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寻常的交往开始了
雪后的豫东平原,显得格外寒冷,晴日缓缓升起,照在无垠的雪地上,银装素裹,分外妖娆,呈现人们眼前的是一个美丽而光明的世界。苏婷婷推着自行车,自行车后架上载着两捆课本,车篮子里放着两本杂志,一本《诗刊》,一本《虞州文艺》。她一步步的艰难前行,累了就停下来休息,明天就要开学了,因为雪大路滑,各班班主任要亲自把学生的课本运到学校去,几个男教师力气大,行走快,他们提前回学校,然后回来再接苏婷婷,于是她落在后面了。
苏婷婷喘着气,呼出的是一团团白色的烟雾,脸上浸出了汗水,她慢慢前行,不小心打个趔趄,自行车倒在雪地上了,那两捆书压住自行车,她想努力扶起来,只因力气小,
书本重,一次次地都失败了。她苦笑着,心想,都说男女都一样,其实女人还是不如男人啊,只好等过路人来帮助了。
王泰平赶集回来,正巧路过这里,他见苏婷婷坐在路旁的书袋上,没等婷婷说,就前来帮忙,“你这弱女子,怎能吃得这般苦。”苏婷婷笑笑,又想起了伟人的话,“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王泰平说,“你往哪儿去”苏婷婷答:“三家村小学。”“看样是辛勤的园丁了。”婷婷笑着说:“园丁不敢当,俺是臭老九。请给俺帮帮手,帮俺扶起来自行车。”王泰平问:“我也去三家村,帮你载一捆好吗?”苏婷婷说:“那太好了,先谢谢你了。”两个人一人一捆,一前一后地向三家村走去。王泰平问:“你也是三家村人?”苏婷婷答:“是呀!”王泰平想起了一个人,“三家村有个苏红生,你认识吗?”苏婷婷答:“那是我哥哥。”王太平回头看看苏婷婷:“你哥哥可是个热心人。”苏婷婷说:“大家都这样说,你咋知道他是热心人的?”苏婷婷问。“我mèi mèi和他一起去高考,突然临产了,是你哥哥放弃了kǎo shì,把我mèi mèi送进医院的。”苏婷婷笑道:“那你叫王泰平吧?”王泰平疑惑地回头看看苏婷婷,“我是,不过,你咋知道我叫王泰平的?”两个人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苏婷婷从车篮子里拿出两本杂志,一本是《虞州文艺》,一本《诗刊》她举起《虞州文艺》,这上面还有你的一篇大作,叫什么《风雨孔雀寨》。
“那我也知道你叫苏婷婷了,上期《虞州文艺》发表过你的一首诗歌,我都能背下来了。”
“真的?”苏婷婷很惊喜。
“好吧,你听我给你背一背。”
《春,在这里冬眠》
淘气的雪花探头探脑的问我早安,冬天的晨风在房檐下打旋,
春呵,有多少双炽热的眼睛,
此刻正焦切地把你等盼。
我倚窗将春天向往,
一袋袋蔬菜种映入我的眼帘,
啊,原来春离我们很近很近,
我找到了春藏身的小小的房间。
这窗口挂着的蔬菜种,
每一粒都蕴藏着三月的春色一片,我想那万紫千红的春,
不正在每一粒种子里恬静的冬眠。
感谢世上所有的种子,
感谢冰雪覆盖下的每一座种子站,
种子,你是春的辛勤的母亲,
将把女儿打扮的五彩斑斓。
我把驰骋的想象拽回身边,
感到自己的心在不停的蠕颤,
我的心不也是一粒种子?
一片人间春色正孕育在心田……
苏婷婷惊喜地望着王泰平,“你的记忆真好!”王泰平说:“还是诗的作者写得好!”两个人相互恭维,苏婷婷仿佛觅到了知己,他们一边走一遍谈生活,谈人生,谈写作,谈《虞州文艺》,谈《虞州文艺》的编辑徐德先老师的热情鼓励,最后,苏婷婷提出了一个建议,“我们沙河镇有几个文艺爱好者,能不能成立一个文艺写作小组?”
王泰平说,“太好了,你任组长,我当顾问。”
“下周周日,地点暂时定在三家村小学,你看行吗?每人再多带几本书及杂志,以便互相交流。”苏婷婷说。
“其他几个我通知,你tí gòng场所,这样行吗?”
