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汉子俯下身,又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破旧的法阵,估算了一下,以涂二蛋炼体二重境的修为最起码要十二个时辰才能击破这个法阵;当然,如果这个法阵没有破损的话,以涂二蛋的修为想要破阵而出最起码要好几年,前提条件是他能在里面坚持这么长时间不被饿死。</p>
灰衣汉子揉了揉被涂二蛋锤的青一块紫一块的腰部,一瘸一拐的向着大路的方向走去。</p>
此时的涂二蛋被摔的七荤八素,两眼直冒金星。涂二蛋甩了甩脑袋,努力试着让自己清醒过来;一炷香的功夫之后,他迷迷糊糊的双眼终于看清了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中等大小的陷阱,四壁都是坚硬的青灰色石头,涂二蛋一眼就看出了这种石头属于普通的青灰岩,但含有一丝的灵气,属于灵枯山周围矿脉的伴生品,没有专门开采的价值,但由于那一丝灵气的存在,使本来应该松散的砂质结构得以精密的粘合,使之十分坚硬。</p>
涂二蛋支撑起胳膊,倚着井壁坐了起来,抬头向着上方看去,井口上残破的法阵闪着微弱的光芒,在昏黄的月色的照耀下,涂二蛋透过井口看到了天空有几只蝙蝠飞过,依稀听到了几声咕咕的鸟叫,他摸了摸自己被硌得生疼的屁股,发现自己现在正坐在厚厚的骨头堆上,这些都是无数年来那些倒霉的凶兽落入井中后留下的枯骨。</p>
平心而论,这个陷阱布置的其实并不怎么高明,似乎布置这个陷阱的人是个中古时代的捕猎新手,只要稍加注意就能辨别出来。涂二蛋之所以倒了八辈子霉掉进来,完全是因为自己在坡上滚得昏了脑袋。</p>
突然之间,涂二蛋似乎听到地面上远远地传来一声怪叫,这怪叫声里透着恼怒;声音的发出者正是那位灰衣男子,此时的他也顾不得身上的伤痕,正拼命地撒开脚丫子狂奔,而在他的背后,一直獠牙上闪着寒光的吊睛白额大老虎正跟在他屁股后面紧追不舍。</p>
这只凶虎的眼睛里闪着血光,它的凶性显然已经被激发出来了;灰衣汉子以他炼体三重境的修为,对上这只大约相当于炼体四重境的凶虎本来就胜少败多,更何况他刚才跟涂二蛋打了一架,已搞得他精疲力竭几乎油尽灯枯,现在碰上这个孽畜完全就是给它加菜。</p>
灰衣汉子现在心里恨得牙痒,慌不择路的掉头向着之前过来的方向狂奔。跑着跑着一脚踏空,一个趔趄摔倒在地,灰衣汉子顿时心下大骇,嘴里直叫:“我命休矣!”,那吊睛白额大老虎见灰衣汉子栽倒在地不禁大喜过望,直扑过来,却一不提防掉进了陷阱,这陷阱正是刚才涂二蛋掉进去的那个!</p>
灰衣汉子见状先是直呼侥幸,今日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接着又想起涂二蛋似乎还在井中,顿时脸色大变,以自己炼体三重境的体魄尚且不敌这个孽畜,更何况涂二蛋这个炼体二重境的弱鸡,他虽然一路坑蒙拐骗,但却良心未泯,从来不曾害人性命。灰衣汉子略一思量,一咬牙,心道:“大不了今天就把这条小命舍在这里!”。</p>
灰衣汉子大叫一声:“畜生,休得害人!”便纵身跳入井中。</p>
那吊睛白额大虎眼本来见得今晚的口粮马上就有着落了,却一个不慎掉进了陷阱,恼怒之下凶性瞬间被激发到了顶点。正好此时,它看到了我们倒霉的二蛋正在井底抬头数星星。我们之前说过,一般灵智未开的凶兽是不会伤害我们善良耿直的二蛋的,但被激怒的凶兽显然不会遵守这一规律。</p>
这吊睛白额大老虎不待落地便急不可耐的伸长脖子向着涂二蛋咬来,而我们的涂二蛋显然也正憋了一肚子气没处撒,骂道:“直娘贼,你也来触老子霉头!”,从地上摸起一根不知是什么凶兽留下的大骨头便抡了过去,也不顾身上的伤痛跳起来与它打成一团。</p>
涂二蛋虽然战斗直觉及其恐怖,但毕竟与那凶兽相差了整整两个等级,完全是凭借着体内的那股火气在支撑,不过好消息是,涂二蛋感觉自己的火气越打越旺。</p>
在之前与灰衣汉子的打斗中涂二蛋便受了些伤,加上连摔两次,左腿脚踝有些扭,这就意味着他失去了速度上的优势,只能靠着井壁挥舞着大骨头与之战斗。只见那大虎左右爪连续出击,一张血盆大口时时对着涂二蛋,似乎要咬一口咬掉他的脑袋,这边涂二蛋一根大骨头舞的密不通风,使那凶虎一时找不到下口的地方。</p>
在硬碰硬的对击了数十回合之后,涂二蛋手里的大骨头终于支撑不住断为两截;那大虎一见这情况,顿时乘机便张开大口猛扑过来,眼见得虎口就要咬到涂二蛋身上,涂二蛋几乎能将大虎塞在牙缝间上一顿残留的碎肉看得一清二楚,炙热而腥臭无比的口气从大虎嘴里直接喷到二蛋脸上。</p>
