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们走出老远,青锋依然听得到她们俩的对话,心里也在想着这个蓝莹真让人捉摸不透。还有,被蓝莹一吻之下,怎么会像是被电死一样的感觉,有那么夸张吗?心窝的剧痛剧麻,让青锋想起自己五岁的时候,被人劫持的那件事:劫他的人将他带到一个荒芜人烟的地方教授他各种武功,但不告诉他自己是谁,也不说为什么教他武功。还有一件最让青锋刻骨铭心的事是:那人将他自己的心窝处割开一条口子,把手指伸进去,在胸骨后面,硬生生扣出一个物件来,他的手上、物件上都是血!这东西有一个niǔ kòu大小,半透明状,外缘镶着金属框,四周有十条细细的金属条,每一条的顶端都有一个倒钩,风一吹那些金属条还都在颤抖。
‘这是大蜘蛛吗?’小青锋被那人的行为吓傻了,他小声问。
‘不,这是幻海神灯。’
‘幻海神灯?干什么用的?’
‘能储存能量、储存信息。’
‘你拿出来干嘛?’
‘给你安上。’
‘我可不要。你为什么不留着?’青锋恐惧极了。
‘我没有机会用了,必须得留给你。’
之后不管青锋怎么央求那人也不行,他被捆了起来,心窝下的一块皮肤被割开,那个幻海神灯被塞了进去,反扣在胸骨内侧。幻海神灯左右各四条爪,每一条爪都各去勾一条软脆肋骨,另外两个,上面那个爪勾胸骨,下面的勾剑突骨。
‘你干嘛不把我迷晕了再安这东西哪?’青锋昏死过几次了,不知是痛的、还是电击的。
‘迷了你你就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安的啦。疼痛会使你和幻海神灯联系的更紧密,你的每一次疼痛幻海神灯都会有记忆。如果没有这种强烈的疼痛,你将来都不知道怎么使用它。我就是被这么安上去的。’
‘我还要给别人吗?’青锋不想让自己昏迷,继续说话。
‘你要是成功了,就没有必要传给后人啦。’他开始为青锋缝合。
‘我要成功什么?’青锋shēn yín着。
‘这不能说;等你长大了,你自己就会明白,这幻海神灯也会告诉你。你现在知道什么都是危险,你要忘记这一切,忘记我,忘记幻海神灯,在你的记忆之中我从来就没来过。’
那人等青锋心窝的伤口愈合后才送他会回西海老家,那人也从此再无音信,八成是死了。而此后的青锋就多了许多秘密,他绝口不提被劫之事,只说自己是走失了半年而已,也不让人见到他的伤口。他总是一个人呆呆地冥想,总是一个人偷偷去练自己的武功。
现在那个幻海神灯启动了?反正刚才痛麻在那里集聚,又在那里扩散到全身,如此反复多次,伴随着痛麻,好像又有无数光电在闪烁。
青锋调整姿态,安静心神,让魂功一层一层地修炼起来,直到绿光亮稳之后,青光也稳稳地亮了起来,青锋注视着青光神灯,足足超过十几秒,也不像从前那样忽明忽暗、时有时无。是蓝莹之吻吗?不是,谁的吻也不会有如此魅力,一定是蓝莹硬塞在自己嘴里的东西造成的,那东西是陀螺丹?一定是陀螺丹!是陀螺丹激活了幻海神灯?是幻海神灯稳定了妖魂级的青光?放开了幻海神灯的能量。
青锋不知运了多长时间的魂功才美美地收功了,他一直是由赤橙黄绿青的次序循环往复这魂功,青光虽能挺十几秒钟了,比原来稳定多了,但还是不能持久。又练一会儿,他主动回到了自我。这次他没有去尝试御魅、游魅,也没有去碰速魄。他不再想急着去看小怪物,因为急也没用,一入境界什么都忘了。
他正想着,则也的灵魂在他眼前晃动,那是一小片暗huáng sè的烟幕,极淡极薄,渐渐有了则也的外形,则也的模样。
咦!青锋有些吃惊:我现在没有运功入境啊,怎么也能见到鬼魂啦?难道这也是幻海神灯激发了自己的潜能;还是自己炼到了妖魂级就有了鬼眼儿呢?我能看到鬼魂了!是人们常说的那种开天眼了吗?他向四周望去,要塞外的荒野之中,竟有好几个鬼魂之类的东西在游荡,有红的、橙的、黄的。红的是鬼魂,这青锋知道,橙的应该是兽魂?那黄的就是人的灵魂喽?
青锋大喜,他跳了起来,就地翻了几个跟头,浑身上下像是有使不完的劲!
‘青锋?你肯帮我啦?’则也却生生地问。
青锋摇摇头道:‘我说过,我帮不了你。你父亲不会相信我说的话,我去了连性命都保不住。’
‘不会的,不会的。你不爱去是不是还另有原因,是不是你并不相信我所说的事?’
青锋心里笑了起来:‘我要信你?那不就是信鬼话了吗?’