“好吧,就这样说了。”苏婷婷说。
几个男教师来接苏婷婷,于是两个人就分手了。
太阳渐渐地升高了,春天似乎离人们近了。
你一个寂寞,我一个寂寞,才能碰撞出生活的花朵。与苏婷婷约好了要成立文学写作小组,王泰平也来了干劲,他要在写作上杀出一条血路,朝着目标前进。第三天,路上雪水渐渐化去,王泰平骑着自行车,通知全公社的文艺爱好者,他做事是一个不达目誓不罢休的人。初中毕业后下乡劳动,闲暇之余爱看书,手里只有一本《新华字典》和一本《常见成语手册》,雨天过后没事,别人爱到树下打牌下棋,侃天斗嘴,或结伙去偷其他生产队的瓜果蔬菜,他却喜欢一人宅在家里看《新华字典》和《常见成语手册》,翻了一遍又一遍。有时赶集到大街上去捡报纸,包过东西的书报杂志的纸页,如果上面有散文诗歌,就是带点污渍,他也捡起来,拿回家里,剪贴成册。没钱买书,就四处向同学朋友借阅,回来就抓紧阅读,有优美的文字赶紧手录,读完按时归还。父亲希望他多读医学方面的书籍,想让他成为一代名医,但他不喜欢,那一次,他曾经在同学家中借到一本《虞州文艺》,他如获至宝,废寝忘食的阅读,上面还有一则征文启事,按照启事上面的要求他开始向《虞州文艺》投稿,没钱买信封,他就自己糊,每张邮票8分钱,他没有,只好向父亲苦苦哀求,贴上邮票,步行十余里去公社邮电所,小心翼翼地把稿件塞进邮箱。他想成为世上闻名的文学家,但一天又一天地过去了,投出的稿件如泥牛入海,让他十分痛苦和绝望。
让他欣喜若狂的是那个中午,邮递员老贺在大街上喊他的名字,“王泰平,请来取你的信件。”他正上工归来,赶忙过去,接过信件一看,是《虞州文艺》寄给他的一封退稿信,稿件上写得密密麻麻,有眉批,段批,总批,甚至标点错别字都作了批改,比老师改作文细致多了,字写得好潇洒,一半的字看不懂,他一字一字的辨析,如读天书一般,最后一行字看懂了,“望作者再接再厉,永不放弃。”落款是徐什么先,中间一字他不认识。
生产队会计感到好奇,热情帮他解读不好辨认的字,还鼓励他好好写作。邻居王扎根却嘲笑他,“写作是凡人干的事?你以为你就是文曲星,王泰平,你的文章如果能变成铅字发表,我就能造个卫星上天。”
他记住了王扎根的话,发誓要让自己的文章变成铅字发表。他继续投稿,徐什么先老师每稿比复,每稿必改,但始终没有发表。
春天将近的一个下午,邮递员给他送来一封信,打开一看,是一封让他去县城开*****的通知,地点是县文化馆,时间是三月二十六下午,要按时报到。如何去报到,想去舅舅家借辆自行车,但那是舅家唯一的交通工具,万一到县城丢失了,又没钱包赔,想来想去,干脆步行,两万五千里长征不是一步一步走完的吗?最后选择了步行,他从早上6点出发,一直走到下午5点,终于到了县城。
第二天开会,主席台上坐着县宣传部长,文化馆长,《虞州文艺》编辑徐德先老师,他才知道给他回信的是主席台上就坐的两眼有神面容消瘦的徐德先老师。徐老师为什么如此消瘦?也许是为作者改稿休息不好,也许是生活艰难整日食不果腹不得而知。开了三天的*****,使他干劲倍增,还拿到了十多元的生活补助费。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的第一首小诗发表了,发表在《虞州文艺》的末页,让他激动地热泪盈眶。诗的题目是《杏花》全文是这样的:
杏花是牛筋大叔的女儿
有人见她在树林里和石娃亲吻
古老的小村开始编造荒诞的情节
都说杏花是深山老林的狐狸精
牛筋大叔只得把杏花嫁到老远老远的地方
从此小村才恢复了平静
腊月里
奄奄一息的杏花被送了回来
牛筋大叔哭成了泪人
石娃把杏花抱回家里
杏花不让石娃松手
她说要在石娃怀里
做一个长长的梦……
他拿着自己的处女作,去找王扎根,王扎根从屋里出来,不知王泰平找他何事,王泰平将自己的新作高高举起,对王扎根说:“王扎根,我的文字变成了铅字发表了,你的卫星何时上天。”王扎根拿着看了又看,上面的确写着王泰平的名字,一下子把王泰平抱起,“好啊,你真行,我们这王楼出来个诗人了。”
更给他鼓励的是,他不久在《虞州文艺》上发表了一篇小说《风雨孔雀寨》,这一会是放在《虞州文艺》的最前面,让他兴奋了好几天。
他要和苏婷婷一起成立文艺写作小组,这样会有助于大家的进步,从此以后,他和苏婷婷不同寻常的交往也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