着,榆木疙瘩,榆木疙瘩!”边说便拍自己脑袋,倒是让成龙与慧儿不知所以,满脸疑惑。
凌天看他们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硬硬的咳嗽两声。接过话音继续说道:“正所谓功夫再高,也怕菜刀。什么心中无剑,万物是剑;那有这么玄乎,要如此,是不是封大侠也没达到这种境界呀?在下以为剑便是剑意,气便是剑气,神便是剑与气的结合;剑意自然容易达到最高境界不过是无招胜有招罢了;剑气自然是气海丹田聚气行剑,开山碎石自然不在话下,若是内功深厚无论用剑还是用刀都是一样的了;至于神嘛,内功到了深厚之处,用于剑招催动,内功流向不同剑招自然不同,蓄势待发,精气神合一,纵是一草一木也能发挥出巨大的威力了,自然是功夫的最高境界了。然而在此之上却还有一种神功啊!迄今为止几百年啦,没有人能够突破。”周成龙听凌天如此评说,立刻便将这武林中的三大剑门分了高下,而且听到凌天说着更高的境界,自然对这凌天敬佩不已。想现在剑派三门中剑门最是声势浩大,谁也想不通为什么人丁最为单薄的神剑门在凌天眼中却是最为器重的。周成龙忙行拱手礼问道:“何以现在剑门最为声势浩大?”凌天看了看他:“怎么?这燕天诚是剑门中人?这种三流人物,你也打不过?”周成龙听凌天如此说,羞愧的无地自容。旁边的小妹却开口道:“凌大侠,自然是大侠,我们怎么能比?一来我们没有内功心法,就是家传的棍棒图谱也是比不得剑门的剑法的。打不过也是自然的。”凌天笑了笑道:“xiǎo jiě姐,这是要怪罪祖宗了么?”这一句气得那女子满脸通红,无言以对,直跺脚气狠狠的看着凌天,恨不得上前掐死他。凌天又说道:“打铁还需自身硬!剑门舍本求末在于速成,剑招纵然再高妙,若是用不出来便是一文不值了。若只是剑法,便是悟性与勤劳,眼疾手快心神一体,快准活便是剑招的三种精髓,三者虽无先后,若能将三种随意结合运用也是可以的,然而遇到真正的高手嘛,那边是有力用不出,有招用不上,自然百无一用啦。不过剑招却是最容易修炼的一种功夫了,正因为简单,能速成,所以人多罢了。”
周成龙听了凌天的说法对他已然由佩服演变成了崇拜,便有心结交这位凌天,便道:“少侠如此说,似乎也有道理,只是我等功夫不够自然不知道这么许多的,不过听少侠如此说,在下也就安心了。正如少侠所言那燕天诚正是剑门中人,一手快剑式也是所向披靡,算得上是封大侠第三代弟子中的翘楚了。不过听少侠之言,那燕天诚的功夫自然算不得什么,少侠自然无恙了。这可惜……我等……唉……”凌天毕竟年少,又有英雄气概,自然是急人之所难,张口便道:“周大哥莫急,不就是个燕天诚么,他定然不会死心,他若再敢跳腾,小爷我自然收拾他。眼下却是周大哥有危险了,若要出力在下自然可以,只是在下还要赶去武林盟,鞭长莫及呀!这出谋划策,却不是在下的长处了。不知周大哥可有何计谋可以保全全庄上下?”
周成龙思来想去便道:“为今之计,便是你杀了在下;庄上便无忧了。”那女子听到周成龙如此说叫道:“哥哥…你说什么?纵是你死了,那燕天诚岂能放过我们?你可曾记得他派人来庄上发号施令的原话?‘小爷我手下不养无用之人!’所以纵使哥哥死了,我全庄上下也难以保全。为今之计,不如找三爷爷一起商议,总会有个对策的。”二人听罢也都点头称是。那女子向凌天行一礼道:“在下周慧昕,这就去请三爷爷来,还望小英雄稍待。”说罢出门而去。
不一会儿便见周慧儿果真拉着一个老头走进屋子,那老头便走边嚷:“什么事情,这么大半夜的喊我,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保不齐一会儿那个叫凌天的杀将着来,我可不要醒着死啊,睁着眼睛多担惊受怕的,我都活了这般年纪了,哪里受得了这个?就让我睡着眼不见心不烦一刀解决我这个老头好了。”就这样吵嚷着到了成龙的房间,慧儿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那老头眼珠一转,眉头一挑,便明白是有事找他商议,便蹑手蹑脚的向内屋走来。进屋一看见一生人,指着便问:“贵客是……今日深夜悄悄来此,未动我等分毫,总不是敌人罢?”说罢双手扶着拐杖。凌天见这老人和蔼可亲,满头银发,长长的白胡快到胸前,扶着拐杖,活脱脱的一个老寿星模样,不过听他说话却有几分顽童的脾性。不过老寿星年龄甚大,凌天赶忙起身深深的打一稽首说道:“晚生,凌天,在此有礼了。深夜叨扰,还望老先生谅解!”这一举动,倒是吓得老人一个趔趄,慧儿赶忙上前扶住。那老人指着凌天惊恐万分:“你…是要做什么?非要我起来才杀么?能不能商量商量你再过一个半个时辰?”周成龙赶忙将他与凌天所想告知老人,那老人才缓缓平静下来,挪到桌前坐下,不时用眼睛瞄着凌天,思虑甚久;好一会儿站起来,摸着胡子说道:“需如此做,方才可以暂时化险为夷。”
真是那:
少年逞雄多自负,妄评剑门三家术。
自此江湖多风雨,飘飘渺渺谁人知。
欲知老人计从何来?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