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病危
红木,质坚,防虫,一般是大户人家家里家居物事的好材料,然而此时这种即使在城里也是较为珍贵的木料,却出现在一户乡村农家里。屋子的主人此时正站在门外,抚摸着这纹理清晰的大门,平淡起来的脸色不禁又泛起涟漪。
“啊,牧哥哥回来啦!”一声清亮的童音将李牧从沉思中拉了出来。却是院子里玩耍的小孩从门里出来,撞见了正在门外的李牧,不禁欢呼出声。小孩也是与李牧极为熟悉,或许还看不清楚李牧脸上的忧思,这会子见李牧回来,一边欢呼,一边就跃向了他的方向。许是被小孩高兴的心情感染,李牧连忙伸出手臂,稳稳的接住跌跌撞撞过来的孩童,抱起身来,便揉着孩童的腰肢,乐的孩童在他肩头开怀大笑,但是双手却是实实在在地搂紧了李牧的脖子。
“虎子,这几天乖不乖,有没有惹小然姐姐生气啊?”李牧问道,
“牧哥哥,虎子这几天都很乖,很乖,也没有惹小然姐姐生气,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李牧见怀里的孩童稚声稚气的说着话,却卡着最后说不出来,知道这小家伙定是又惹了事儿,不过他也不恼,这会反而是压低了音线柔声问着。
“只是啊,某个小顽皮又偷偷跑出了村子,甚至还私自溜进了村后的山林,结果遇到了幼狼猫,要不是遇到打猎队的队员,怕是……”屋里的女子话音到此结束,屋外的李牧却是不禁将抱着小孩的双臂紧了又紧。眸子里的神光也渐渐深邃。许是感觉到了李牧的变化。虎子不禁把头挨着李牧的胸前低了下来,小嘴微抿,眼睛里已经是蕴起了水汽,但是环住脖颈的小手却是依然没松。
低头看着此刻一副恹恹知错的虎子,李牧也提不起了骂意,宽慰着拍了拍孩童的肩膀,便抱着他走了进来。屋子里进来便是对着小院,院子里收拾的挺空旷,只是院边修起了个颇为精致的笼舍,大概10平见方,只看露出部分,便见有2层:底层4面砌墙,只各自留4个出入小门,上一层留一面未砌,可以见上面为数不少的窝巢建筑其中。一个绿色长袖连体裙的女子正坐在院中,及肩长发扎起,鹅蛋脸,显得颇为秀气,只是一道自眼睛横起的白色绷带显得颇为突兀,显是眼睛有疾。女子这会听到李牧进来的声音,便放下手里的白色鼠状动物,任其跑入笼舍下层,只露出白色的绒毛脑袋缩在笼门口打量着刚进来的李牧。
“小然,怎么又有新成员加入了。这小家伙看起来不像是咱们村子附近的……”
“嗯,这是张叔他们刚刚从千峰山打猎回来带回来的,听狩猎队的人说,是他们杀死了正打算捕食它的狼猫,结果这小家伙就跟着他们一路回来了。”
“狼猫吗,”提到这个,再想到现在附近的山林里都已经出现了幼狼猫,李牧的心里那个决定便又定了一分。
“即使小然的病没有恶化,恐怕也是不得不那样了。”
“虎子,先下来,”李牧将怀里小孩放下来,又牵起其小手走向少女,将少女的手牵起,道,“小然,我们进屋。”
少女,也就是李小然嗯了一声,便和虎子一左一右随着李牧进了里屋,待到少女坐下,李牧将虎子放在另一张椅子上,便将后背包里的东西拿出,两个袋子,一个稍大,另一个稍小,细看之下,正是集市上刘姓大汉递给他的袋子。李牧将两个袋子都打开,稍大的那个里面是一些新鲜的水果。正要把其给虎子,却是想到了什么,便又将大袋子口系住,放在一边。打开了稍小的口袋,口袋打开的瞬间,一阵带着特殊的香气的果香便是传了出来,里面果子不多,差不多虎子半个拳头大,也仅有7,8枚。李牧将其中一枚递给小然,另外递给一边早已流出口水的虎子。
“牧哥哥……,我吃那个大口袋里面的就可以了。”虎子虽然小,显然知道那小袋子里面的东西关系非小,加之家里父母严肃的教导,虽然馋的移不开眼,仍是望着李牧拒绝着说。
