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他觉得视线模糊了,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有些重影。
他并没有近视,难道这是老花眼的症状?
人老先老腿,他试着迈步子,竟然觉得非常艰难,想要扶着东西才能走路。
“老爷爷要不要拄拐?”
阎香就像是个天真又热心的孩子,瞪着两个天真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陆无为有气无力地道:“你……你……”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机能几乎和一个八十岁的老人差不多。
然而对方并没有出手,他究竟是怎么中招的?
忽然,他感到思维有些错乱,难道在这一瞬间又老了几岁?
旁边一个小鬼笑嘻嘻地道:“又老了十岁,一句话换十年。”
“这人真是个话唠,不过他寿命还真挺长的,这都讲了多少句了,还没老死。”旁边一个小鬼应和着道。
“一句话换十年,这是什么意思?”陆无为转动着不大灵光的脑袋。
“老爷爷为什么时间过得这么快?你讲一句话就像是老了十岁呢?”
阎香这时已经来到陆无为跟前,似有意似无意地跳起来用胸撞了下他的脑袋。
陆无为一个趔趄,倒退了五六步,一屁股坐倒在地,说什么也爬不起来了。
但这一摔,却让他的脑袋灵光了片刻。
他惊恐地发现,原来他每和阎香说一句话,就会衰老十岁!
不动刀,不挥拳,只言片语,语气温柔就能shā rén于无形,这是哪门子邪术?
陆无为紧紧地闭上嘴,可偏偏有两个小鬼上去扯开了他的嘴巴,想让他讲话。
“主上,我有一个请求。”孟婆对那少女阎香毕恭毕敬,几乎不敢正眼看她。
“婆婆你最疼我了,说吧,只要我能做到一定答应你。”
阎香嘴里说的恭敬亲切,实则一眼都没看孟婆,虽然陆无为已经成了个干巴老头儿,却似乎对他仍旧十分感兴趣。
“我不信我调制的汤不管用,哪怕是破了鬼劫之力的人,所以……”
孟婆欲言又止,因为她看到阎香皱起了眉头,便不敢说下去。
“你是想再灌这老头孟婆汤喝?”
阎香扬起了眉毛,似乎对孟婆的做法甚是不满。
孟婆惊得退了一步,连声道:“不敢!不敢!”
谁知阎香拍着巴掌,欢快地笑道:“你不敢,我敢!”
他招手命令几个小鬼端来满满一大锅孟婆汤,走上前去用手对着鼻子扇了两下,深深地吸了口气,似乎觉得很美味。
“这么好的汤如果用来泡澡肯定有些可惜,但如果能头朝下泡在里面,一边喝,一边泡,这样澡也洗完了,汤也喝干净了,你们说好不好?”
她嘴上说着极其残酷的事情,表情却是那样的天真无邪,连孟婆都看得一声冷汗,干咳了两声:“一切凭主上安排。”
陆无为就这样被大头朝下架了起来,然后倒栽葱一样整个人被按在沸腾滚烫的汤里。
他感觉眼睛,耳朵,鼻子里同时被灌进了汤,但对于一个“老年人”来说,神经早已麻木,反应也非常迟钝。
痛苦中夹杂着深度昏迷。入锅前他又聋又背的耳朵似乎听到薛小甜发出凄厉的哭声。
他终究没有救得了她,而且刚才狠狠地处罚了众鬼,他知道他们一定会把愤怒狠狠地报复在她的身上。
没有什么能阻止他去救薛小甜,能阻止他的只有他自己。
身体的伤痛他从来都不在乎,流血有时候就像是男人的图腾,更能激发自己的潜力,加深敌人的恐惧。
但他现在真的很困,困得像是眼皮都要粘到一起,就连薛小甜都无法唤醒他。
这种闭上眼就不想睁开的感觉是不是就是死亡的快感。
人生最舒服的事情就是困极了闭上眼睛睡一觉。
陆无为显然就是如此。
他想到了在孤儿院,有一位善良的阿姨总用歌声哄他入睡。虽然他的童年没有父爱母爱,但他似乎也没缺少太多温暖,因为毕竟他还有别人的疼爱。
渐渐地,他感觉呼吸不再受到阻碍,似乎液体已经不能把他呛死,他像是水中的鱼一样感到轻松自在。
原来,死亡竟是这般感觉。
继而,他产生了一个疑问。他已经来到鬼界,如果死后他的灵魂会去哪儿?会不会立即就被旁边的黑白无常拘留。
不过那样也挺好,这样他和薛小甜就是一路“人”了。
原来事情真的有两面,再坏的事情也可能促成一件好的事情发生。
陆无为虽然没有触及到,但感觉自己的皮肤忽然变得异常光滑,就和绫罗绸缎一样。
难道他下一世要变成鱼?
他感觉自己像是处在胎儿期,躲在母亲的体内,正在孕育着一次生命的成长。
周身特别温暖,如同泡着热水澡一样,心里是如此的踏实平静。
他竟然在汤中深深地吸了口气,一股孟婆汤化成的水线从鼻腔涌入到他的体内,进入到他的脏腑。
忽然间,除了大脑之外,他的身体竟然感到“一片空白”。
难道身体也会有记忆?
陆无为感觉透过四肢到全身,每一个器官,每一条血管,每一根神经,乃至每一个毛孔似乎都在呼吸。
他全身上下大口吞噬着孟婆汤,同时经历了身体的记忆消失。
于是苍老干巴的皮肤变得紧致细腻,衰竭的脏器又充满了血液的跳动。
时光似乎在一瞬间选择逆流,而这时一缸的孟婆汤已经全被陆无为吞进了肚子里。
当他们把他从缸里抬出来时,他竟然又恢复了年青的容貌,甚至变得更青春洋溢。
他喝了那么多汤,身体竟然一点也没发胀。
众鬼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又一起瞧着阎香,而阎香一直天真浪漫的脸上,此刻竟然现出成年人那种警惕狡诈的神情,而她瞧的是孟婆。
孟婆知道主上是跟她要一个dá àn,为什么会这样?陆无为怎么就返老还童了?
孟婆知道阎香生性多疑,正不知做何解释,忽然看到阎香的一只手已经抬了起来,而眼里则充满了杀意。
忽听有人打了个“饱嗝”,阎香回过身来一掌拍向陆无为。
这一次,她要解决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