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二蛋闭上眼睛,默默地感应了一番,以涂二蛋的半吊子水准,只能大概的测算到那俩小家伙是往西面去了。涂二蛋睁开双眼,很是困惑的揉了揉额头,西面,就是灵枯山脉的深处,以那俩家伙的战斗力,卖个萌还行,真要是遇到个什么修为高一点的凶兽,都不够给人塞牙缝的。</p>
涂二蛋感到一阵困倦袭来,就好像研究了一整天的算数,这是施展朴散天机术的后遗症,天机岂能让一个二傻子随随便便的测算到,要不然这世界早就被一帮算命的给控制了。涂二蛋虽然能够模糊的感应到这俩小家伙往西方去了,但是西方的范围可大了去了,涂二蛋爬到旗杆上转头往西一看,只见群山起伏、烟雾缭绕,天际似乎还有一片阴沉沉的乌云,似乎山雨欲来。</p>
涂二蛋强迫自己打消了去灵枯山脉内部走一遭的想法,要知道灵枯山脉里不知道藏着多少凶兽,就算自己运气好避开所有的凶兽,可是这等险恶之地,自己进去了连出来的路都找不到。涂二蛋虽然不聪明,但是也不是真傻,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期盼这俩家伙平安归来。</p>
没了两个开心果之后的日子就似乎变得难熬起来,涂二蛋早起晚息,每日不停地给自己的客栈添砖加瓦。这一日,涂二蛋装好屋顶的最后一块顶板,并在上面覆盖了防雨的宽叶茅草后,停下来擦了一把汗,向着西边的天际望去,在心里猜测,为什么小白跟小黑一定要去灵枯山脉内部,跟着自己天天吃烤肉不好吗?</p>
也许是自己烤肉烤的太单调了,一直吃总会有吃腻的时候,涂二蛋在心里默默地猜测。涂二蛋又想到,虽然跟小白小黑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可是自己似乎从来没想过它们俩是从哪来的,涂二蛋这才发现自己对两个小家伙知道的不多,简直少的可怜。</p>
涂二蛋在屋顶盘膝坐下,默默地修炼起来,“如果自己的修为足够,就可以带着这只肥猪跟小杂毛鸟到灵枯山脉里面转悠,想去哪就去哪,如果有凶兽拦路,直接抓住烤了……”,涂二蛋本来还为自己的沙弹之术沾沾自喜,但是这么一想,涂二蛋就再次意识到自己只是万千世界里的一粒沙子,甚至连沙子都算不上。</p>
修行如逆风扬沙,风虽劲,修行者也要在这片天地间留下自己的一片印记。</p>
修行如逆水行舟,水虽急,修行者也要横渡天堑。</p>
涂二蛋再次埋头苦干,甩开膀子劈木头,运起灵力修炼,张大嘴巴吃肉,很快涂二蛋就将客栈建成了,虽然看上去粗糙,但是该有的东西都有,内部的床椅桌凳虽然与当世之人所喜好的繁复奢靡的风格不符,可是细细看来竟也有几分粗狂的原始美感,当然,对于涂二蛋来说,美不美都是次要的,能赚钱才是王道。</p>
涂二蛋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满意的点了点头,进了屋躺在地板上感受着原木的清香。就在这时,远处的树林里飞鸟受惊四散,涂二蛋侧耳细听,似乎还听到了若隐若现的铃铛响声,涂二蛋掐指一算,许一金回去也已经近半个月了,按理说也应该回来了,涂二蛋激动起来,连手里的灵斧都没来得及放下,直接朝着响铃的方位跑去。</p>
果不其然,涂二蛋远远地就看到有个半秃的脑袋瓢在林间晃动,来者不是许一金还能是谁?许一金在前面牵着驮牛兽,后面的驮牛兽被绳子连成一排,上面装着安满当当的货物,后面还有几辆小车,正是为在山谷间运货而特殊设计的兽车,看来许一金经过上次的探索,摸清了这条路的状况,知道哪里可以行车了。</p>
许一金也发现了迎面奔来的涂二蛋,叉腰咧嘴一笑,骂道:“快累死老爹了,赶紧的,帮我牵着这几头……”,说着直接把缰绳扔给了涂二蛋,自己倒背起双手一副没我事了的样子。</p>
这时两个人影从驮牛兽后面冒出来,其中一人叫到:“蛋哥,你在这山清水秀之地好生快活啊……”。</p>
涂二蛋定睛一看,不是白无沙那厮还能是谁?不由得大喜过望、惊喜交加:“老沙,你怎么有时间来这里玩,不在城里张罗着开你的作坊,跑到这野地里来喂虫子吗?你这细皮嫩肉的公子仔,蚊子最是喜欢……”。</p>
这话自然吓不住白无沙,只见他轻蔑的一笑:“少来,这一路上都是虫子避着我……”。这时涂二蛋也看清了白无沙身旁的那个年轻人,看上去跟自己年岁差不多,便知道定是白无沙的兄弟白守拙了。</p>
白守拙见涂二蛋向自己看来,赶忙前来施了个礼:“这位定是蛋哥……涂哥吧,小弟白守拙……”。其实白守拙的年纪未必比涂二蛋小,只是当初白无沙骗了涂二蛋的精金,自觉理亏又感激涂二蛋,便认他当大哥,现在白守拙自然也要跟着认涂二蛋做大哥。</p>
