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隐村,位于福建省东南部福陵县内,海拔1800平的白云山脚下,村庄周围四面环山,中间的原野上依稀坐落着百来户人家,村里大部分都是龙姓,3条小河穿村庄而过在村尾汇合,然后注入烟波浩渺的九龙湖,村庄中的房屋错落有致,大部分都是依着河流而建,清一色的土木结构,黄墙黑瓦,青石板路。
2000年的龙隐村,通向镇上的公路还是土石结构,坐着三轮车一个来回,颠簸的五脏六腑都在打滚,而龙岳此时正靠在他老爸龙浩山的怀里迷迷糊糊的睡着,这几天他都因为发高烧而神志不清,全身出冷汗不说,还不停的做着噩梦。今天龙浩山带着他去镇上打完针之后,高烧终于退了下去。
颠簸不平的黄土路上,龙岳照样睡的非常深,紧皱的眉头和发抖的身板都说明他此时又在做噩梦了,龙浩山摸了下他的额头,用力把他往怀里抱紧些,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
三轮车穿过蜿蜒曲折的黄土路,在村头右上角一排临河而建的房子前停了下来,每个房子都占地有600多平米,就像北京的四合院,里面住着六户人家,而龙岳一家五口就住在四合院左侧不到八十平米的单层房子里,房子虽然有些破旧,但是却收拾的非常干净整洁。
龙浩山将龙岳抱到床上盖好被子之后,看着睡梦中脸上仍然露出恐惧神色的他叹了口气。
站在边上的王晓云这时开口道:“他爹,要不请村里的巫师来看看,说不定小岳是中了邪了。”
王晓云的语气之中带着焦虑与担忧,这几天为了孩子的病可把她给愁坏了,如今实在没办法就想请专门给村里做法会办红白喜事的巫师来看看。
龙浩山沉默了一会,又摸了下龙岳的额头,语气沉重的道:”再看看吧,今天打针之后烧退了点,等下记得喂他吃药,过了今晚明天还这样就请巫师来看看吧,唉!“说完又叹了口气。
王晓云应了一声,便和他男人一起走出房间忙事情去了。
夕阳落幕,华灯初上,村里虽然通了电,但电视对于小孩子来说还是奢侈品,每到晚上8点,孩子们就挤在一起看西游记,龙岳家里目前还没有电视机,只能去对面新婚不久的叔叔家里看电视,龙岳的mèi mèi龙明玥早早的搬凳子过去抢占位置,平常这个活可是龙岳最喜欢干的,只是这几天哥哥生病了,所以mèi mèi只能自己亲力亲为,她坐在凳子上双手支着下巴边等待《西游记》的开播边想着“等哥哥病好了,我就把前面他没看过的几集内容都告诉他“。然后她盯着电视里出现的观音菩萨小声嘀咕,”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求求你让我哥哥赶紧好吧。”
这小妮子受西游记影响竟然向观音菩萨求救了,呆萌的表情十足可爱,要是这个时候龙岳是清醒的,定然会捏捏自己mèi mèi肉肉的小脸蛋,笑她是个小傻瓜,当然,是可爱的!
或许是因为mèi mèi的祈祷产生效果了,在房间里躺着睡觉的龙岳迷迷糊糊中听到一串熟悉的音乐声音,那耳熟能详的西游记片头音乐彷佛qíng rén在他的耳旁低声呢喃,他心里不禁想,这个时候应该是孙悟空被唐僧所救而从五行山里蹦出来,石头四处飞射,孙悟空一飞冲天的电视画面吧,然后他又想,西游记果然是最经典的电视,不过奇怪了,哪家在看电视我竟然能听到,这出租屋隔音效果也太差了吧?想到此他缓缓睁开双眼,迷糊的双眼完全看不清房间,片刻之后适应了这微弱的光线才渐渐能看清。
等龙岳看清房间里的摆设,他的脑海有一瞬间的当机,这房间的陈设让他打心底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就似那记忆深处伴随他度过童年的老房间,龙岳不确定的眼神重新扫视一圈,是的,这个房间就是带给他无限欢乐,伴他度过童年的地儿,他此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只是这熟悉的一切让他有一种感动在心中积蓄、蔓延,然后化为无声的泪水。
龙岳呆呆的望着天花板,脑海里的画面像放diàn yǐng一样,一幕接着一幕,就像放回忆录一样,有小时候的,有长大的,更深刻的是他跟女朋友依偎在一起的许多画面在脑海里不停闪现,最后定格在他的灵魂飘上天空,意识模糊的画面上,然后像复读机一样,回忆又从头开始。
对面的《西游记》里孙悟空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小孩的惊呼声伴随着电视音乐时不时的冲击着龙岳的听觉神经,他还从其中听到了自己mèi mèi的声音,“这小妮子,估计等下回来又得滔滔不绝的跟我讲述电视情节了”想到mèi mèi,龙岳嘴角扯出一缕甜蜜的微笑,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是在梦里,那既然是梦又何必去在意那么多得失,何必害怕失去。于是他慢慢的平复心情,尝试着乐观的理智的去分析目前自己的状况。他发现自己虽然全身乏力,四肢瘦小,但精神却非常的好,思维清晰,没有睡醒前或者久病之后脑袋昏昏沉沉的感觉。
他强撑着坐起来并顺手拿起床边老式写字桌上的杯子,用手小心翼翼的触摸着杯子表面的花纹图案,然后放在嘴边细细品尝了两口,虽然只是开水,并没有什么味道,对于现在的他却显得格外珍惜,因为害怕马上这个梦就要醒了。
他放下杯子,顺手拿过桌上的练字本翻看,本子上是他写的一首李白的诗(独坐敬亭山),那字体稍显生涩且带着模仿的痕迹,却在横折勾捺之间尽显力透纸背的厚重感。默念着诗句,龙岳嘴角浮现微笑的同时翻开第二页,瞬间他的目光定格在一行字上:2000年8月15日。
初中毕业之后,升高中之前?难道我不是在做梦?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吗?这一刻,龙岳想到了许多,他情绪起伏难以抑制,同时迫切的想要走出房间去确认自己是否在做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