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南部的第一个村庄,韩庄,地处苏鲁的交界处,不南不北,它既不像东北地区那样的寒冷,也不像江南水乡那般的温暖。但是冬季气温也达到零下十几度,庄户人家大都没有取暖设施。农民们就发明了一种叫“地窨子”的地下“房子“,面积20平方米左右,“地窨子”里面的温度要比地面高出十几度。女人们在里面可以纺线、纳鞋底、叠烟叶,孩子们可以看书、写字、玩耍,还有人利用他的隐蔽性,在里面设局、赌博。
“地窨子”一般地处村庄的边缘,大都是独立的,也有少数是二、三个互通的。“地窨子”的出入口和地面一个水平线,因此很难被发现。
赵嬷嬷在官军的围剿下,慌慌如丧家之犬,落荒而逃,昼伏夜出。一直逃到山东地界的韩庄附近,慌乱中发现村边的“地窨子”,一共九个人,就钻了进去。“地窨子”里还有一些麦草和几个用麦草编的“墩子”。
赵嬷嬷跑了半夜精疲力尽,倒在麦草堆上,整个人都瘫痪了。她吩咐大伙道:“实在是跑不动了,留两个人站岗,其他人睡觉。”
一帮土匪安安稳稳的在“地窨子”里一直睡到第二天的下午,缓过神来的赵嬷嬷又饥又渴。
她问旁边的小土匪:“大嘴!还有多少钱?”
大嘴说:“不到一千块了。”
赵嬷嬷说:“给柱子五块钱。柱子,你去外面买点吃的,喝的,穿的,快去快回。”
柱子接过钱正要出去,赵嬷嬷又说:“老吴,你和柱子一块去,看看外面的情况,回来再做商量。”
老吴应了一声就和柱子一起爬出了“地窨子”悄悄地溜进了村子。
韩庄是韩庄镇的驻地,自然要比一般的村庄要大的多,全村人有万余口,道路七纵八横,饭店酒肆,商铺毗邻。
两个人找了一家饭铺,吃饱喝足了,又去旧衣铺买了几件旧衣服,然后去澡堂子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刚买的旧衣服,开始逛街。老吴是赵嬷嬷娘家的表哥,当土匪前是溜街串巷的“货郎”,可以说是见多识广。他发现一辆马车上堆满了土豆,向前一问,是卖土豆的。这个季节的土豆不是吃的,是土豆种子,用来种的。
老吴问他:“多少钱一斤?”
卖土豆的说:“不零卖,一块大洋100斤。”
老吴又问:“有多少?”
卖土豆的指了指旁边的“山东货栈”,说:“几万斤呢,你要是都要,可以便宜点。”
老吴接着问:“货栈可以住人吗?”
卖土豆的说:“当然可以,我们都住了好几天了。”
老吴说:“您先忙着,我去看看还有没有客房,回头再谈。”
老吴在货栈包了三个房间,给掌柜的说:“我还有几个生意上的朋友,晚一会才到,你准备五六个人的饭菜,他们来了要吃饭,你给我沏壶茶,我去房间等他们。”
老吴在房间里喝着茶,慢慢的天黑了下来。他安排柱子说:“你去买几个烧鸡,三斤猪头肉。快去快回,我去接大当家的。”
乘着夜色,老吴把赵嬷嬷等七人接到“山东货栈”。
这家号称“山东货栈”的货栈,无非就是一家非常普通的货栈,之所以冠以“山东“二字,是因为进入了山东地界,有些商铺就冠以“山东”字号,韩庄最南头的一家饭店叫“山东第一家”,名副其实,再往南十步,就是江苏。
山东货栈的老板用十斤羊肉煮了一大锅羊肉汤端了上来,这羊肉汤是鲁南一带的名吃,有肉有汤,再加上一勺用羊油熬制的辣椒油,热气腾腾,肉香四溢,土匪们狼吞虎咽,不一会儿的功夫,肉净汤光,还吃了十斤大烧饼。土匪们个个吃的从头到脚冒着热气,全身通透,几天的疲劳一扫而光。
赵嬷嬷和老吴在另一个房间密谋策划下一步怎么逃生。
老吴说:“现在看来,这土匪的营生不能干了。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听听风声再说。”
赵嬷嬷说:“可是我们手里没钱啊?走的太慌,那么多钱都没带出来,哎!”
