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回勉强睁开眼睛,只觉得面前白茫茫一片,过了好一会儿,他的视线才逐渐清晰起来。
浮现在眼前的,是一座似乎已经荒废了很久的木屋,挂满青苔的台阶和支离破碎的门窗,还有早已风化了大半的窗帘。
而燕回自己,就倒在这座木屋前的空地上,尽力的想挣扎着坐起来。只可惜身体虚弱的厉害,苍白的手臂也使不上力气,燕回试了几次,方才勉强将上半身撑了起来。
“衣服呢?”燕回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念头,他刚刚才发现,自己居然身无寸缕,不仅如此,甚至连一只鞋子也没有。
歇息了一会儿,燕回总算恢复了一点力气,转过头看向四周,只见这里似乎是一片茂密的森林,四周荒寂,连常见的鸟鸣声也听不见半点。
荒草覆没,林间昏暗,这里的一切都似乎早已被遗忘。
燕回默默地坐着,等待着力气恢复,也整理着自己的记忆,可惜头脑中只有一片空白,偶尔有零星的念头闪过,却又飞快的逝去。
燕回的眼睛终于有些黯淡,他明白,自己是失忆了。只是没有想象中的惊怒,也没有多少不安,燕回发现,自己的内心竟然出乎意料的平静。
寂静之中不计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燕回慢慢爬了起来,动作缓慢的如垂死的老人,一点一点,燕回终于站直了身子,试探着往前迈了一步。
“嘶!”燕回倒吸了一口冷气,剧痛从四处袭来,身体没有一个地方不痛,尤其是两只腿,更是麻木的彻底没了直觉。燕回忽然有些担心,他怕自己会在这短短的几个呼吸内倒下去。
幸好事情没有变得那么糟糕,奇迹般的,燕回维持住了身形,在剧痛稍稍减轻后,腿部逐渐恢复了知觉。
一步一步,几次险些跌倒,燕回总算是走到了废弃的木屋内,不顾厚厚的灰尘,在一张早已朽烂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刚刚坐下,燕回的喉咙便有些发痒,随着“哇”的一声,一口黑水猛的喷了出来,在地上留下了一大片印记。
这还没完,随着第一口黑水的吐出,燕回的喉咙和胃部便如翻江倒海般,一口一口的黑水被连续吐了出来,直到将周围地面全部染黑,燕回才满脸诧异的停了下来。
就算失忆,燕回也知道自己的这种情况十分的不对劲,肚子里的黑水绝不是正常人该有的。
但奇怪的事情发生的多了也就不奇怪了,失忆、昏迷,没有衣物……哪样不奇怪?既然想不通,燕回索性也不再多想。
环顾四周,这间废弃的木屋内尽是残垣断瓦,左侧的木床早已坍塌,上面屋顶还破了一个大洞。整间屋子里,唯一完好的或许就是角落处的炉灶了。
时间对于此时燕回已经失去意义,他努力的试图恢复身体,挣扎了好几次,身体却始终没有多大的起色,终于,在又一次努力失败后,身体的虚弱让燕回意识到,他该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他可能真的会死在这里。
艰难的翻下木椅,爬向屋后——燕回已经没有力气再站起。推开半碎的hòu mén,映入眼前的是一颗茂盛的楠木树,两人合抱粗细的主干支撑着庞大的树冠。在树冠下,还密密麻麻的生长着许多植物。
“呼……”燕回松了一口气,离他不远的地方生长着一颗充满倒刺的植物,半米多高,看着古怪,但本能的,燕回却知道它能吃。离得近了,燕回探出身体,一口咬在了古怪植物的根部,苦的让人想吐的汁水顿时充斥了口腔,燕回努力的把它咽了下去。然后又是一口……
这棵古怪植物似乎外面最苦,吃到内部的时候反而甘甜,燕回大口吃着,越吃似乎越香,不知不觉,竟然把这颗古怪植物的根部掏了个空。
夜色终于开始降临,疲倦的身体催促着休息,燕回却要强撑着离开这里,爬回原先的木屋——这里不安全。
精疲力尽以后,燕回靠在木屋的角落,注视着茫茫的夜色。
旷野无人,无边的黑暗带给人静谧,却也可以逼得人发疯。尤其是在这种一无所知的环境下更是如此,唯一能带给燕回些许安慰的,只有身后的两堵墙——至少,危险不会从这两个方向袭来。
苏醒后的第一个夜晚,燕回便在这种情形下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