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梯里,我出了口气,“可算完了,我都觉得他这是拿咱俩填时间呢。”</p>
“我觉得也是,这人也不早打diàn huà来。”乔玄很不高兴,“他不是要去打牌就是要去打球,逃不出吃喝玩乐去,反正不会一帮人去研读《道德经》。多邪门儿呀,总共也就几千字儿,一天看好几篇儿,愣能看俩月才完,这是什么账呀,他是来回翻呀,还是说的根本是另一个东西呀。”</p>
我不想听她大爆发。“王亦红长什么样儿?齐总这么想见她?”</p>
乔玄想都没想就,“跟休易他妈似的。”</p>
“休易他妈是谁?休易又是谁?”</p>
乔玄白了我一眼,“你没看过那动画片儿吗?”</p>
我摇摇头。</p>
“那我也没办法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我说,你有没有童年呀,连休易都没看过!”</p>
我们走出齐总办公室所在的大厦,乔玄显得更加烦燥,“有烟吗?”</p>
由于石岩不喜欢女生抽烟,所以我早就不抽了,我摇了摇头,“戒了。”</p>
“啊?什么时候戒的?你前两天还抽呀?”</p>
“有一段时间了,我牙越来越黄了。”我不想说太多。</p>
乔玄用惊讶的目光地看着我。</p>
我只好坚定,“真的,你看,我牙比以前黄了好多。”</p>
乔玄对我的牙齿情况并不感兴趣,只点点头,“戒了好,戒了好,吸烟有害身体健康,吸烟有害身体健康。”然后她深吸一口气,“这人怎么这么无知!”</p>
其实我也非常无奈,我觉得她今天没有在客户面前说什么难听的话,已经非常好了,所以想安慰她几句。</p>
“我要说丫没文化,都对不起那些受贫困迫害的,我要说丫智障,都对不起那些受测试迫害的,我要是说丫脑残,都对不起那些受药物迫害的,我要说丫白痴,都对不起陀思妥耶夫斯基。丫已经没有词可以形容了,用任何一个词形容丫都会对不起以前那些医学、社会学还是管他什么学归类为那个词的人以及生物。我真应该把我知道的所有东西,都用五号字打印出来,”然后她加重语气,“然后活埋了丫的!”</p>
显然,我忘了,这家伙自我安慰的本事比我安慰她的本事要强多了,我知道她这是炸的表现。</p>
“就算是双面打印,都够丫死好几回的了!丫以为丫活在万恶的封建社会吗?丫以为丫是万恶的封建君主吗?我还犯了丫的讳了!?我kao,我又错了,丫的尾!丫以为丫是谁?丫怎么不跑到书店把所有带丫名字的书都堆大街上烧了呀?丫不想听见别人说丫名儿里面的字儿,怎么不叫个‘揪’呀‘拽’呀的音儿?丫要是名字里带个‘中’,全国人民还都成哑巴了吗?”</p>
其实在这种时候,乔大xiǎo jiě是不需要任何人帮腔的,而且大多数时间里,我并不能第一时间理解她说的这些一长串一长串的话,一是她语速度太快,二是我兴趣。</p>
“就凭这一点,丫也就算有成就了,应该给丫单造个词儿,武则天怹老人家才造了几个字?那算什么呀?丫凭此人神共愤,人嫌狗不待见的成就,应该享受单造一个词儿的待遇!丫就应该叫‘犯他尾’,多洋气,连英文名称都有了,前有factiva,丫可以叫fantiva嘛,中文都造了,英文也得给面子呀。这都为丫以后冲出亚洲打好基础了。你看那屋,弄的跟个阴宅似的,丫一人在屋里呆着的时候不觉得反潮吗?上了个培训班儿,认识一堆‘子’,分不清楚谁是谁也就算了,但这些个‘子’也说了不少话,丫什么都忘了,畜生倒是记住不少。”</p>
我看着她,她丝毫不介意自己在街上这样长篇大论,也不介意无人回应,只图自己高兴,仿佛活在自己的世界中。</p>
