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五年初夏,大地上一切就像透了一口气,林荫树枝叶婆娑,枝叶轻轻摇动,有些漂亮的男女们已经穿上了消夏的服装。南方的战火,没有影响这个美丽的内陆城市,一切都是秩序井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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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这个时候,是民政局最忙的时候,军人转业分配是个大事。当兵的性子多粗糙一些,何况还有一批刚从越南战场转业的老兵。怕现场因为单位分配造成混乱,保卫处人员全体出动,维持秩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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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民政大厅内,气氛异常凝重,人员分成两个对立阵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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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腿脚有些瘸的小个子被两个转业军人搀扶着,身后站着一群转业军人,瘸子衣领已经撕扯破了,但眼神依然不屈地盯着那群保卫人员,嘴里叫嚷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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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中央,四个保卫人员正在和一个穿褪色军装的退伍军人对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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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人们跃跃欲试,一群拿着jǐng gùn的保卫人员,顶在这群军人前面,严阵以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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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人们叫嚷着:“叫局长出来,凭什么我们这群流过血的军人都去工厂,不安排进机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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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白白胖胖四五十岁的男人,擦着满脑袋的汗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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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会,误会,都是误会,上个月刚招完工,各机关都满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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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工都是骗人的,本来就是我们的岗位,招的都是什么人,都是市里大小领导的子女。”瘸子个小声音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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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天明,别胡说,市里那亏待你了,回来都给你安排房子,工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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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友们,都是骗人的,我残疾回来的早一些,他们左推右推,把我安排到街道上的福利厂,都是一群大妈呀,给我安排的房子,干脆说让我看门得了,安排进门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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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市里有困难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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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科长,啊呸,王胖子,你个老屁精,你咋给市长的儿子还要你们局长的儿子安排进机关了,你个龟儿子是管转业军人分配的,我们的名额咋都挪用那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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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胖子一张脸成了熟酱颜色,不时有各科室办公人员探头看看大厅,看着王胖子的眼神明显有些别的味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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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胖子再也挂不住了,对着保卫吼道“叫你们来干啥呢,一个刺头都管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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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保卫相互看了看,抢上一步,四条jǐng gùn抡开,围着退伍军人横挑竖砸,势道凌厉无匹。军人是眼看躲不过去了,那军人猛的一跺脚,浑然不顾jǐng gùn袭身。左脚猛的踏地,水磨石地面发出一声“咚”的一声闷响,右腿提膝翻跨,整条右腿像鞭子一样怒甩出去,强大的螺旋力量驱使脚面敲击在正前方保卫持棍的前臂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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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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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随其后的一声惨叫,回荡在民政局里面。“啊!”正前方那保卫小脸发黑,两眼翻白,小小身躯,蜷曲成一堆,频频抽动,嚣张跋扈的气焰一泻而空,如死狗一样躺在地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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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另三个保卫一愣之际,军人右腿下落,左腿腾空,在左腿落地瞬间,双腿上扬,“腾空双飞”,干脆利落地将左右两个保卫踢成滚地葫芦。落地后,头都不转,直接整体后撤,一个“贴身靠”,震飞最后一名保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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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眨眼功夫,刚才气势汹汹的保卫全躺在地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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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凝结在哪里,众保卫呆呆望着军人,都愣在哪里,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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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人上前一步,洪亮的声音响彻大厅。“解放军xx军xx师xx团战士林昊然前来民政局报道,接受转业分配。”不算伟岸的身躯,穿着发黄褪色的军装,嘴角似笑非笑,白净的皮肤在常年日照环境下发着淡淡的暗红,右脸颊上流弹留下了一个永久的疤痕,不仅不影响外形,更增添了几分邪魅和英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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瘸子挣脱战友的搀扶,迅速排在军人后面。“伤残军人高炮xx师xx团战士郝天明前来民政局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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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伍军人们迅速排好队,队伍从大厅笔直地延伸至民政局大门外,不动如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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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阵闹腾,惊动了民政局所有办公人员,纷纷从办公室内探出头打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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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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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救护车开到大厅门口,抬走了躺在地下的保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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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头jǐng chá走到林昊然面前,立正,行了一个标准军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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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请配合我们去派出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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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昊然回敬军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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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配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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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瘸子紧紧跟上。“我也去,都是因为我而起的,我去说的清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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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的敞篷北京吉普停在外面,二人在退伍军人的目送下上了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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