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繁复,不可深思,深思即是苦。所以佛门释迦牟尼留下的传说中便有讲解,人世婆娑,人生皆苦,立愿便是普度众生,人人可得极乐,人人可入净土。
然而,在这个百族争鸣的乱世中,极乐与普度,又谈何容易。
人人皆有苦痛与凄惨,与其沉浸在悲伤中无力祈求,不若凭一己之力,闹个天翻地覆,先改变自己,再而改变世界。
张启善没有改变世界的宏伟目标,也无佛祖释迦牟尼祈愿。但所坚定的修行之路,却是他将来的立身之本。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小乞丐,你也是来应试的吗?”
一阵清脆的声音传来,打乱了紧绷着神经的张启善凌乱的思绪。
回过神的他看向声音来源处,一名穿着翠绿裙子,衣袂飘飘的小女孩睁着好奇的好看眸子,一脸笑容看着他。
这不是嘲笑的面孔,所以张启善为之一愣。
十几年来,白眼,讥讽,愤怒,嘲笑,仇恨,狠辣见了无数。然而,如此干净的一脸脸庞,却没由来给了张启善异样的触动。
“我不叫小乞丐,我是来应试的。”
小姑娘大眼睛眨了眨,嬉笑道:“应试很难的,上个月我就参加过,可惜失败了。所以这个月我又来一次。哈哈哈,这次一定能过的。”说完,挥了挥小拳头。坚决的神情调皮可爱。
张启善微微点头,“嗯”了一声。
“小妹,快去应试了。别耽搁了。”
小姑娘旁边蓦然出现一道声音,一名剑衫男子身姿卓然,朝张启善微微点头致歉,道:“小兄弟,家妹有口无心,还望莫怪。”
张启善微微颔首点头,道:“无妨。”
对方明显家教很好。况且,他也分辨得出对方的善意与恶意。
“知道啦,啰嗦。”小姑娘朝剑衫男子翻了个白眼。随即转身对着张启善笑道:“你加油哦,到时候咱两做同学,我哥就是我们师兄哩,嘿嘿,然后就让他罩着我们。我先进去了。”
话音刚落,便朝应试门户而去。
门户门口,已经有部分先行应试的人,支撑不住而趴在地上而被传送出来。
小姑娘俏皮吐了吐舌头,估计是想起自己上个月也是这么趴着被传送出来的,一脸害羞,踏入应试门户。
张启善神情古怪,有点哭笑不得,才刚认识,就想让自己的哥哥罩着自己。这样的思维,他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小兄弟很奇怪家妹的想法吧。”
剑衫男子看着张启善古怪的脸色,出声道。
张启善点头致意,拱手道:“多谢二位的盛情了。”
剑衫男子微微一笑,转头看着踏入应试门户的小姑娘身影,道:“家妹心眼好,从没经历过世间险恶,刚刚见你孤单一人,周围人又一脸嫌弃排斥的模样,便过来找你搭讪了。你别见怪。”
张启善愣了愣,心里有些许异样。
他朝着剑衫男子拱了拱手,随即转身,大步朝应试门户而去。观察了这么久,也知道大概规则了。那么,接下来就是实战了。
然而,却在这时,旁边冲出一名贵服少年,少年身材肥胖,突兀的朝着张启善撞了过去。
张启善触不及防,被撞倒在地,胖子近两百斤的重量压在他身上,忍不住闷哼一声,脸色苍白。
上方的白衣教服男子眉头微皱,神情不满。
“不好意思哈,不好意思哈。我不是故意的。”
胖子站了起来,开口道歉。
然而,摔坐在地的张启善却注意到胖子狡诈险恶的笑容,眉头微微一皱。左手撑地站起,左脚却蓦然一阵钻心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冷汗直冒。
胖子嘿嘿一笑,神情得意,却道:“兄弟要不要紧,要不我让你先吧。”
张启善双目紧闭,咬紧牙关,忍住疼痛。左脚显然是遭到对方暗算了。
胖子见张启善不言不语,笑道:“小兄弟那你休息休息,胖子我就先走了。”
“没事吧。”
剑衫男子走了过来,皱眉问道。刚刚的情况他看的很清楚,明显是那个胖子故意找茬。其中因为,却难以深知。
张启善仰着头,咬紧牙关闭目良久。半响,睁开眼后神情平静,额头的冷汗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痛苦。半蹲撕开左脚的裤脚,瘦弱的小腿已经出现一道寸长的伤口,鲜血直冒。
他将撕开的裤脚拉扯开,包裹住伤口,绑紧。
深呼一口气,他眼神坚定,朝着应试门户一瘸一拐而去。
“没事。”
周围众人眼神不已,有讶异,也有不屑。然而,都阻挡不了张启善的脚步。
白衣应试教师从应试开始后第一次开口,问道:“行不行?”
