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羽从浑浑噩噩中醒来,睁开眼睛发现现在已经是夜间,他好像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又为何会在这里,他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空白的什么都没有,只觉得好像有什么危险要让他警觉起来,告诉他不能就这么躺着,但是身体还是有些不听使唤,仿佛被一座大山压着,压得他无法动弹。
夜很静,没有风,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血腥味道,即便感觉还未完全恢复,这种血腥味还是让他难受的几乎要作呕。他仰望天空,半空中的一轮圆月盯得他有些发冷,但就是这种无边无际的寒冷突然让他清醒了过来,想起了之前所有的事情:
大武朝在经历了一百多年的繁荣后,开始走下坡路了,连年的饥荒,再加上地方贪官污吏对百姓的层层剥削,以及朝廷对百姓的不闻不问,终于爆发了接连不断的起义,对于起义不由分说的镇压又加剧了这场悲剧的延续。
前来镇压起义的军队与地方官吏竟互相勾结,在各地形成了一股股割据的势力。各股势力之间为了各自的利益又相互争斗,抢夺资源、强行征兵,使得百姓的苦难更为严重。
各地的起义军在一次次失败之后,有一年,出来了一个叫做黄巡的人,凭借着过人的强悍与勇武,将各处散落的起义军联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股可以与地方势力抗衡,甚至与朝廷抗衡的强大叛军,叛军所到之处,几乎是战无不胜,拯救了众多处于水生火热之中绝望的人,给了他们粮食,给了他们wǔ qì,给了他们与朝廷对抗的力量,更重要的是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勇气与希望。路羽正是在那个时刻,义无反顾的加入了这支给人们带来希望的队伍中,成为了他们的一员。
然而,好景不长,随着叛军接连不断的胜利,傲慢的情绪开始向瘟疫一样蔓延,对于朝廷的蔑视使他们膨胀到了极点。而朝廷终于在数不清的失败之后,开始联合并拉拢各地分散的势力,向着他们共同的敌人发起了不断进攻,在这群熟读兵法、作战经验丰富的猛兽们醒来之后,杂乱的,不懂战法的起义叛军结节败退
路羽所在的为叛军中的一支精锐部队,在掩护主力部队后撤的时候,遭遇了朝廷正规军队的伏击,被困在这个山谷已经半月余,期间多次派人前去寻求增援,结果都没有等来援军。终于在粮草尽绝的时候,迎来了敌军最后一次最大规模的进攻,结果全军覆没。
他只记得昏迷前的最后一刻是与一名强壮的官兵对峙,被对方一脚踢倒后头撞到了石头上,失去了抵抗的能力,眼看这对方的长矛正要举起向自己刺来,而后便昏睡了过去想到这里,他突然完全清醒了,发现那个几乎要致自己于死地的官兵像座大山一样扑躺在自己的身上,背后插着一般断裂的长矛,已经死去多时,那支长矛正插在他脸边的地上。
路羽便成了这个战场上唯一的幸存者。他吃力的将身上压着的大家伙推到一边,这个几乎比他重了一倍的官兵压的他有点失去了知觉。除了头还有些痛,路羽检查了一下自己,好在其他部位都没有什么伤。
正当他准备站起身来的时候,突然发现前面不远处有几个人影正在搜索着什么,在这样的黑夜里,看不清对方的脸,不知道是敌是友。他没敢立刻站起来,悄悄的趴在身边的一具尸体上观察那几个人。
这样的夜里,没什么风,很安静,所以即使离得有点远也能听清楚对方说的话。
“大哥,这些人都是穷鬼,没什么值钱的。”
“好好找找,找那些个官兵身上的,肯定有不少有钱的主……老规矩,不要留活口。”
听完他们的对话后路羽才明白过来,这几个人是战场中最为令人厌恶的存在,他们正在搜索的是战场尸体上值钱的财物,在这个战乱不断地年代里,各种各样的谋生手段都可能出现,而眼前的这群人是最没有人性的。他们专门在大战后搜寻各个战场,寻找财物,戒指、项链、钱财,凡是在他们眼里觉得有价值的东西,都会被洗劫一空。然而这还不是他们最令人厌恶的原因,他们最令人讨厌的,是他们在搜索财物的时候,凡是遇到还有一丝气息的,都会毫不犹豫的给他们最后一击,从来不留活口。
他们离路羽越来越近,如果让他们发现这里还有一个活生生的人的话,必然会尽全力将其击杀,因为他们的这个勾当见不得人,即使在这样的黑夜里根本不会暴露他们的面貌,但是心里的忌惮还是容不得他们留有任何的侥幸。
路羽想过逃,但是下半身被压了那么久,基本都麻木了,勉强站起来还行,要是逃跑的话根本做不到,如果要和那么多人打起来,路羽还没有那么大的把握。或许只能就这样在尸体堆里装死人,希望能够逃过一劫。于是路羽悄悄的仰天躺下来,将腰间自己的短刀连同刀鞘压在身下,右手握住唯一露出在外面的刀柄,以便被发现之后随时反击,然后将身边一具尸体的手搭在自己的胸前,他没有立刻闭上眼睛,反正在夜里别人也看不见……
