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去了半年,已经是公元一九九零年的春天了,赵秉峰入狱几近整整四年。
阳春三月的下午,阳光明媚,但气温还是不高的,大部分人都还穿着棉衣。王砡穿着一件白色毛呢外套,牛仔裤配半高跟皮鞋显得青春而不失庄重。走在一旁的公孙周则是永远的一袭中式服装,布鞋,脸上的胡子剃得干干净净,微卷的头发以及帅气的脸庞给人一种飘逸温雅的感觉。两人手牵手走在回家的路上。王砡嘴角含着微笑,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恋爱中女人特有的甜蜜味道,她目视着正前方低声说道:“你老是请假,老院长不高兴喽。要不是你的医术还真不错,我看你早就被开除了。采草药比我还重要吗?一去就是很多天!”
公孙周笑而不答,只是微微侧头看了看这个自己心仪的女孩,竭力隐藏自己心中的那一丝焦虑和不安。
公孙周可不是去采草药,草药当然比不上王砡重要,但公孙绣和姬秀秀母女私自逃离天门可是件大事!
天门门规是不允许女子离开秘境的。也许是老祖宗们考虑到危险的事还是应该男人们去做,或者是因为秘境中人们生殖能力普遍低下,女人还是最好在家里安心生养,相夫教子;反正不管出于何种顾虑,千百年来还从没有秘境内女子离开的先例。
事情倒是有原因的,公孙绣坚持认为她丈夫姬寿梦已经遭遇不测,希望天门中人重视起来,一定发生了什么巨大变故,先放下一切全力去搜寻他的下落。但是没有人相信,开什么玩笑?!姬寿梦一个大乘初期的高手,在这个世界绝对没有人能轻易地杀死他,就算是两位门主,郭长老也不可能!遇到大乘中后期的打不过逃跑还是没什么问题的。所以他失联几年,大家猜测一定是无意闯进了某个奇怪的地方,或者是有了大机缘在闭关修炼。郭长老当时就表示:维护《九天玄武大阵》和寻找夺舍的虫人才是重中之重!不可能把这点有限的人手全用来去找一个不可能出事的人的,当然顺便的话也会帮助寻访一番的。两位门主虽没表态,但很明显也默许了这个说法。
天门虽然没有明确规定外出人员应该多少时间回来报到一次,但一般都会抽时间回家或汇报或休整;公孙周比较懒,也会隔个一年半载回来一次,毕竟对他们这个境界的人来说,来回也就是几个时辰的时间;郭长老则是每年会带几个外出的天门弟子轮流回来一次,顺便汇报情况;姬寿梦的情形确实是有些不合常理:三年多了不仅没回一次天门,而且他携带的通讯仪也无法联系了。要知道这种通讯仪整个天门只有五个,可以说是目前科技文明的最先进成果了。除了两位门主,就只有姬寿梦和郭长老各有一个,还有一个随着公孙商一起销毁了。按道理讲,无论他在地球的哪个角落,在外世界的郭长老都应该能联系得到他的,姬寿梦就这样失踪了!
公孙绣知道自己绝对不是胡思乱想,几年前的一天,她突然觉得心惊肉跳,仿佛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却又不知道是什么,这种失魂落魄的状态持续了至少几个时辰。直到后来姬寿梦一直杳无音信,她才联想到了丈夫身上。面对众人的不以为然,她决定自己去找出真相。此外,公孙绣也对天门的那条针对女人的规定非常反感,自己困住这牢笼几十年,她不想女儿也这样,当时她坚持给女儿起名秀秀是有原因的,去掉“绣”字的边旁,公孙绣希望女儿能挣脱天门强加给的束缚,自由地选择生活。
公孙周回到天门的时候,正好遇见郭副门主在大发雷霆:公孙绣和姬秀秀趁着两位门主闭关之时出走了。在郭皓看来,门规是老祖宗定下来的,神圣不可侵犯!身兼执法堂堂主,他建议立即派人抓她们回来,再商议怎么处置!发泄了一通后,看着姬非有些尴尬的脸,哼了一声,甩袖而去。姬非大声对公孙周说道:“酒鬼你马上出发,给我把两个丫头逮回来!太无法无天了!”随即又低声说:“找不到你也别回来了!”还眨了下眼,转身长叹离去。公孙周愣了下,随即明白了门主的意思。说实在的,公孙周和大哥的意见是一致的,天门其实还是需要多走出去,寻找些好苗子带回培养,而不是死守门规,单纯做个旁观者和守护者。
公孙周出了秘境在附近找了几天,就放弃寻找回了h市。他知道mèi mèi她们一定会来找自己的:前几次回天门,他详细告诉了公孙绣自己在外面的情况,包括在h市宏仁医院做中医的事。
公孙周还在想着心事,迎面走来街道主任徐阿姨和一个年轻人,老远她就大声寒暄着:“小砡,下班了啊?这新姑爷长得可真精神啊。什么时候办事啊?”不等王砡回答,又亮着嗓门说道:“小砡你怎么看上去越长越年轻了呀?咦,越发漂亮了。你家老太也是,越活越年轻,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有什么好方子让阿姨也年轻年轻。”
王砡红着脸,说着客气话。一旁的公孙周暗自撇了下嘴:自己三天两头悄悄使用真气替他们一家人洗髓伐骨,没效果倒是怪了。
徐阿姨似是才想起正事,一把拖过身边的年轻人,说道:“小砡,这个小伙子在打听你们家的门牌号,说是你家小峰的朋友。”
“姐姐,你好,我叫陆秒。是赵秉峰的朋友,今天来看看外婆。”年轻人手上还提着一些水果。
徐阿姨凑上王砡的耳朵,低声说:“我已经登记过他的**,是本地人,有事叫阿姨哦。”说罢就风风火火走了。
王砡微笑着说:“欢迎,欢迎,我们去家里吧。”公孙周却是紧紧盯着陆秒,眼中露出了一丝疑惑。
李老太是越来越喜欢公孙周了,早已在心里把他当做了外孙女婿。见到公孙周,立刻抓住他的手开始絮絮叨叨嘘寒问暖。公孙周太久太久没感受过这种温暖了,心中说不出的喜欢惬意和感动。当下装模作样又给外婆检查了一番身体,顺势又催入一丝真气,帮她调理了一番。直到这时,王砡才有机会介绍了一同进来的陆秒。听着陆秒彬彬有礼的问候,李老太眉开眼笑:“好,好,小伙子长得真好看,跟我们家小峰一样漂亮。”外婆的是非观念非常清晰:只要跟自家孙子要好的就是好人,和自家孙子作对的就是坏人!所以,她一连声地催促王砡泡茶拿点心招呼客人,自己则套上围裙准备做饭。
刘东胤从学校回来了。看见公孙周来了,大喜,上去就是一个熊抱,嘴里还直囔囔:“姐夫,我太想你了,你什么时候教些真家伙给我啊?”
公孙周不等他近前,轻轻一掌按在他肩上,把他摁进了椅子里,笑着说:“你一身肥膘倒是真家伙。”
知道了陆秒是赵秉峰的狱中难友,胖子立即又兴奋起来,跳起来,又给了陆秒一个大大的熊抱。陆秒下意识地用力,却没能挣脱,只能吃惊地接受胖子的热情。在陆秒发力的那一刹那,公孙周眯起了眼睛,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