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去学习</p>
洛水市位于中原省西部,是历史悠久的大城市,地位仅次于省会,屠宰厂建于50年代初期,是一座拥有2000多工人的国营大厂,除了gòng yīng洛水市居民外,还储备的有国防用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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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大企业,职工也是风光无限,除了工资,还有各种福利。厂子规模大,光厂区面积就是双河屠宰厂的十余倍,各种设施十分齐全,有自己的幼儿园、小学、中学,还有一所技工学校,工会俱乐部每周都放diàn yǐng,厂职工医院甚至能做小手术啥的 。可以这样说,在洛水市屠宰厂工作,一个人生老病死所需要的一切条件这里都能够tí gòng。</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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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河市在中原省是个小市,屠宰厂的职工走到各个县城去也是昂首挺胸,底气十足的。但当林昊然和华主任等人一起站在洛水屠宰厂门口的时候,他脑子里只想到一句话: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人家这才叫大型屠宰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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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万城来的时候已经提前给郭副书记打过diàn huà。厂办司机老梁从驾驶室里下来,在门卫那里说了几句什么,门卫便按动遥控电钮,拉开了伸缩式电动大门,放屠宰厂的一行人进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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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电动门真牛呀,什么时候我们厂也能装上电动门,那在双河市也很牛了,现在咱们双河市就市政厅是电动门,咱厂还是铁栅栏门。”张洪波羡慕地对身边的林昊然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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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大门,也就那样,不过,洛水屠宰厂的厂区可真是够大的。”林昊然明显有吃不到葡萄的感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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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厂区,排排整齐的厂房,一栋栋家属楼,宽阔的厂区道路,整齐林立。20多年前建厂时种下的树木,现在已经长成参天大树,他们所乘坐的qì chē,就在这茂密的树荫下面驶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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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种环境放在现在,一个新开发的小区里能够有几棵这样的树,开发商必定要命名“森林半岛”或“绿地小区”了,宣传页的醒目位置上标明:小区内有原生树松树五株,让您尽享森林生活,呼吸自然花香……在过去的厂区里,这种珍贵的“原生树”比比皆是。虽然已经是入冬时节,但道路两旁四季常青的塔松,柏树,放眼望去,依然满目苍翠,让人觉得心旷神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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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昊然,下车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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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万城打断了林昊然的暇想,林昊然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只见车已经开进了屠宰厂办公楼区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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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一停下,几名洛水屠宰厂的职工便迎上来,当先一人颇有些领导气质,脸上带着傲慢的微笑,与从车里出来的华万城握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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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车里的林昊然,祝春山等人都下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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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们厂来培训的技术骨干,屠宰班班长,退伍军人,林昊然。”华万城向那个领导介绍着自己的手下,同时,也给林昊然一个虚位的班长,好提高一下部下的等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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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好啊。”对方领导漫不经心地答道,直接忽略了林昊然向他伸出去的手,似乎觉得对方的一个小工人不值得他去握手。这一个小细节让林昊然眉头一皱,华万城的脸上也有了一些难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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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林昊然依然礼貌地打个招呼,淡淡地点了一下头。点这一下头,是他看在华万城的面子上,来学习的不想计较,不然,他才不管对方是个什么牛人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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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华,你们把东西放下,我让mì shū给你们安排一下吃饭和住宿,明天再说学习的事。郭副书记出差了,我这几天有点事情在忙,就不陪你们了。有什么事,你就跟mì shū小李说就行了。”对方领导打断了华万城继续介绍其他人的打算,随意地对华万城说道。mì shū小李站在他的身后,朝华万城微微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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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谢谢马主任了。”华万城脸上挂着不自然的笑容,对那大样的领导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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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东西是个什么玩艺?”看着那位马主任昂首离去,林昊然小声地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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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万城道:“洛水屠宰厂的办公室主任,叫马大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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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么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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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办法,人家是大厂子,级别也比我们高。洛水屠宰厂是副地级单位,马大路这个办公室主任,都是处级,咱们书记才算副县团级,所以他就显得牛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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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必要吧?”林昊然嘀咕道,“好歹也是兄弟单位,山不转水转,谁知道以后的事,我们也许发展的比他们还大,他们都没有求我们的时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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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万城拍拍林昊然的肩膀,道:“小林,你这话说得好,有想法。不过,眼下还是咱们求人家,所以你要好好学习。我相信我们的厂子迟早也要做大,走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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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万城抬头看看不远处的一棵塔松,上面一群麻雀正在跳跃,一只骤然离开枝头,“嗖”地腾空而起,垂直朝上飞去,速度之快,犹如流矢,眨眼之间,已入云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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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安排到一个破败的招待所住下之后,华万城在屋子里破口大骂:“妈拉个巴子,依着我当兵时候的脾气,非扇这个姓马的两巴掌不可,郭书记没在家,就这样安排,什么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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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主任,你别生气。”