‘鬼也和人是一样的,有好的也有坏的,你这样看待鬼是不公平的。’
青锋心想,这样说人家确实有些过分:‘是啊,我说的不准确。人远比鬼复杂,远比鬼坏得多啦。灵魂的思维要简单些,爱什么、狠什么很少拐弯,直奔主题去了,对吧?’
‘你肯为我报仇了?’则也喜出望外。
青锋还是摇摇头:‘我还不是什么侠师,更不想装什么英雄。我帮不了你。’
‘哎,我也想过了,就算我父亲知道了我是被以昂害的,父亲也未必能管。因为以昂也是他的儿子,做父亲的很难办的,还不如你亲自把以昂杀了比较好办。’
青锋心想:‘你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我听你这么个野鬼说几句话不着边儿的话,就跑去shā rén?我真是疯了?鬼能蛊惑人心还真是不假,它变着法儿地蛊惑我去shā rén!’
则也知道青锋心里想什么,忙解释道:‘你可别这么想,我确实死的很冤。这事我还得从头和你说起:这还是因为父亲的一句话,让以昂起了杀心。父亲在一次会客时无意中说起,“我这些孩子当中,则也最优秀了,有好多方面比以昂还强呢”,就是这样一句闲话,却葬送了我和敏儿的性命。’
青锋认真地听着,祂接着说:‘我父亲的身边有一位随从就把这话传给了以昂身边的一个亲信,等这位亲信再说给以昂听的时候,就成了“凤菊公要把大公的位子传给三公子则也”,这是谁也不能容忍的。’
‘以昂是嫡系长子,本就是大公的顺序继承人。他与我平时的关系还可以,他已经三十多岁了,那时候我只是一个一十五、六岁的少年,如何能都斗得过他。’
‘以昂要想害我,那是非常容易的一件事。他看准了一个机会,就是父亲新近卖了一个小妾,叫敏儿,与我年岁差不多,平常与我的话多一些,随便一些,是被父亲有意无意地瞄了两眼,可父亲并没说什么。’
‘有一天的早上,以昂分别让人将我和敏儿诱骗出来,上了一条船上,然后将我二人脸对脸地捆在一起,我俩中间又夹上我这个收藏罐和几块石头,造成我俩私奔的假象。船行驶一段时间后,将我们推入河中。我们很快就被淹死了,我们的尸体在河底下不停地滚动。时间久了,我们的肉腐烂了,绳子也散了,骨头也不知去向。我没了依靠,便躲在罐子里不敢出来。水流急的时候,罐子就随水在河底滚动,最后被梦妍捞了出来。’
则也的故事,青锋在一瞬间就看到了全部情节,甚至每一个人相貌他都看得一清二楚,也许是则也拉着他进入了时光倒流。那个敏儿淹死之后没几个小时就投胎去了,她没有什么仇恨可言,她什么也不懂,她只有暂短的恐惧,她是个苦命的孩子,死了也就稀里糊笃地死了。
这个则也则不同,他的鬼魂之中充满了仇恨和悲哀的信息,它无数次地去找父母亲,想告诉他们实情:‘我和敏儿是被以昂害死的’。然而他的父母亲都是体质强壮的人,鬼魂一点也干扰不到他们,他们连一个关于则也敏儿的梦都没有做。
以昂呢?则也就更没则了,它非常害怕以昂,怕得要命,躲还来不急呢,哪敢去纠缠他。
则也怯生生地靠近青锋:‘我知道我这样要求你很过分。要不我先帮你一个忙,以后你再帮我?’
‘讨价还价?灵魂一般没有这样高的智慧啊?则也,你还会讨价还价哦?’
‘我哪有什么智慧?这都是你逼的吗?’
‘行啊则也,说说看你能帮我什么忙?’
‘我能帮你很多。别看你的魂功是青色的妖魂级,比我高出整整两级,能量比我大千倍不止。但你还不会使用,还需要我这老鬼为你领领路。’
青锋早听老祖母们说过,‘别看灵魂的能量非常小,但它们的异能神通可很灵。它们可以探得人类的一切huó dòng,而人却无法知道灵魂的存在。’
‘是的,她们说的很对。’则也知道青锋脑子里的想法。
青锋又想:‘如果我不帮祂,祂也许会纠缠我一生一世。’
‘那是肯定的!一生一世!因为灵魂没有时间长短的感觉。反正我也没别的事干,我就想着报仇!’则也相信这就是自己的想法。一生一世是人类的概念,鬼魂是没有时间概念的,一件事想不明白鬼魂可能会想几十年也没关系。
青锋对则也很好奇,祂现在的能力是青锋难以估量的:‘这要塞里闹的事你也知道一些吧?你能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吗?’
‘我知道一些,但是不多,祂们可不是什么纯粹的鬼怪。我要是说了的话:咱们的约定就算开始了啊?’
‘咦——你还是个聪明鬼呢,你先说说看?’
‘别鬼呀鬼呀的,多难听啊!我一直认为自己就是一个人哪!我和你是一样的!’
‘好的、好的。’青锋知道鬼也不能随便欺负。
‘其实祂们是一些比人类还智慧的生物,这些高等级生物的种类还有许多种,祂们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祂们是仙人?’
