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猪一边趴在笼子里狼吞虎咽,一边时不时地观察查看涂二蛋的动静,等到涂二蛋似乎轻微的打起鼾来时,便悄悄地停下动作,掀开笼底的破布,衔起剩下的半块肉,尾巴晃悠悠的一荡,便消失在洞口。</p>
涂二蛋从眯起的眼睛里看到小猪钻进洞口后,便悄无声息的直起身,下了吊床,将脚下的速度施展开来,无声无息的向着洞口的另一端跑去,打算去另一个出口等着,看看这小家伙到底会去哪里。不多时涂二蛋便来到洞口所在的树林,潜伏在草丛后面耐心的等待着小猪的出现。</p>
很快,涂二蛋看到树上的树叶窸窸窣窣的晃动了一下,接着一个贼头贼脑的小猪露出半边身子,观察了一下,发现周围并没有什么威胁,便笨拙的蹬着四条小短腿跑到树下,急匆匆的向着远离营地的方向跑去。涂二蛋低俯着身子,远远地跟在后面。</p>
涂二蛋幼年时期在荒野长大,这段经历使他身上有一种与周围环境相融合的特质,他只凭着感觉去行走,并没有像训练有素的猎人一样严谨的潜伏身影,但却有一种天然的不引人注目或者说不引兽注意的效果。</p>
涂二蛋不知道的是,在距离自己远隔千山的地方,有一个帝国,其中一位将军正在向皇帝汇报他最近的实验成果,而这个成果就是:如果将一部分还未踏上修炼道路的幼儿扔到荒野,任其自生自灭,两三年之后,还存活的幼儿身上似乎有一种野兽的特质,天然的、也是后天锤炼的,就会知道如何在荒野潜藏踪迹,之后再带回来严加训练,就有可能成为最为顶尖的野外斥候,这种野战斥候的能力不是成年修者可以训练出来的……</p>
野心勃勃的帝王不等将军说完,就直接挥手打断他的话:“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将军低头答了一声“诺”便离开皇宫。君臣之间短短的几句话,就决定了无数婴儿的命运,刚才将军还没有说道负面因素:幼儿死亡率极高。可是他不说,帝王的心里也明白,但是自三古之后,天下分崩离析,正是野心勃勃之辈磨砺爪牙、蓄势待发之时,岂会因一点善念就打消念头。</p>
涂二蛋注意到,这小猪虽然忙着赶路,可是耳朵却不停地轻轻地转动方向,鼻子也在有规律的闻嗅,它的警惕性丝毫没有放下,但是它并没有发现涂二蛋,主要是因为小猪的修为较低,感知的范围有限,再加上嘴里衔着一块烤肉,显然,香喷喷的味道影响了鼻子的灵敏度。</p>
不久之后,小猪来到了一座小山前,这种高度的山与灵枯山脉众多山峰相比,顶多只能算是个小土丘,但是四周山势却是很险峻,山上光秃秃的没有什么植被,一眼看上去似乎一览无余,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躲藏。这小猪费力的向上爬去,小猪毕竟是偶蹄动物,蹄子上没有倒钩,爬起山来自然费力。</p>
涂二蛋不由得有些好奇,这小山光秃秃的,上面什么也藏不住,小猪爬上去又能干什么呢?在下面将肉吃完再爬不是更省力吗?涂二蛋悄悄地跑到小山的另一面,贴着石头向上爬去。不久之后,涂二蛋藏身在一块岩石后面,看着小猪吭哧吭哧的爬上一个小山头,上面有一个凹坑,藏在凹坑里,外面正好看不到。</p>
涂二蛋又向上爬了爬,找到一个可以看到内部景象的位置藏好。只见那坑里除了小猪之外,还有一只杂毛小鸟,涂二蛋似乎看着这小鸟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那小猪将烤肉放到小鸟面前,杂毛小鸟有气无力的将脑袋从翅膀下抬起来,看到是小猪来了,有些兴奋地唧唧喳喳的叫了几声,便扑到烤肉上大快朵颐起来。</p>
杂毛小鸟张开翅膀扑到肉上的那一瞬间,涂二蛋发现小鸟的腹部有一块很大的伤口,伤口周围羽毛上的血迹一团糟,显然是不久前才受的伤。涂二蛋看着小猪嘴角流下一丝涎水,但却强忍着没有下口吃肉,涂二蛋有些莫名的感慨,这小猪虽然没啥猪德,但还是挺讲义气的!</p>
它被自己抓住丢到笼子里,明明有机会打洞逃跑,但是发现有烤肉吃,而自己的小伙伴又受伤了无法觅食,便决定冒着极大的风险留下骗吃骗喝,毕竟,按照涂二蛋原来的想法,抓住这厮之后应该直接架到火上跟烈齿狼肉一块烤着吃,后来实在太忙才让它躲过一劫,等涂二蛋不忙了,气也早消了。</p>
涂二蛋将这里的情况都看在眼里之后,便悄悄地溜下山涯,回到营地,一边感慨飞禽走兽皆有情,一边点检一下剩下的肉食,盘算着最近多烤点肉。</p>
就在涂二蛋感慨于小猪与杂毛小鸟之间坚固的战友关系时,在丰谷城,霍海仁与胡垂通之间的关系却降到了冰点以下。</p>
霍海仁发现自己的令牌被盗之后,便径直出了城主府大门向着胡垂通家走去,路上与霍海仁相识的人本来打算打个招呼的,但见霍海仁一脸杀气,又想起来霍海仁最近比粪坑还臭的名声,便纷纷转过头去假装在与他人交谈。</p>