老吴说:“你的意思?”
赵嬷嬷说:“再干一票,要肥的,至少二、三万,给兄弟们分点,我俩留个万儿八千的,去个远点地方,做个小生意,安安分分的过日子。”
老吴说:“这个村好像没有这么大的财主。”
“我到是想起一个人,夏镇的刘家。上个集我去夏镇串了个门,听亲戚说初八刘家大少爷娶亲,他们家别说是二、三万,就是十万八万也不在话下。”老吴说。
赵嬷嬷说:“哦!这到是个好机会。”
老吴说:“不过,这位大少爷可不是好惹的主,他是沙沟的**团长,就怕我们惹不起。”
赵嬷嬷说:“要是硬打,肯定不行,要是智取,那就不一定了。我们现在穷途末路,干,可能还有个活路,不干,死路一条。”
老吴说:“说的也是,反正是个死!拼一把,也许是条生路。但是我要仔细想想,制定一个万全之策,才有可能成功。”
赵嬷嬷说:“现在是他们最松懈的时候,这一带的土匪都剿的差不多了,再加上娶媳妇人多,鱼龙混杂,便于下手。”
老吴说:“有了,想起来了,刘家还有个客栈,我明天就住进去,观察一下动静,再下手不迟。”
“好,就这么办。”赵嬷嬷说。
第二天下午,老吴在山东货栈买了一马车土豆,带着两个土匪兄弟,赶着一辆装满土豆的马车,住进了刘记客栈。他看到大家都给孙美琨道喜,就错误的把孙美琨当成了刘大宝。第二天,老吴正想着怎么接近他所认为的“刘大宝”时,没想到“刘大宝”自己送shàng mén来了,真是天赐良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老吴悄悄地在沏的茶水里放了**药,给“刘大宝”倒了一杯。土匪用的**药药性极大,喝一口,就能睡上二、三个小时。其实孙美琨完全知道这些土匪的伎俩,只是没想到会在刘大宝的客栈发生。赵嬷嬷说的非常对,成亲之时的孙美琨就是放松了警惕,让土匪给绑了肉票。
老吴在夏镇街上,找了个半大小子,给了他五毛钱和一封信,说:“把信送到刘记客栈,这钱就是你的。”
这个半大小字来到刘记客栈,直接把信送到了刘大宝手里。
刘大宝看后心思有点乱,他就把信递给叶子龙,叶子龙看完信说:“这是一伙不要命的主。要先给钱,再放人。”
刘子易问:“怎么不要命了,土匪不都是这样吗?”
叶子龙说:“这回可不一样,他们后天来人到家里拿钱,拿不到钱,或者来的人回不去,他们就撕票。敢到家里来拿钱,真是不要命。”
刘大宝说:“这说明土匪是孤注一掷,要和我们拼命。什么条件都答应他们,救出人来再说。”
刘子易说:“未必,这伙绑匪hé píng时的不一样,平时的土匪,占山为王,有固定的匪巢,他们为了长期生存,还是要讲究一些信用的。而今天我们碰到的这伙土匪,是流窜作案,他们不讲信用,干完就走。土匪要不是走投无路,决不会和堂堂的**团长过不去!看来这是一伙穷凶极恶的家伙。甚至于给了赎金,也可能撕票。”
“再者,土匪是不是完全为了钱而来。有没有可能是大洋马的残部,又要钱,又要命?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我们还是要以剿为主,以赎为辅。否则,孙美琨的危险极大。”
“时间紧迫,子龙,你赶快去附近的村庄看看,有没有人看见过贩土豆的东北人,沿着土豆侦查,一定会有结果。”
刘大宝说:“就按参谋长的意见办。”
“是!我马上行动”叶子龙回答道。
叶子龙通过几个买过土豆的人家了解到,韩庄有卖土豆的,好像还真和夏镇的是一伙人。又通过武三知道,韩庄的“山东货栈”也卖过土豆。“山东货栈”的万老板和武三还沾亲带故。
叶子龙对武三说:“太好了,你去山东货栈了解一下,他们店里都住的什么人,一定不要声张。”说着给了武三十块大洋。
武三是千恩万谢,说:“在山东货栈就是有个蚊子,我也给你查出来。”
有钱能使鬼推磨,武三去了一个时辰,回来告诉叶子龙说:“赵嬷嬷就住在山东货栈。先是九个人,走了二个,还有七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