张启善眼神坚定,语气坚决,毫不犹豫。回道:“行。”
白衣教师微微点头,眼神赞赏,没再开口。寒门子弟,在修行道上,虽然起步不如富家子弟,但路,却比要长的很多。
张启善通过应试门户踏入应试场,这里是一处直线向前的通道。茫茫看不见尽头。
千年来,人类从外族身上学到的东西很多。科技文明便是其中之一。这类空间转移与虚拟创造便是科技文明的一大突破。
刚踏入应试场的张启善,十倍的重力便把他压的膝盖弯曲。左脚血流如注,额头冷汗直冒。
他神情微微一凝,丹田气海沸腾开来。然而,不懂走气的他,只能愚笨的将气息扩散到全身,大部分凝聚在左脚伤口处。这才略微感受到好些,压力轻减些许。
凝神稳固气海流转全身,这是他所能想到的最蠢笨法子。
感受到身子的轻快,张启善蓄力后开始朝前奔跑。步履蹒跚,速度极快。一小时内闯过十公里的路程。相当于速度得是每秒三米。
他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与速度,稳定向前。地面上留下一条血路,鲜红地刺目。后面参考的应试者,皆一脸震撼看着前头那个宛若穿着乞丐服的身影。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张启善浑身汗水淋漓,浸湿了衣裤,浸湿了伤口,夹杂着血液流淌在地上。
半小时,五公里。他达到了。
然而,此时的他气息却已开始逐渐紊乱起来。伤口处消耗着他太多的气力,初始练气,原本气海就不够凝练,气息更是无法浑厚。薄弱的气息gòng yīng身体的抗压,还要gòng yīng左脚的伤口。五公里,便已开始捉襟见肘,杯水车薪了。
张启善咬着牙,双目通红,汗水模糊了眼眶。
“快到了,快到了。”嘴里不停念叨着。坚毅的神情状若疯魔。
八公里,张启善身体发红,气息紊乱。
恍惚间,他气海干枯,气息已竭。速度骤然慢了下来,他的身躯却依旧保持着前行的惯性,对周身气息和气海变化毫无所觉,执着向前。
院门口站着的白衣教师在张启善踏入应试场后,神念便从没离开过他身上。
此时,看着他魔障般的状态,不禁为之侧目。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在支撑着他?明明已力竭,明明身体已不堪重负,为何还能如此执着向前?
他从张启善看到了太多让人为之动容的震撼。
十公里。
一条血路从头铺到尾。
张启善做到了,他走完了十公里的路程。凭借着一股不屈的意志,悍然倒在终点,力竭而晕。
然而,用时却是七十分钟。比应试要求超过了十分钟。
白衣教师叹了口气,规矩就是规矩。只能为之惋惜,却无法为之破例。人类能在这个百族虎视眈眈的环境里建立联邦,仰仗的力量其一,便是规矩。
再等一个月吧。
昏迷的张启善被传送出来,百名应试者中,后续入考的应试者,皆震撼以对,他们十公里的行进,皆是顺着张启善的血路而行。
那个执着的身影,仿佛烙印在他们的心里。看着躺在地面上的六尺之躯,满含敬意。
不明所以的应试者却也听着知情者的诉说,神情骇然。无法想象,究竟是什么力量能支持着一个人如此?
围观中的胖子,吐了口唾沫,一脸不屑与傲慢,掩盖着自己心底的震惊。
他通过了考核,即将成为一名瀚海学院的学生。然而,此时看着昏迷在地上的张启善,却莫名感受一股子危险的气息
心底惊惧,眼神阴沉。胖子呢喃道:“哥啊,你可给我招惹了一个dà má烦啊。早知道不听你的,不帮你这个忙了。”
“都还看什么啊,还不救人啊。”
一阵清脆的焦急声喊道。
“医生呢?瀚海学院的医生呢?”
翠绿裙子的小姑娘跑了出来,扶起张启善,神情着急。
“哥,救救他。”
剑衫男子神情复杂看着躺着的张启善,道:“放心,他死不了。”
随即右手掐诀,一道柔和的剑气飘向张启善,将其包裹住。
“扶苏。”
白衣教师踱步而来,立在张启善身旁,朝剑衫男子招呼道:“你王家兄妹也来啦。”
剑衫男子随即见礼,称呼道:“陈老师。”
“你兄妹二人送他去医院吧。醒来时问下他,瀚海学院图书馆,却一个整理书籍的管理员。问他有没有兴趣?”
剑衫男子微微一楞,随即道:“扶苏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