“妈的,这些个穷鬼,一个铜板都没有?!”这伙人中离路羽最近的一个大汉,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值钱的物件,于是开始破口大骂,接着拿起手里的大kǎn dāo向着这些躺着的尸体胡乱的砍来砍去。
“黄四,省点力气,看你这暴脾气。有这力气,还不如回山寨给咱们多劈点柴了,哈哈”边上的人也没人劝着,只是呵呵的讥笑,显然他们已经习惯了这个大汉的鲁莽。
“由他去吧,你们继续找,此处煞气太重,不易久留。”
“是,军师。”讥笑大汉的人一听这话,马上四散而去,显然这个称为军师的人在他们眼里有着不一样的地位,旁边的领头的也没有说什么,机警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路羽听的有些头皮发麻,看来是没有人会阻止这个莽汉子对尸体的发泄了,这样以来,自己躺着装死就根本没有什么意义了。
眼看着这个大汉一刀一刀的往这边砍过来,而且刀刀致命,在大汉将刀砍向离自己最近的一具尸体上,正要拔刀的时候,路羽迅速的翻身而起,也顾不得自己能跑多快,朝着大汉相反方向拼命的奔去。
这一翻身吓的黄四先是一楞,紧接着反应过来后立刻火冒三丈,大叫起来“妈的,这有个活的,给我站住”,于是拔腿就追,其他人听见喊声也都是一惊,然后都立马反应过来,
“黄四,千万别让这家伙跑了。”
“黄四,宰了他。”
“黄四,把这家伙留给我练练手。”
路羽一听这群人这么要自己的命,冷汗都下来了,跑的也就更快了。
刚才还在观察四周形式的头领先前就被黄四这边鲁莽的举动吸引了,在路羽翻身起来的时候,他其实比黄四更早反应过来,也是第一个往这边冲的。这个人步伐极快,一边追一边已经掏出腰间的缚石锁。随着头领将手中的缚石锁用力的甩出,石锁笔直的往路羽跑的方向飞来。路羽光顾着跑了,根本就没有什么防备,只觉得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于是往前一倒,扑倒在前面的一具尸体上。
“想跑,去死吧!”黄四第一个跑到路羽身边,大吼一声,抬起刀就要劈下去。
路羽此时却早有了防备,灵活的往边上一个翻滚,躲开了这一刀。黄四用的是比较重的陌刀,再次抬起刀有点费力,趁他抬起刀的时刻,路羽立马用绑着的双腿从其的后方往下盘一撩,黄四向后摔的人仰马翻,手中的刀也向后飞了出去。路羽看准机会,迅速用自己手中的短刀割断了脚上的绳子,再次翻身而起,熟练的架刀立马,朝向前方。
这时其他的人都已经赶到,各自拿着wǔ qì纷纷站定,站的离路羽最近的是个三十几岁的男子,算不上虎背熊腰,但也是孔武有力,脚穿一双官靴,手中握着一柄兵士所用的横刀,说道“身手不错么。”
黄四从地方站起来,摔的有点重,摸了摸头:“我要宰了你!”
说完他回头拔起插在地上自己的刀,两三步大跨到路羽跟前,顺势再次一劈,路羽侧身躲过,用手中灵活的短刀反手直接刺进了黄四的脖子中,黄四惨叫一声,顿时,鲜血随着路羽的一拔刀喷涌而出,溅了路羽一脸,而后只见黄四扔掉了刀,捂着鲜血直流的脖子向后踉踉跄跄的倒退几步后就半跪在地上,几乎已经没有了气息。
边上其他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的一惊,他们没想到在这还遇到了这么个身手了得的人,这群只会抢死人财物的山匪,其实本就没什么战斗的经验,见自己的同伴瞬间就被人取了性命,都开始有点胆怯的往后退。只有那个离路羽最近的男子,虽然也是被刚才的一幕所惊到,但还不至于让他后退。
“你确实身手不错,但是可惜遇到了我,现在,你就来给我兄弟陪葬吧!”男子一说完,迅速的向路羽直冲而来,右手的刀瞬间出鞘,横劈向路羽。路羽没有犹豫,用短刀一挡,而后向后一跳,拉开了与男子之间的距离。男子出刀之快,力量之大,震得路羽拿刀的手有些发麻。还没等路羽有什么反应,对方再次连贯的挥舞着刀攻来,时而横劈,时而突刺、顺劈,逼得路羽节节后退。短刀与长刀之间的优劣立马显现,即使身手再灵活,在这个同样灵活且有长刀的对手面前,路羽占不到任何优势。几个回合下来,路羽虽然没有致命伤,但也已经是伤痕累累,边上先前准备后退的几个人,这时看见男子勇往无前,开始连连叫好。
“咣”的一声,路羽的短刀被男子击飞,接着被男子一脚踹的飞倒在地上。男子将刀架在路羽脖子上,对手下说道:“绑起来,千刀万剐,黄四死了,不能就这么痛快的让他死了。”
正在这时,原本平静没有风的夜里突然刮起了一阵血腥味特别浓的风,吹得一群人都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