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你这就不吃了啊。又去给曲三送饭?”张氏望着眼前急匆匆扒了几口饭,便提起饭盒的身影,不由皱起了眉头。
“嗯,娘,我吃饱了,先去酒馆了。”李牧回头对着张氏爽朗答道,随后小跑着消失在张氏的眼光中。
见着李牧的身影渐远,张氏也是放下了筷子,一双秀眉皱起,见着张铁匠还一口酒一口菜吃的正香,不由气愤道,
“石头这阵子,往酒馆跑的次数也太多了吧,你这个当爹的也不问问?!”
听得自家妻子这样说,张铁匠夹菜的筷子一顿,道:“石头不是跟咱们解释了么,这曲三和他投缘,见他每天沽酒辛苦,要交给他酿酒方法。”
“一个破酒馆而已,值得我家石头这样连吃饭都顾不上?你们爷俩别拿我何秀秀当傻子。不想说就不说,拿这破借口搪塞我?”张氏听的丈夫又拿这话来糊弄自己,不由大发脾气。
“秀秀,你心里知道就好,那曲三是个极了不起的人。他愿意教咱儿子,是石头自身的福气,别说只是给曲三送送饭,便是端茶递水,随身伺候,那也是使得的。”张铁匠口气也带着些严肃。他不是不知道自家儿子在曲三那里干什么,在稍微试了试曲三的跟脚后,便是再也没有过问过孩子去曲三那里的事儿。
张氏听得如此,也是默然,她是知情懂礼的人。刚刚会发火,多半是见得儿子还这般小,就又是学打铁,又是跟曲三学功夫,心疼罢了。叹了口气,便开始收拾桌面。
“秀秀,我还没吃完呢。”张铁匠说道。
“哦,我吃完了”,张氏摆明是心头火气未消,转而又道,“我儿子也吃完了。从今日起,我儿子什么时候吃完,我就什么时候收拾桌子。至于今天,给你留一盘。”说完,便是端着收拾好的饭菜走向厨房,留下一脸苦笑的张铁匠在暗暗思量,看来这小子以后的吃饭时间是不能少的了!
这边曲三酒馆后院内,李牧艰难的一遍遍踏着方位,乾,坎,艮,震,巽,离,坤,兑。这方位不是在平地而画,而是由一根根齐人高的木桩摆成了一个八卦形状。而李牧要做的便是按照曲三的吩咐,将自己的步伐准确的踏入相应的位置。
“脚踏乾位,掌击震方”“脚转艮位,掌击巺方”随着曲三的指挥,李牧便在根根木桩之间做出相应的动作。自从那日以来,他便每晚戌时来到这里,跟随曲三学这八卦掌。依他理解,这原是一些掌法之类的东西。当他学习之后才发现,需要从基本的八卦方位走起,配合起掌法来,便是极为逍遥轻快的打法。这掌法从一个方位计算,每多一个方位便多了两路变化,合称一百二十八路八卦掌。他学的倒也不慢,一百二十八路掌法经过这半月已是能渐渐打完。当然这进度快也不是白来的,平日里便是一步踏错,坐在一旁的曲三便会准确的丢出石子打在他的腿上。最初几次,不防之下,更是会从桩子上直接摔下。慢慢熟练之后,才能做出一些回避。到了今日,便是由着曲三指哪打哪,步位和掌法也配合的丝毫没有差错。
“可以了,你下来吧。”曲三叫道。
“小子,你来我这也有半个月了,这八卦掌也是当教的教完了。从今天起,晚上也就不用来了。”
“曲三叔,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说出来我改就是了。”李牧急道。
“教你些强身功夫,是觉得你这小子有几分孝心。虽然这路功夫在江湖上流传颇多,但我受师门约束,教你至此已是极限。你从今往后,便是自行摸索,若有人问起,便说是你爹教的,不能说出我的名字。若我得知你用我名号,我必废你功夫。你可记住了。”曲三道。
“知道了。”李牧听曲三说的如此坚决,自是知道往后只能自家练习了。好在这些天,他这八卦掌已是入了门,日后练习,就是不断熟练的过程了。正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不过若是没有这木桩方位和曲三指导,他也没有这么快入门的。以后要离开,语气里自是免不了几分失落。
“你也不要灰心,这路功夫你只要勤加练习,不说这牛家村附近的几座山林你都去得。练到熟练后,在这江湖里也能算得上有几分威力。只要你不惹事,保你一世身体无病还是可以做到的。”曲三见李牧神情沮丧,出言宽慰道。
“嗯,我一定好好练,不辜负您的教导。”李牧严肃道。
“好了,那继续,今日的四遍八卦掌可刚打了一遍,你便打完了再走吧”。说完也不理李牧的反应,自顾自的走向自己的房间。
“是”,李牧轻跳上木桩。开始了八卦掌的习练之路。他自知机会难得。就是曲三不在,也不轻慢半分。脚踏之时记着准稳二字,出掌之时,这力度和方位更是牢牢记着不误半分。或许是今日是最后一晚,李牧觉着这会打的要比往常更快更稳。待得3遍打完,曲三仍是没有出现,便朝着曲三的房间一揖,道,
“曲三叔,我走了,八卦掌我会好好练。往后的米罗花和早晚饭菜,我都准点送到你店子里,你就别再准备了。”李牧说完,便径自出了门。
酒馆后院,曲三的身影慢慢的出现在刚刚李牧训练完的地方。神情却是没有方才那么坚决,反而带着几分悲痛和不舍。以他眼力,自是看出李牧无论根骨和心性都是上上之选。而今他碍于门规,无法教授他更多,心里的惋惜可想而知。至于眼中的悲伤多是想到自己,自身何尝不是对师父言听计从,可最终却落得个双腿被废,逐出师门的下场。虽知师父那样做是门下弟子做了大错,他也不怨,只能一时间叹息连连,感道师徒之间情深缘浅,于东邪和他如是,于他和李牧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