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啪”的一声,在寂夜中听起来分外清脆。声音的传播非常奇异,通常都有“视化”的功能,许多时候只要听到声音,你就会知道发生了什么,比如小便和往便池里倒水,光听声音就能分辨得出正在进行的是哪一种行为。
拍手掌是一种声音,抽人大嘴巴子是一种声音,而拍人光溜溜的大屁股又是一种声音。陆无为就是这样重重拍了一下那个从天而降的大屁股,但有时候拍人屁股并不好玩,因为震得他自己的手掌都有些疼。
“武大郎”极缓极缓地转过头来,那老鼠一般的眼睛精光bào shè,直愣愣地盯着陆无为,路边的灯光虽然刺眼,但陆无为与他四目相对时,却感觉到他的目光更为扎眼!如果目光也能shā rén,他早已死过无数回了。
“武大郎”就像是看到这世上从未有过的怪物一样死盯着陆无为,透露出的惊异比刚才陆无为看到“空降屁股”的情景还要强烈。陆无为不禁打了个寒战,为自己的冒失行为有些后悔。
“九重天!十四界!三十六上仙!七十二冥域!八百九十九上界妖魂,没有一神,一仙,一鬼,一妖,一人,哪怕只言片语敢对我不敬,你一下界草民敢拍我的屁股!”
“武大郎”像机关枪一样,突、突、突说了一大串匪夷所思的话语,他暴跳如雷,像是要扑过来撕咬陆无为,又似乎在担心什么,嗓子里发出像动物一样低吼的声音,似乎要趁对方不注意再施偷袭。
陆无为原本还有些担心和自责,听他这么神啊,仙啊的一通胡言乱语心里反倒踏实了。
他轻蔑地瞅了“武大郎”一眼,不屑道:“哥们网络小说看多了吧?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玄幻?修真?仙侠?历史?都市?我看你不管喜欢什么类型,得一定要有穿越元素吧?你这算是裸穿吧?前世一定是澡堂子里干搓澡的吧?”
说到这儿,他眼睛不老实地瞅向“武大郎”的下身。“武大郎”就像是刚懂事儿的小男孩儿,仿佛受到“一万点”暴击伤害,迅速退了几步,转过身来,用那垂到足底的长发在腰间缠了几圈,勉强盖住下体,转过头来,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陆无为,嘶声道:“你……你……你……”
陆无为摇了摇头,笑道:“开头就玩穿越这都是老套路了,小说要是这么写一定得扑街。哥们刚才跟你开个玩笑,你别生气。”说着,他向前走了两步,想要拍拍对方的肩膀,稳稳他的情绪。
“武大郎”像是受了惊的兔子,又像少女面临黑暗中袭来的魔爪,飞快地倒退了几步,大叫道:“你别过来!”
陆无为一惊,便顿住了脚步,像是很通情达理似地安慰他:“哥们,今晚是七夕节,你看各大酒店的房间全都预订满了,一个人过肯定很寂寞,你一定是趁人家丈夫不在,跑去跟谁tōu qíng了吧?结果人家丈夫突然间回来了,你只好从窗户上逃出来,结果却从楼上摔了下来,哈哈哈,幸好你屁股够大,弹性足,摔不伤你。”
说到这儿,他伸了伸手掌,仿佛在回味刚才抽打对方屁股时那股酸爽,邪笑道:“今天是七夕,牛郎织女一定在相会,要是他俩从天下掉下来那得什么样?从鹊桥上摔下来,掉到人间,屁股不得炸开了花?哈哈哈……”
忽然间,他脑海里闪过刚才在酒吧洗手间里的情景,那个他深爱的女孩儿,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他的心又沉下去,变得无比压抑,暗自沉思:“我哪有脸取笑人家,这人虽然长相猥琐,但还有人肯跟他tōu qíng。而我爱的那个人,竟然……竟然……唉……”
想到这儿,他兴味索然,再也没有心情与对方调侃,幽幽地抬头看了下月光。城市里雾霾严重,他已经好久没有看见过星空的璀璨,像小时候躺在母亲怀里那样数着星星,更是一种奢望。
然而,今夜的星尘却分外璀璨,甚至璀璨得有些怪异,像是一片朦朦胧胧的星沙飘散在空中,星与星之间非常紧密,连成了明晃晃的一大片,再没有了儿歌《小星星》中唱得那样“一闪一闪亮晶晶”的样子,像是有人扬了把沙子在空中,也像是拿了个巨大的锤子将月亮和星星都敲得粉碎。
虽然景象奇异,但他也没多想,低垂着头,转过身要走。忽听“武大郎”声嘶力竭地吼道:“侮辱完我,又来侮辱我的妻子织女,小子你摊上大事儿了!告诉你!我就是刚和织女相会不久就从天下坠落到人间,你看我屁股开花了吗?”
陆无为头也没回,淡淡地道:“刚才是我冒失,都是我的错,对不起。你若气不过,就上来打我两拳,踹我两脚。哥们你自称与织女相会,那你是牛郎了,难道你的副业是做鸭?刚才只是shàng mén给你的客户fú wù?你说话怪里怪气,是不是从楼上掉下来摔坏了脑子,但是我心情不好,不能继续陪你玩cosplay……”
“女娲炼石补天,是为了保持各界平衡,平衡万一被打破,则神不神,人不人,鬼不鬼……”那个自称牛郎的人又开始说起莫名其妙的话。
陆无为丝毫没有理会,继续缓步向前走,他觉得一个人如果搞笑过了头,就和疯子没什么区别。
“然而,这就像是打碎的瓷器,即使补的再完美,哪怕肉眼看不到,但终会留下缝隙……”牛郎继续说着。
陆无为已经听得有烦了,因为他没心情跟人开玩笑,。
“既然有缝隙,就得每年派人前去修复这个缝隙,以保持一年的安稳。而这个任务就交给了我们,七夕节这天,就是我们行动的时候,也就是你们神话中关于牛郎织女的故事。只不过你们凡人根本不了解这其中更深远的内幕,只知道是一个爱情传说。”
陆无为心里琢磨:“好故事,如果有哪个作者把这个剧情编成网络小说,我一定点击、推荐、收藏、打赏、月票……一个都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