‘你可以假定祂们就是一种仙人。祂们也有仙人的能力,但是和我们所说的仙人有所不同。一般仙人都是人、动物、植物什么的通过修炼得道而成仙的;而祂们生来就是那种东西,祂们平时也在修炼,都有魂功,都有几百年的寿命;祂们爱恶作剧,爱tōu rén东西,但祂们一般不会真的伤害人,祂们有信仰。’
‘为什么会捉弄人呢?’
‘呵呵,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祂们,否则祂们是不会露面的。附近的山民都叫祂们山鬼、魈鬼的,也有人叫祂们魈仙。’
‘魈仙?’
‘是的,附近山民有许多家庭都供奉着魈仙。’
‘你们家也供了?’
‘那是当然。我们凤菊公府供奉了许多神明,魈仙只是其中之一;我是凤菊公府的子孙,所以魈仙对我还是客气,否则,常在这一带转游,早被祂们赶跑了。’
‘祂们不怕暴露了会有更多的麻烦?'
‘暴露了也不怕。人们更愿意相信祂们就是神仙圣明,吃了祂们苦头的人对祂们更加趋之若鹜,给祂们竖牌位供香火。这界门的意思就是说:这里就是人神分界之处,山上住着神仙,山下住着凡人。其实古人早就发现这儿有魈仙的存在了。’
‘你还知道什么?就这些?’青锋继续问道。
‘这些也是我成鬼后才知道的。这还得说我是一个老鬼,新死们什么也不懂。祂们和人类不一样,祂们没有男女之分,祂们是雌雄共体的,一生只生育一次。新的出生了,老的随即就去死了。新的继承了老的智慧、老的思想,只相当于更换了一次皮囊,和长生不老差不多。祂们活的时间比较长,脱胎一次就能活四五百年,祂们基本没有死亡的威胁,没有疾病,没有天敌,祂们谁也不怕。祂们看待人类的态度,就像人看待兔子一样。噢,也许比那好一点,祂们几乎不吃东西,所以祂们不需要杀兔子吃肉。你们得学会hé píng相处才行,这儿几千年了都是hé píng共处的。’
青锋说:‘要塞已经失去hé píng相处的机会啦,我们得找出办法来才行。祂们没有弱点吗?’
‘弱点一定有的,不过我不知道;即使我知道我也不会说,祂们是我们凤菊公府的保护神。’
青锋向来尊重别人的信仰:‘好吧,好吧,我也不为难你。你能帮我些什么呢?’
则也有些得意地说道:‘嘿嘿,你现在的魅功确实需要我的引导。如果靠你自己慢慢地修炼,也许你下一次就会使用魅功啦;也许你后半生都会停留在现在这个阶段上,都有可能。”
青锋听了点头同意,祂说的没错,完全正确。
则也又说:“如果我在你入境后告诉你你该干什么,你可以在一瞬间就知道怎么做了。你快入境吧,我带你去找祂们去。可去之前我要告诉你,我只把你领到魈仙的洞穴,我是不会与你一同入洞的。’
‘可以、可以,你帮我不少啦;可你为什么不进洞呢?’
‘我的能力和能量是非常渺小的,极容易被仙、魔之类的恶灵捉去,所以我不能自找没趣。’
‘你认为我能去吗?’青锋真的不知危险程度。
‘你和祂们相比,你就是一只兔子,魈仙就是一头雄狮;你的能量比魈仙小两级,小两级的能量是何止千倍。”
“噢,”青锋又问则也,“我的能量与你相比谁大谁小呢?”
则也答道:“我是一只小兔子,而你是一头雄狮。’
‘我的能量比你大千倍?’
‘不止。’
‘能量的大小就能决定胜败吗?’
‘对呀!但智慧也很重要。我是能量也小,智慧也少,所以不随你进洞啦。其实人类的智慧是非常高的,甚至比一般的妖、魔、仙的智慧还高,只是人类的想法太多,能量被压制了,所以斗不过祂们。’
‘呵,和你在一起还真长学问,人类的能量和祂们怎么比呢?’
‘还是祂们高!它们通过修炼可以达到你们魂功的十二级,而人类的能量最多只有九级,只有通过修炼才会激发出一到九级的能量来。’
‘你是说人类原有的能量高达九级!?’
‘是啊,不然怎么说人类生活的过程,叫醒来的过程。’
‘觉醒?’
‘你快入境吧,’则也不想和他聊下去了,‘记着我等你。’
青锋点头,直接在垛口盘膝坐正,凝神静气,很快进入境界。则也果然在他身边等着,等青锋的游魅一离体,祂马上迎来上去,和他讲了半天刚才的经过:‘青锋,青锋,我是则也。我们是约好的,你现在要随我去找魈仙,你随我去找洞口。’说完便前面带路,直奔地下巷道而去。
‘你瞧,青锋,这巷道里有许多入口,但那些都是假的,是它们故意设置的屏障,只有这条是真的。’
青锋往洞里‘走’了一段,见那细洞里的岔路很多,不知该选那一条,想问问则也,可它早不知去向了。无奈只好凭自己的经验,选一条相对比较光滑、没有灰尘的‘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