霍海仁此时一门心思的急着去寻找令牌,哪里注意得到他人的眼光。很快霍海仁便出现在胡垂通家门口,看着胡垂通家紧闭的大门,气不打一处来,运起功力一掌拍过去,金纹槐木的大门便被拍得七零八散,接着霍海仁直接闯进去,随手将两个拦路的小厮抽飞,这时众人才看清来者是霍海仁,知道他是城主府管事,不敢阻拦。</p>
胡垂通正在后堂强自镇静下来,琢磨事情还有没有可以通融一下的可能,就在这时,前门处响起一声巨响,似乎有人踹门,接着两个小厮痛苦的叫声传来;胡垂通大吃一惊,双手发抖,以为是城主府的官差奉命来拿人了,不由得瘫坐在椅子上,汗如浆下。</p>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跌跌撞撞的进来报告说:“老爷……霍管事杀进来了……”。</p>
胡垂通大吃一惊,他怎么想都想不到竟会是霍海仁前来:“他不是在装疯卖傻吗?怎么会……”,说着就六神无主起来,要知道,如果城主府派霍海仁过来,那基本上就说明这个不算黑锅的黑锅,就全归自己背了,而霍海仁说不定会直接杀了自己,然后回去报告说自己畏罪自杀,这样就能完全撇清关系了。</p>
就在胡垂通瞎想时,门口人影一闪,霍海仁出现在后堂正中间,随手一巴掌将小厮扇了出去,那小厮只是个炼体一重境的修者,如何受得了霍海仁含怒一击,顿时没了知觉,被摔在院子里昏了过去。</p>
胡垂通两股发抖,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声音:“霍爷饶命……”。</p>
霍海仁一见他这等反应,反而证实了心里的猜测:“果然是这厮做下的恶事……”,霍海仁右手一招苍龙出海,掐住胡垂通的脖子将其提了起来,其实以胡垂通炼体五重境的修为本来不至于如此不堪一击,之所以被霍海仁一招制住,是因为他未战先怯,丢了锐气,如何能够强硬起来。</p>
霍海仁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恶狠狠的问道:“没想到吧?老子出来了,令牌在哪?”,说着左手在胡垂通身上搜索起来,自然是一无所获,霍海仁再次加大手上的力度,将胡垂通的脖子掐的青紫交加,嘴里“呵呵呃呃”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些奇怪的音调。</p>
霍海仁见状稍微松了一些力道,胡垂通乘机大口大口的喘气,并说道:“令牌?什么令牌?”。</p>
霍海仁再次将手上的力度加了一个等级,下面一脚踹出,狠狠的踹在胡垂通的腹部,胡垂通只感觉到丹田似乎被击出了一丝裂纹,霍海仁仍不解气,将胡垂通拽过来,额头相抵,恨声道:“你他娘的说什么令牌,前天晚上暗算老子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麻利的把令牌还给老子,老子就给你个痛快,不然的话……”。</p>
胡垂通现在丹田疼痛难忍,脑子因为缺氧一片混乱,张口结舌的问道:“前天晚上……什么暗算,我如何感暗算霍爷……当时不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做的吗?您让我们凑二百块精金,我们就凑了二百块精金,你让我们……”。</p>
“什么狗屁精金,诳老子说白家作坊到手,说邀请老子喝酒分红,却在酒里下毒暗算老子!有本事跟爷堂堂正正比拼,你们这些奸商,就会耍些阴谋诡计……”霍海仁越说越激动,恨不得直接将胡垂通掐死喂狗。</p>
胡垂通现在完全不知道霍海仁在说什么:“什么喝酒……那天霍爷来的时候,我们没向霍爷劝酒啊!”。</p>
“老狗,还不承认,好汉做事好汉当……你且把老子的令牌还来,爷说不定就大发慈悲放你一马。”霍海仁见胡垂通完全否认一切,神态又不似作伪,心里嘀咕道:“且先找到令牌,别让这厮狗急跳墙,掐死他不要紧,可他死了令牌可能就找不到了,这才是大事。”。</p>
想到这里,霍海仁松开掐着脖子的手,将胡垂通一拳砸倒在地,胡垂通试图保持平衡,慌乱中抓住旁边桌子的一角,却一不小心将桌子拽翻了,桌子上的纸散落下来。</p>
霍海仁刚开始没注意到桌子上的那几张纸,此时才看清,随手拿来一张看了看,不由得怒发冲冠,一脚踩在胡垂通脑袋上骂道:“还嘴硬,这纸上是什么!”。胡垂通艰难的扭了扭脖子,看到那几张纸正是当时几个老板写下的欠条,末尾端正的印着霍海仁的令牌签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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