“拿着,这是我允许的,”将果子塞到虎子手里,“以后会有更多的。”李牧顿了顿道。
“牧哥哥真好。”似乎得到了李牧的允许,比自家父母说道更是管用,欣喜的咬了一口,便欢喜的连大眼睛都眯了起来。
看着小家伙吃着欢喜,李牧不自觉的翘起了嘴角,索性将其抱起,自己也坐在椅子上,询问起mèi mèi最近的状况。
“我在家里很好,张婶每天都会来给我送饭,最近笼舍里又添了些新成员,加上这个小家伙,也不会无聊……”
“是小牧回来了吗?”门外传来一声清朗的询问,打断了兄妹两人的谈话。
“张婶,是我,快进来。”李牧一听这声音便知道了来人,正是怀里虎子的娘亲,乡里猎人队队长张铁的妻子。也是这乡里和李牧,李小然这兄妹两最亲近的人了。
“虎子也在吧,这小子,跟他说等你回来了就叫你们去我那吃晚饭,这个点了也不见你们人过来,准是又玩忘了。”门外随着推门声,一身蓝色衣服打扮的张婶走了进来。
听得这声音,李牧怀里的虎子突然记起了什么,连忙从李牧怀里跳了下来,急道:“我记得,我记得,娘亲说今天家里晚上做了山参炖雉鸡,要牧哥哥和小然姐姐去吃饭。”说完朝着张婶进来的方向迎去。看到自家小儿子跑过来,张婶也是满脸笑意,待看到其手中拿的果子后,嗅了嗅,便是脸色一变,也不理小儿子的拉扯,指着其手里的果子,便是说道:“你小子没忘这事儿,但是娘亲在家是怎么跟你说的?以后便不准你来这里了。”
“是牧哥哥允许我的,娘亲,”虎子急道,“牧哥哥说以后会有更多的。”
张婶听完脸色便是彻底变了,正要说什么,李牧便从屋里也是走了出来,摸了摸虎子的头,道:“婶儿,这次有多的,也像虎子说的那样,以后会有更多的。”
张婶还要说什么,李牧直接说道:“这会正饿呢,张叔带回来的山参和雉鸡肯定味道好极了。”话到这已是不打算再提果子的事儿。张婶似乎也知道自家孩子应该不会不懂事。便笑着道:“下午炖了一下午,这会子吃正好。”说着便朝门口走去。李牧正要往回走,虎子机灵的窜到李小然的旁边,大声道:“我来给小然姐姐当眼睛。”李牧笑了笑,便随他,等在门口。察觉到手里软软的小手,李小然不觉一笑,道:“好,不枉费姐姐平日对你的好,看你今天牧哥哥回来,姐姐还以为你只要牧哥哥,不要我了呢。”
“没有,没有,虎子喜欢小然姐姐,”虎子连忙道,牵着小然走向门口。小孩子带着童声的辩解惹得大人们一顿笑,一起朝着门外走去。
……
深夜,依旧是红木造就的闺房内,少女却是满脸绷紧,侧卧着躬起身,双手紧紧攥住床被,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果子已经没有用了吗?”一个穿着青色上衣的青年出现在房间门口。听得青年声音,少女一惊。转而感觉自己被翻过来,双眼上的绷带也被拿开。顿时一双带着淡眉的秀眼显现出来,只是眼睑却是紧闭着,如果仔细看,便能看到眼皮上闪过的诡异符号。
“哥,我只是……”少女想要辩解,眼睛一痛,不由小声哼了一声。
“小然,痛就哭出来吧。”青年将其扶起,靠在自己怀里。
听到青年这么说,少女再也忍不住,伏在青年怀里,先是小声,后或是委屈,或是解脱,或是疼痛,哭声便渐渐大了。让着寂静的小屋里平生几分凄凉。半晌,许是哭累了,眼睛的疼痛也好了些,少女便渐渐沉静了下来。将怀中的少女安置好,青年转身关好门,走出院子,天空之中竟是繁星闪烁,映照着青年满脸沉思的容貌。良久之后,青年低一低头,用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喃喃道:
“姑姑,想来你也不会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