乔玄的燃烧的怒火似乎随着那些哇啦哇啦的句子接近了尾声,“丫脑浆子估计也就长了半醋碟那么多,还是兑了酱油的。”</p>
在她手舞足蹈并配以丰富表情时,我注意到石岩已经来了,车停在远远的地方,我看向他。他表情奇怪的指了指我身边的乔玄,我看着天摇了摇头。</p>
很快我接到了石岩的diàn huà,我在diàn huà里简单说了两句,就跟告诉乔玄我还有事,得先走了。</p>
乔玄也不介意,反正她一不需要人喝彩,二不需要人倾听,而且随着那些刻薄言语的飘散,她心情已经好转,跟我道了别,就高高兴兴地离开了。</p>
石岩看她走后,把车开过来。“其实跟她明说又怎么了,我怎么老觉得咱俩在她面前跟做贼的似的。”</p>
“只是没必要让她知道而已。”</p>
石岩点点头,“那刚刚乔哥怎么了?高兴成那样儿?”</p>
“唉,刚刚那客户太二了,她正跟那儿说呢。”</p>
“客户二,就把她激动成那样儿?”</p>
“这也不能怪她,我都快受不了那哥们儿了。”刚刚的场面又浮现眼前。</p>
“啊?那么夸张?这不是张东给的那客户吗?干嘛的呀?”</p>
“是,就是那个,开什么厂的,反正说话真不靠谱。”我突然想起来,“对了,休易是谁?”</p>
石岩愣住了,“你问这个干嘛?是个动画片儿里的鸭子。”</p>
“那他妈呢?”</p>
“谁妈?休易妈?母鸭子呗!”石岩笑了笑。</p>
我盯着他,“我是认真的!”</p>
“我也是认真的呀,真是只母鸭子!你说这就算是个动画片儿,但为了小朋友以后的智力成长,也不能告诉他们,其实鸭子的妈妈是只熊吧。你问这干嘛?”</p>
“这客户非要见的那个讲师,乔玄说长的像休易他妈。”</p>
石岩把车开到路边,开始大笑。“以乔玄目前的能力,要真开个损人课,让她讲一定能大卖,一定能大卖。”他笑足三分钟才再次开口,“你什么时候带她去见那客户,我可得见识见识!”</p>
“估计得下周了吧,不过这客户说让我们去他厂子看看,在河北呢。”</p>
石岩立刻不笑了,“干嘛去那么远?”</p>
“他说培训场地也在那边儿呗,所以就去呗。”</p>
“去那么远,真不好,多危险。”</p>
我对这种担心很是高兴,“你放心吧,今天跟这客户接触,发现他除了有点儿二,真没什么。再说,那天我也没什么机会跟他单独接触呀,还有王亦红呢。”</p>
“再带上乔玄!”石岩坚定地说。</p>
“哎呀,还是算了,今天她已经够受罪的了,我要再让她跟我去河北界,她非疯了。”</p>
石岩不肯让步,一字一字说:“要不带乔玄,要不我跟你去。”</p>
“我真觉得,让他们两个再见面,对谁都不安全,乔玄是一百八十个看不上这客户,这客户也不待见乔玄,更神奇的是,他们俩互相视对方无知。” </p>
“啊?还有这么神奇的事?”</p>
我叹了口气,“不过这客户是真无知,胡说八道半天了,如果不是看在他是我客户的份上,就他刚刚说的那些白痴话,我都想踹他,暴发户暴成这样,真够讨厌的。” 我又把刚刚齐总的话捡几句学了学。</p>
石岩被逗得真拍qì chē喇叭,平静后又板起脸,“还是那句话,要不带她,要不带我。”</p>
我投降。“得,我拉上乔玄,就算她再也不愿意,我捆也把她捆去。”我实在不想让石岩看到我为了拿下一个单子,认同一个那么白痴的客户,就算只是表面认同。</p>
“别!跟乔哥好好说嘛。”</p>
“我可说不过她。”</p>
石岩望向窗外,“唉,我多么希望你说不带乔玄去,这样我就能见见真人版休易他妈了。”说完后,立刻捅了我一下,我们就像小学生一样打打闹闹。</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