祝春山连忙劝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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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不是因为我们自己的事情求他,来学习猪肉分割技术,我肯定要跟他翻脸,扭头走人。”华万城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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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国无外交,谁让咱们厂子小,不如他们大呢?”林昊然也劝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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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万城嚷完,气消了一点,他看看众人,说道:“这个姓马的态度,不要影响到你们。你们要好好学习,技术学会了,我们就不用再求他们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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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华主任,我们不会掉链子的。”林昊然拍着胸脯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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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屠宰厂的mì shū小李带着众人在食堂吃了一顿饭,饭是从食堂窗口打的,就做在大厅里吃。很显然,洛水屠宰厂并没有把双河市屠宰厂当回事,否则,兄弟单位来学习,领导带队,按规矩,无论如何是应当招待一次便宴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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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双河屠宰厂的一干人等前往洛水屠宰厂的屠宰车间,开始学习。到了现场,众人意外地发现,那位很忙很忙的马主任居然也来了,而且脸上明显有了一些笑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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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华,你们昨天晚上休息得怎么样?”马大路主动向华万城招呼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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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多谢马主任长,小李mì shū给我们安排得很好。”华万城说道,不管他心里对马大路有什么不满,也只能装出一副愉快的样子。更何况,马大路今天的态度明显比昨天要好得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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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边条件比较艰苦,不是市里的大厂,你们各位就将就两个晚上吧。”马大路虚套地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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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件很好,条件很好。”华万城也同样虚伪地应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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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马大路指着一位穿着白色大褂的女工向汉华厂的众人介绍道:“这是小郭,郭思敏,别看她年轻,那是我们厂技术部的副科长,技校毕业,在rì běn培训过一年的,屠宰车间的技术问题就是小郭负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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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又转向郭思敏,吩咐道:“小沈,双河屠宰厂也是咱们的兄弟单位了,来咱们这学习,照顾一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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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思敏的年纪在二十左右,面色白皙,头发不长,清爽的齐耳短发,有些散漫地站在那里,透出一股刚毅,兼有了端庄与沉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冷若冰霜。白大褂,白手套,白胶鞋,一副老工人的样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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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马大路的交代,郭思敏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道:“知道了,马主任。不过,分割工序很严格,如果弄不好,就出残次肉品了。技术方面,我从来都不马虎,包括学徒,我从来是严格要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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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知道。”马大路连声说,“我没让你不严格,我只是说,要适当。嗯,双河屠宰厂是小屠宰厂,不需要那么严格的工艺要求,能达到比赛的要求就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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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懂了。”郭思敏木然地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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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大路转头向着华万城,干笑着说道:“小郭就是这个脾气,对工作非常认真,你们多担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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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万城连忙答道:“认真是应该的,这样我们才能学好,我们完全支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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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昊然几个都不是傻子,当然能够看出郭思敏是一个严厉的老师,他们不怕严厉,“严师出高徒”这个理还是懂的。马大路这一番话,也只是给想交代一下,双河屠宰厂这几个人,不用认真教,对付几天得了。说到底,他还是看不起小厂,认为小厂去比赛也就是个捧场,学啥分割技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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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丫头,年纪轻轻的,就成了技术领导了,不会是什么**吧?”林昊然天马行空地猜测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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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昊然的猜测对了,郭思敏是郭超楠副书记的女儿,是根正苗红的屠宰厂子弟,在屠宰厂的技校毕业吗,在耳濡目染之下,对整个屠宰流程非常熟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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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看着父母的工作长大的她,养成了不爱女装爱工装的男孩子性格。她技校毕业本来可以被安排进办公室,可她没有让母亲照顾,硬是而是选择了女孩子都不从事的屠宰,在一线工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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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两年时间里,凭自己吃亏的精神和高超的技术赢得了职工的尊重,后来被送到rì běn学习一年屠宰技术,其实两年后职工才清楚,其实她是学习了一年的,主要是肉制品加工技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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