涂二蛋挥了挥手,示意自家兄弟不必客气,便拉着白家兄弟问起近况来。</p>
几人边走边说,白无沙很快就将事情的前前后后讲了一遍,听得涂二蛋是连连感叹。</p>
当他听说霍海仁等人收了钱却食言而肥,扣着白守拙不放时,不由得气愤至极高声怒骂;当他听到白无沙易容将霍海仁扔进粪坑时,又拍手称快;再到后来听到在稻梁城城门口偶遇霍海仁,但是又擦肩错过后不由得以手拍额、连称侥幸;再到后来听说霍海仁勾结菜花郎在酒楼设下埋伏,不由紧张得手爆青筋,又听到霍海仁反被白无沙反将一军,将其财物再次卷空时不由得酣畅大笑……</p>
白守拙在旁边看着涂二蛋时而紧张、时而欢畅大笑,脸上的表情随着白无沙的讲述飞速变换,但是又显然是真情流露,不由得又好笑又感动。白守拙本来是一个衣食无忧的工匠,虽不是白家亲生的,但是白氏夫妇对其跟对白无沙一般无异,自己本身小小年纪就技艺精湛,深受作坊其工匠尊敬,小日子虽算不得十分痛快,倒也惬意。</p>
到了后来,遭遇了一连串的打击,养父养母相继过世,作坊衰落,自己也身陷囹圄,此时方才受尽人间冷暖,知道真情的可贵。眼见得涂二蛋是个直性子,是真心为自己和白无沙担心,内心不由得十分感动,暗暗地将这个年纪不大的大哥真心认了下来。</p>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营地,许一金看到建筑的规模翻了两倍,不由得大吃一惊,看着自己的这个愣头儿子连连点头,甚是满意。就在一行人在荒野里心情愉快的进行着交流时,在稻梁城里,霍海仁还在热火朝天的进行着注定毫无结果的搜索工作。</p>
虽然说霍海仁此时的当务之急是找到令牌与货物,但是霍梁平交代下来的事也不能怠慢了,毕竟这可是障眼法,如果表皮都被揭开了,自己暗中做的那些勾当不久全暴露了吗?再说,霍海仁还打算好好表现一番,万一找回令牌了,自己又给梁平公子留下一个办事得力的印象,说不定自己日后还能再进一步——霍海仁觉得自己最近够倒霉了,应该也快到时来运转的时候了。</p>
这次的订婚仪式,独孤家族跟霍氏家族都相当低调,因为这里面掺杂了太多的利益交换,能减少一点干扰是一点。霍梁平性格刚硬、为人豪爽,在丰谷城及周边颇有耿正的名声,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霍梁平心思不够细腻,准确的来说,是有些大男子主义,这与霍梁平的生长环境有关。</p>
众所周知,霍梁平的老爹霍济阳不好女色,多年以来跟城主夫人相敬如宾,从来没听说过有其他fēi wén。这一方面是因为霍济阳性格沉静如冰,另一方面是因为霍氏家族家传心法的关系。霍梁平在性子上与霍济阳有些相像,功法上也是一脉传承,再加上身为城主府公子,从小就有一帮势利女色围着叫嚷,让霍梁平很是厌烦。</p>
霍梁平跟独孤一鸿的订婚礼时间很快就要到了,这几天霍梁平跟霍海仁都很忙。两大家族统治的城池,一个是大型城池里距离灵矿最近的,一个是小型家族里距离灵矿最近的,这里面的合作自然不少,合作多了利益纠纷自然就会多,双方都是做惯了交易的,当然知道事前敲定合作方案、合理分配利益的重要性。</p>
定玄国的国体基本是按照城邦联合制的,但是同时王室的权利也极大,这是中央与地方博弈的结果。定玄国国策是:无论城池大小、修者多寡,皆是独立平等的,任何城池不得拉帮结盟,直接受命于王室,但是各个城主府对本地事务享有绝对权力,这是王室出于方便控制地方、避免地方势力抱团坐大威胁中央的目的定下的规矩。</p>
这就意味着,虽然丰谷城与稻梁城的实力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但是从法律上来说,两者是平等的,但是在实际上,两者自然不可能平等,在某些程度上,稻梁城附属于丰谷城。如果丰谷城在通往稻梁城的大路上设个关卡,稻梁城的很多物资很快就会告急。</p>
在这种情况下,双方的合作既是平等的,又是不平等的。在霍家看来,稻梁城太弱,很多地方要仰仗自己,当然要让出些利益作为交换;可是在独孤家族看来,两者在某些角度上来说是平等的,凭什么要让我吃亏;双方不断纠缠商议,最终达成了一个折中的方案,双方都满意,因为各自的核心利益得到了确保;又都不满意,因为别人锅里的肉似乎看上去更好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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