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星面对盛怒的沈炼凌夷然不惧,双眼与其对视,半晌之后,缓缓吐出两个字:“送客。”
躲在门外的柳尧自然是不敢上来送的,一时之间,场面僵持住了。
沈炼凌脸色阴晴不定,似乎在认真考虑要不要像拍椅子那样,上去给罗星头上也拍一掌。
而也罗星不催柳尧,陪着沈炼凌在那坐着,自顾自喝着茶。
就这么的,约莫一盏茶左右的功夫,只听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
脚步声很凌乱,明显不是一个人,吧嗒吧嗒,一轻一重。
几个呼吸之后,门口出现了两道身影,一高一矮,一大一小。
大的是个三四十岁长相普通的妇人,脸上布满风尘,若是洗去,大概会年轻一些,她身上背着大大小小的包袱,手中则牵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小童。
小童脸上也是脏兮兮的,却依旧能看出他的皮肤很白,一双眼睛很大很抢眼,黑白分明,特别水灵。
看到罗星,妇人木讷的眼神有了几分光彩,随即又暗淡了下去:
“是老五啊,你好好招待客人,我们去洗洗。”说完回头就要走。
此人正是罗星心心念念的星罗武馆馆长——秦香莲。
一个很土的名字,所以她不让别人叫,也不让学徒们喊她师傅,说显老,最后选了一个折中的称呼:姑姑。
罗星看到姑姑的样子,额头上顿时爬满了黑线,您老人家什么眼力见?没看到身边这个大煞星?还招待客人?
好不容易盼回来的姑姑让他欲哭无泪,眼见对方真要走,连忙喊道:
“姑姑您等等。”
秦香莲很不耐烦地回头,“你小子什么眼力见?没看到我满身风尘?回头收拾你!”
罗星现在哪还敢拖拉,赶紧用最简短的话说道:“沈炼凌两千万要买咱武馆!”
沈炼凌其实在一旁也早看呆了,秦香莲很少在外面抛头露面,他也只是见过一两次,大家没说过话,由于长得普通也没什么印象,此时见到正主来了,才终于记得是有这么个人,于是站起身一抱拳:
“老夫沈炼凌。”
“两千万?”秦香莲喃喃自语道。
她对沈炼凌根本没有半点印象,也忽略了他本人,听到两千万这三个字,眼中突然射出了精光!
“可是银子?在哪在哪?”
只见她撒手松开了小童,只是眨眼之间就找到了目标,冲上前去一把抄起银票,认认真真地数了起来。
罗星一手抚着额头,见到此情形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万象票号,没错,整整两千万两。”
秦香莲紧紧拽着银票,这才问罗星:“你刚才说这两千万咋滴了?”
“姑姑,这人出两千万要买咱们的武馆。”
秦香莲这次才听清楚了,“买咱们的武馆?”
重复了一句之后,秦香莲走上前去,拿手一指沈炼凌:“就是他?”
罗星点点头。
沈炼凌一看秦香莲这个架势,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意:“正是老夫。”
罗星看着似乎因为胜券在握,而正在笑的沈炼凌,然后也笑了。
“老娘稀罕你这点臭钱?”
毫无征兆地,秦香莲突然将手中的银票,砸到了沈炼凌的笑脸上。
没等沈炼凌弄清楚怎么回事,一只脚闪电一般踹中他的肚子,发出“隆”的一声惊天巨响,气劲飚射中,沈炼凌跑弹般直接飞了出去,撞破了墙,又飞跃了数十丈,落在了武馆院墙之外。
秦香莲拍了拍手,有些生气道:“老五啊,这种人你怎么能让他进来呢?算了我先去洗澡,回头再收拾你,跟你说别跑,这里等着!”
说完,带着还在眨吧大眼睛的小孩走了。
罗星没感到任何意外,早就料到了似的,只是看着大堂墙上的大洞在思索,“姑姑的功力是不是又涨了?”
他没敢离开,只是吩咐柳尧去做饭,明天再喊个工匠来把那个洞给补上。
这一个澡洗了足足有一个半时辰,饭菜都热了两趟,秦香莲终于带着那个小孩出来了。
二者换了衣服,秦香莲果然年轻了些,那个孩子也是更加可爱,浑身像要发光似的,连罗星都要被他那一双大眼睛迷住了。
“姑姑,你们饿了吧,快趁热吃。”
“嗯,你小子还算识相,浩浩咱们来吃饭。”
秦香莲似乎对这个孩子喜欢的不得了,端汤夹菜,可谓是无微不至。
罗星就尴尬了,被姑姑打了一次筷子之后愣是没敢再夹,三碗米饭下肚不带半点油水。
磨磨蹭蹭,好久之后二人才吃得差不多了。
“说罢,怎么回事?老四的伤谁弄的?老二呢?”
原来姑姑去看过四哥了,罗星想道,随即把事情的始末讲了一遍,等待承受姑姑的怒火。
“唉。”
秦香莲叹了口气,“老五,苦了你了。”然后又给罗星的空碗里夹了些菜,“我回来了,交给我吧。”
罗星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摆手,心中却是一阵轻松,姑姑就是武馆的主心骨,她回来了,自己肩上的担子就轻了,这段时间确实太紧绷了。
“对了,这是浩浩,浩浩,叫师傅。”
小孩十分乖巧,瞪着大眼睛朝罗星喊道:“师傅。”
罗星一惊,“姑姑,这……”
秦香莲两眼一翻,“这什么这?你现在恢复了,你不教谁能教?难道要老娘亲自来?”
罗星连忙回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咱们武馆不是没有师徒这个说法么,再说了我又没收过徒弟,可以像以前一样让他……”
他话没说完,见秦香莲一瞪,连忙把剩下的话又吞回了肚子里。
“让你教就教,废什么话,以后你就知道了。”
秦香莲难得最后解释了一句。
见到这样罗星也只能答应,话说回来,这个小孩的确蛮讨喜的,一边逗着他玩,一边问道:
“姑姑,这孩子是?”
“路上捡的,你见我对他好,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罗星没想到姑姑这么直接,差点呛到了,急忙转移话题:
“姑姑,咱们现在要怎么办?二哥还在大狱呢。”
谁知秦香莲一摇头,“你问我我问谁?能打进去吗?”
罗星急忙摆手:“不行不行,这个得慢慢谋划。”
“那不就得了?动脑子的事你来,动手的事喊我,沈家也就沈炼情还过得去,怕个卵?”
罗星听了姑姑的话,额头上的汗都滴下来了,也没敢问这个沈炼情到底是个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