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拿工具的时候,三只皮猴子兴奋得直嚷嚷,惊动了隔壁的大毛二毛,等到出发时,队伍里又多了两只小皮猴。
赵二牛用胳膊夹着一大一小叠在一起的两个木盆,手里拿着根竹竿在前头开路。
看到他一路走一路挥舞着竹竿抽抽打打的,赵明轩看不懂他在干嘛,问了以后才知道,他这是在打草惊蛇。只要这么一路打着,躲在草丛里的动物们听到动静就会抢先爬走游走跳走了。
要是不费这个劲,就这么大大咧咧地直接走过去,若是某条懒蛇正躲在草丛里面纳凉睡觉,没有听到人类走过来的脚步声,一直等到有人踩到它头上的时候,才猛然惊觉被人类踩了脸面侵犯了领地,恼羞成怒之下张开大嘴就给人来上一口,事情就不妙了。
夏日,村民们穿的都是藤草编织的草鞋,凉快固然凉快,脚上大部分地方都是露在外面的,被蛇咬起来是一咬一个准,如果碰到没毒的蛇是他运气好,碰到有毒的就哭也来不及了。
不过,开头那段路是村中人来人来的交通要道,路边的草丛刚冒出个头就被割猪草的人给收拾了,整条土路上一览无余,没什么危险的地方,赵二牛不过是拿着竹竿手心发痒,看到了草丛就想抽一下而已。
往东走,过了一座晃晃悠悠的木桥,拐上往自家田头去的那条田垄时,草丛茂盛起来,赵二牛的步伐就慢了下来,一路探一路走,带着身后的五个小喽啰,径直往自家田头去了。
夏天是蘅溪的丰水期,没办法在蘅溪里筑坝摸鱼,想要吃鱼只能去田头的水沟里摸一下了。
别人家的田头并没有明确规定不让他人摸,真有人跑去摸了,大方的人家可能一笑而过,计较的人家免不了一场大闹,所以村中一般都是自家田头的水沟自家摸,除非大家关系好你来我往都可以摸,或者主人家喊你去,否则很少有人去占这个便宜。”
美滋滋地看了几遍,他才伸出手,把泥里的小宝拉了起来。
“把裤子脱了,我给你搓一下,一会儿就干了。”赵二牛看小宝身上都是泥,弯下腰要扒他的裤子。
哪怕成了泥猴子,赵明轩依然誓死捍卫他的形象。
不过这种微弱的反抗,注定是失败的。
被扒成了光屁屁的小娃娃,他没了继续在泥里滚的兴致,爬上了沟沿,一个人蹲在田垄上,寂寞地守着自己的裤子,欲哭无泪。
都怪赵二牛这个坏蛋,如果不是他一路上说了好多有关蛇的故事,什么有大人被蛇咬了,就死掉了,有小孩子被蛇咬了,就锯掉了一条腿,他会反应这么激烈吗?
呜呜呜,被一条黄鳝吓得跌泥里,真是想想就觉得丢脸。
赵明轩在那里独自哀怨,其他人继续嘻嘻哈哈地在泥里捣鼓,不管是游的,还是爬的,统统都抓起来,只有一点点大的泥鳅仔才能幸免于难。
这段水沟挖完了,赵二牛又筑了条坝,领着人继续挖,一连挖了三条,众人才算兴尽归家。
此时,赵明轩的裤子已经半干了,不管怎么说,有的穿总比光屁股好,他就穿到了身上,准备用自己的体温捂干了。
因为在泥里捣鼓了半天,大家的身上都是脏兮兮的,连赵二牛的裤腿上都溅满了泥,相对而言,赵明轩算是其中最体面的那个了,让他稍微好受了一点。
众人回到了村里,分了今天的收获,赵明轩虽然没干什么活,不过东西依然分了四份,多干活的稍微多点,少干活的就少点,他最后分到了一碗小毛鱼,两条黄鳝十几条泥鳅。
提着木桶回了家,二丫姐姐走过来看了看,指挥着他把黄鳝和泥鳅养到缸里,这些好养活不用忙着吃,今晚先做小毛鱼吃。
“阿姐,咱家没有菜油,要怎么做小毛鱼啊?”
赵明轩的老爸做小毛鱼,喜欢掐掉头掐掉内脏,洗干净了放油锅里炸,炸到连骨头都酥脆了,吃起来又香又不用怕鱼刺扎人。
“放锅里煮,还能怎么做?”赵二丫有些不懂他在问什么,不管是饭和菜都是放锅里煮啊,还能怎么做?
“附近没有铁锅卖吗?”赵家的灶间,灶台上架着的是两个大陶罐,煮饭煮菜烧水都用的是陶罐,赵明轩早就吃厌了煮食,好想吃小炒。
如果是铁锅的话,就算没有油,贴着锅炸,也不会太腥吧,他这么想着。
“铁锅要好几千大钱呢,咱家用陶罐就行了。”赵二丫知道镇上有铁锅卖,但是她舍不得买,家里的铁农具都是用了又用,一代传一代,修修补补无数年坏了还在坚持用,花大价钱买个铁锅光用来煮菜太让人心疼了。
“鱼直接用水煮会很腥的,家里有黄酒吗?”没钱一切都没法讲究,赵明轩只能退一步了。
“黄酒没有,不过院子里有薄荷。”
“薄荷有用吗?不是该放姜吗?”
“应该可以吧。”
两个人一个不会烧,一个有的吃就行根本就不讲究,正在歪缠着这鱼该怎么烧才好吃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吵闹声,由远而近往这边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