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去市中心凑热闹了吧,那里肯定很多人,人挤人的,多没劲。”黎麦齐说</p>
黎丘齐在边上点头表示赞同。</p>
“那去柚子吧。”卢铭边起身给艾莎拿外套,边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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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子”是卢铭家附近开的一家小众酒吧,以他家自酿的柚子酒得名。以前卢铭和黎丘齐还只是个高中生的时候,就特别喜欢他们家的柚子酒,经常偷偷摸摸跑去喝两杯。</p>
我原本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有一次去卢铭家找他,正碰上他和黎丘齐要出门。有黎丘齐的地方,我当然不能放过。我要跟他们一起出去,却被他们两个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我当然不甘心,就偷偷尾随,跟着他们溜进了“柚子”。</p>
那时候只觉得这酒吧和我想象里酒吧的样子不一样,一点都不吵。不大的地方,三三两两坐着几个人,和老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看样子都是熟客。</p>
卢铭和黎丘齐刚进“柚子”的时候,还没发现我。两个人背对着我,坐在吧台上聊天。刚想叫他们,却被门口的保安大叔拦住了。</p>
“小姑娘,还没成年吧,不在家好好看书,来这种地方干什么?”</p>
我当时高一,15岁,还没到拿**的年纪,自然觉得心虚理亏,弱弱地跟大叔讨饶,“大叔,我是来找人的,找完就走。”</p>
大叔却说,“你这种小姑娘我见多了,说是找人,还不是上这儿来钓凯子骗酒喝。”</p>
嘿,这话我就不乐意听了。什么叫我这种小姑娘?我哪种小姑娘呀?我跟那些莺莺燕燕的,能一样么?这大叔怎么那么没眼力见儿呢,好人坏人都分不清呢,还做什么保安。</p>
当即我就一拍大腿,“大叔,这话可不能乱说,里面真要是有我认识的人,你得给我道歉。”</p>
大叔还是一个劲地把我往外哄,“走走走,回家呆着去。”</p>
“诶,你这人怎么这样啊。”</p>
“你这小姑娘怎么这样啊。”</p>
一阵推搡和口角,把“柚子”里的人都引了过来。</p>
卢铭和黎丘齐也寻着响动往我们这边望了望,这一望,便在人缝里,瞅见了孤立无援的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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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铭放下酒杯冲过来,黎丘齐紧随其后。</p>
“大叔大叔,有话好好说,这人我们认识。”卢铭一个挺身将我和保安隔开,黎丘齐把我拉到身后护着。</p>
“你们认识?”大叔满脸不信,估计世道险恶,拐卖妇女儿童的事情屡见不鲜,大叔得提高警惕,以防有人一失足成千古恨。</p>
“真认识,他是我妹,来找我回家呢。”卢铭陪着笑。</p>
保安看看卢铭,又看看黎丘齐身后的我,确实有点像。于是,也就没再深究。终了,还不忘苦口婆心地提醒一句,让我们多读书多看报,可别浪费了大好光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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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我就再也没去过“柚子”,对于那里,我的记忆基本都停留在那个保安大叔身上,他还欠我一句道歉呢,也不知道,他现在还在不在。</p>
卢铭见我不做声,调侃我,“怎么?对柚子有阴影啦。”</p>
“切,笑话。”我一脸无所畏惧。</p>
“怎么怎么?”黎麦齐的八卦雷达又起作用了,“张希希,你是不是在柚子里干什么坏事了?”</p>
“请问,跟你有什么关系?”</p>
“张希希,你还只是个高中生耶,你确定你进的了酒吧?”黎麦齐的声音升高了一个八度。</p>
“老娘有**!”我怒吼。</p>
听到这话,卢铭和黎丘齐两个人,在边上已经笑得四仰八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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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柚子”的路上,卢铭问我,“张希希,chéng rén礼那天的事,彻底解决了?”</p>
“嗯,算是吧。”我点点头,“但是,总觉得陆知遥没那么好心,指不定她心里早盘算好了怎么整我呢。”</p>
“也是,反正你自己小心点,等高考完了,你俩也就谁都不认识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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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的最后一场雪还在稀稀落落地下着。路上没有什么行人,估计都跑去市中心凑热闹了。马路和上阶沿结了一层薄薄地冰,混着刚落下的雪,和鞋底摩擦,发出“嚓嚓”声。人行道旁的花坛里,修剪成一个一个球状的小树丫现在只能隐约看见一个个隆起的白色轮廓。街边停靠的小qì chē,也被白雪覆盖,偶然间能瞥见路过的行人在前后窗和引擎盖上留下的涂鸦被新落的雪悄悄地慢慢覆盖。</p>
“xx喜欢xx。”</p>
“xx希望xx幸福。”</p>
“xx,你还记得我吗?”</p>
韩剧里说下雪适合啤酒炸鸡,韩剧里还说,初雪适合表白。</p>
雪,总让人觉得浪漫,你看那些印在落雪上的痕迹,每一句,都带着让人嘴角不自觉上扬得甜腻。</p>
如同此刻的我,走在黎丘齐的身后,踩着每一步他留下的脚印都觉得幸福。我始终都在他的背后,望着他的背影,无论阳光明媚还是刮风下雨,无论春夏秋冬还是白昼黑夜。他永远面朝光亮,而我就是黎丘齐身后的影子,即使他看不见我,我也甘之如饴,因为有他,我才有了存在的意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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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光顾着踩脚印和东张西望,完全忘了结冰的马路是有多滑。</p>
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腾空了,如同慢动作一般,一点一点往下坠。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完了完了,这次屁股要开花了。就在我已经明显能够感觉到地面冒着的刺骨寒气时,我被一个手臂,大力地抱了起来。</p>
手臂的主人没放手,仍然紧紧地夹着我:“张希希,你要死啊,走路不看路,你在干什么呢。”</p>
我挣扎着从那个强有力的手臂里逃开,眼睛不自觉地去瞟黎丘齐。他紧缩着眉头,眼睛里带着凌冽,见我看向他,却又一瞬间,将所有的情绪都封在了一张不动声色的脸下。</p>
我又看了看刚才仗义相救的黎麦齐,他没看我,而是看着黎丘齐,神情古怪。</p>
黎麦齐发现我在看他,尴尬地收回了望向黎丘齐的目光,拿拳头作势要敲我脑袋,“张希希,我发现你脑子真的没有发育好耶,走路都不会。要不是我,你得在医院跨年了。”</p>
“谢谢你哦,救命恩人。”我从牙缝里,恶狠狠地挤出这几个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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