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本来据说只是前线放过来的少数兽潮,却持续了整整两天,整个部落聚集地都需要一个交代。虽然负责前线联络的负责人立刻承认了自己的情报失误,并且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李牧还是久久不能平息眼睛之中的血色。两天的时间,因为这个情报的失误,死在李牧眼前的人不知有多少,甚至他自身也是数次陷入危机,若非身后小队成员的拼死保护,以他那样不顾一切的打法,能否活下来确是个未知数。当然,也很少有人像他这样一连作战2天之久的队长。
“吱呀。”李牧的房门应声而开,脸上带着深深倦色的钱三娘径自来到李牧的座椅之前。看着李牧尤自在发呆之时,微微叹了一口气。一场战争下来,治疗,安抚,清点损失,都是半点马虎不得的事情。刚刚安排好一切,她就迫不及待的来到李牧的房间。倒并非是对他特殊照顾,而是几乎众人都催她来看望的。李牧前两日的表现着实让大家对他的态度又加深了一层。放在之前,虽说是部落的大匠师,少族长之师,大家对其最多只是对上位者的敬意。而他这两天的拼死搏杀,不仅让得整个东门成为了战损最小的一个方向,也让众人看到了一个奋不顾身的守护者形象。
“小牧,战争减员是避不开的环节,你这次已经做得很好了。”钱三娘望着李牧的方向,缓缓道,“但是,你的做法极不可取,你身为队长,虽说事事顶在最前,可你想过没有,你若是有了万一,你的队员如何自处。更何况,小牧,你最大的错处就是入戏太深,我们是轮回者,他们是剧qíng rén物,他们可以死,你不可以!”
钱三娘说到最后的时候,口气变得极为严厉起来。而听到钱三娘最后几句话的李牧,一直微低的头颅抬起,充满血丝的眼睛紧紧盯着钱三娘,似乎要从这对视之中找到一些dá àn。然而少许之后,从眼前这个一直对自己疼爱有加的人眼中,李牧读出了dá àn,虽然并非他想要。
“钱姨,我知道了。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接受。”
“希望你早点走出来,作为一个合格的轮回者,直面死亡是最基本的生存之道。”钱三娘拍拍李牧的肩膀,她也不想过多的逼迫李牧,毕竟从心底来讲,一个心存不忍的队友总比一味冷血的队友要好。该交待的也交待完了,她也不能长时间呆在这里,宽慰了他几句就走出房门,自去处理接下来要做的战后处理。
直到钱三娘的身影消失了良久,李牧的眼神之中才恢复了一些灵动的气息。他不是没有遇见过死亡,在自己的第一次轮回世界中,死在他手上的人命也是不少了。但怎么算,都是敌对势力的人命。而这次战争之中死去的,却是一些平日里和他打交道,有血有肉的人物。虽然钱三娘提醒的对,他们是剧qíng rén物,任务过后,一旦回归主世界,便是再也没有见面之日。可要他现在就接受身边有说有笑之人的死去,还是有几分介怀之心。更何况,想到自己在轮回世界怪异的进入方式,和神秘的张氏老者的提携,以及这个世界中,自己为何就成了预言之人。李牧隐隐觉得,钱三娘说的剧qíng rén物和轮回者之间的关系,没有那么简单。
该来的日子还是要来,接下来的日子里,总有零零星星的兽群不时的从各个方向袭来。这也造成了山羊部落此时全天都有人员值班守卫的现象。出入之间,更是查得要明白几分。不过也有人是例外的,比如说,此时已经被称为东门守护神的李牧。即便现在是在夜间了,到的东门的时候,守城的士兵仍然为他打开了城门。李牧朝士兵点点头,缓缓走出山羊部落,渐渐消失在守城士兵的视线之中。
“阿大,你说李大师每天这么晚还出去是干什么呀?这个方向不是平日里兽群经常出没的路线吗?”刚到不久的一个守城士兵小心的向身边的老兵问道。
“不该问的就别问,你只要知道守好门就行,李大师回来了就给他开门,知道了吗?”老兵没好气的应答道。他是自兽潮来临之时就守在这东门的老兵,亲眼见到了这个或青袍或灰袍的年轻人是怎样守下的东门。且这几天,他对比了下东门方向的妖兽袭击数量,发现比其他几个方向都要少上很多,联想到这位年轻人总是黑夜之中出门,清晨时分回来,虽然衣服上没多少痕迹,可久经战场的他还是从其身上闻到了未清理干净的血腥味道,新鲜的妖兽血液味道。他隐隐猜到这位年轻人夜晚时分出去做什么了。
正如老兵所料,黑夜之中,李牧的周身满是破败不堪的各种异兽尸体。直到最后的一只异兽也在他的掌力之下被锋锐的劲气切割的失去生机,身上已经满是伤痕的他才缓缓的坐在地上。这是第几天这样夜晚出来了,李牧不知道,只是自打自己从房间里出来之后,就以这样的方式来发泄心中某些矛盾的情绪。不得不说这种方法虽然并没有人教他,可效果确实不错。经过这些日子的杀戮和发泄,对部落里死去之人的介怀还有某些愧疚,愤怒以及仇恨,才终于再次处在了他的理智之下。至于钱三娘给他提到的额外的问题,这几天,他也有了dá àn。
“阿皓,灵前辈,你们看了这么久,也不出来帮帮忙。我这个大师要是死在这了,可是山羊部落的一大损失咯。”
“死小子,你想得美,你以为你想死就死的了的啊。”一身白衣的灵羊出现在李牧跟前,双手之间亮起一团白光,缓缓渗入李牧身体之内。
“师父,你还好吧?”白衣女子身边另一个已经恢复女装的山羊部落少族长颇为担忧的问道。
“呵呵,没事。”李牧笑笑,随后道:“灵前辈,天色也快亮了,今天便偷一回懒,请前辈送一送我,也免得还要多换一套衣服。”
“臭小子,以后杀这些小垃圾利索点,弄得一身臭烘烘的,本姑娘也受不了。”白衣女子白了李牧一眼,却是极为利落的将李牧用白光罩起。须臾之间,白光散净之时,李牧已经出现在自家院子的门口。推开门,里面早已有人准备好了洗浴用品。李牧不去想也知道这是谁准备的,脱开衣服,进入浴桶之中,任温热的水流漫过自己的身体,直至头顶。在那一刻,他对于剧qíng rén物和现实的关系有了自己的判断。
“无他,依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