正在这紧要关头,这吊睛白额大虎的獠牙离涂二蛋只有半寸远的时候,却再也前进不得,却是这千钧一发之际,那灰衣汉子终于落入井中,抓住了大虎的尾巴,使出全身的力气往后拽。那大虎哪里肯放过嘴边的肥肉,张着血口拼命地试图向前撕咬。</p>
涂二蛋见状,自然不会放过这等机会,拿起手里的半截骨头,塞进大虎嘴里,并顺手拽住大虎咽喉处垂着的扁桃体,使劲的一拧,再一拽,将其生生撕了下来。</p>
那大虎吃痛,全身力气瞬间迸发出来,虎尾用力一甩,直接把灰衣汉子抡起来砸到了井壁上,随即带着寒光的爪子就挥了过去;这边涂二蛋忍着脚踝上的伤跳起来,借助跳起的高度,拿着不知什么时候又捡起的一根大骨,自上而下的狠劈下来。</p>
大骨狠狠地劈在了凶虎的背部,大骨再次折断,但也让它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两人一拥而上,雨点般的拳头打的凶兽几次试图爬起来都没成功;直到半晌之后,两人累得再也挥不动拳头了才停手,此时的大虎早就成了软绵绵的一滩肉,哪里还有之前的威风。</p>
两人累得一动也不能动了,涂二蛋倚在死去的老虎身上,灰衣汉子瘫坐在地上,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将胸中的浊气一扫而空。</p>
涂二蛋这才注意到灰衣汉子的脸在打斗中被凶虎的爪牙撕掉好大一片肉,但却没有血流出来,不由得惊奇的道:“你的脸……”,那灰衣汉子见状,不再隐瞒,挥手撕开其余的部分,露出真容,正是之前那位白衣公子,他说道:“鄙人白无沙……”,涂二蛋这才知道白衣公子与中年汉子原来是一个人。</p>
两人经过并肩血战,涂二蛋情知灰衣男子,也是白衣公子白无沙,本来不必跳下来和自己一起拼命,可他仍冒着极大的危险来救自己,可见这个人心地并不是真的良知尽灭;顿时涂二蛋心里的怨气所剩无几,只是感觉到疲惫欲死。</p>
两人在井底摊着像死狗一样的拼命喘气,过了很久才恢复一些力气,这时两个人都躺着没有起来的意思,涂二蛋问道:“看你也不像个穷凶极恶的家伙,为什么到杂货铺去骗我的钱?……知不知道那十五块精金要好几年才能赚到……”。</p>
白无沙叹了一口气,讲起了自己行骗的由来。</p>
原来白无沙本来是丰谷城里的居民,家里虽然不是什么豪门富强,但也算是小康之家,起初白无沙的父亲经营一家作坊,专门为丰谷城的几家打造法宝的店铺tí gòng半成品零件,也接一些做小法宝、兵器的订单,因为做事可靠、手艺精湛,生意很是不错,后来白无沙的父亲染病去世,母亲也悲痛过度,不久也随之仙去。</p>
本来白无沙在修行上基本不缺用度,可随着这一连串的事故,家道便有了些中落的趋势,但白无沙本就是个聪明人,摸索了一段时间之后,作坊的生意逐渐好了起来。可是后来,丰谷城里其他的几个作坊却乘机落井下石,联合起来压dī jià格,想挤垮白家的作坊。</p>
白无沙自是不愿意看着家里的作坊垮掉,坚持着度过一次次的危机,但家中积蓄也逐渐消耗殆尽,在一次次的与那些面热心硬的同行、客户的纠缠中,白无沙逐渐从一个只知道修行的少年变成一个奸猾的商人。</p>
几个月前,几个竞争对手联合城主府里的几个恶霸管事,找了个机会栽赃,把作坊里的一个工匠捉了起来,并声称三个月以内如果白无沙不拿出六十块精金赎人,就把那个工匠送到苦力营去。其余的工匠一见这种情况,工匠们家里大都上有老下有小,只好纷纷向白无沙抱歉请辞回家,作坊自然是经营不下去了。</p>
那个被捉去的工匠名叫白守拙,是白老爹从小收养的,跟白无沙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制器的手艺也深得白老爹真传,反倒是白无沙对制器不怎么感兴趣。</p>
白无沙自然不能看着手足兄弟被送到苦力营去做牛马,只好四处凑钱也只弄到一小半的钱,无奈之下只好跑去行骗。那日骗了涂二蛋的十五块精金之后,仍是差五块精金,但时间已是不够,只好赶回丰谷城,打算把住的房子卖掉看能不能凑齐六十块精金去赎人。</p>
涂二蛋听到这里,顿时义愤填膺的破口大骂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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