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无声。亮亮说,你回不回来当村长呀?我说,怎么还提这个呀?亮亮说,你回来,事半功倍。我说,别扯了,这是不可能的事。亮亮说,怎么不可能呢?只要你老婆同意,你就可能回来。我说,她不会同意的。亮亮说,也是,毁了你大好前程,不过话说回来,回来也可以有所作为,现在国家支持农村建设呢,以后农村不一定比城市差。我说,我们这自然条件太差了,没水没啥的,化工厂倒是一大堆,能怎么样?过几年,庄稼都不长了。话不投机,我们就散了。亮亮说,下午到我家喝酒啊!
下午在亮亮家喝酒。若曦也去了,坐在旁边和丽丽一起看孩子。丽丽生了个儿子,亮亮喜欢的不得了,这孩子大眼睛,忽闪忽闪,若曦忍不住一直逗他玩。亮亮,涛涛,根民还有我四个人坐定,根民问,松林呢?亮亮说,一会过来。我们四个就先聊些各自感受。一会,丽丽带若曦出去串门去了。几个人如释重负,开始探讨起阁老墓来。
“这个墓很大,不容易弄,困难很多。”亮亮说。
“什么事情容易呢?是吧,中凯,钱难挣,屎难吃,想办法就是了!”根民道。
“我觉得今天都在,再次做个详细的规划,按照规划去一步步施行,也没有什么难的。”涛涛说。
“什么规划呀?”亮亮问。
“规划,还得等松林大佬,我也不知道。”涛涛说。
“给你授个博士学位好吧?”亮亮道。说完大家都笑起来了。
“无规划,不方圆,我是说真的。”涛涛说。
根民问:“那个地图的事搞的怎么样了?”
亮亮说:“不怎么样,喜旺就是神经病一个,屁都没看到,就要钱。”
谈到钱,大家都沉默了。仿佛是一道圣旨,需要大家必须交苛捐杂税似得。
亮亮继续说:“一万块,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图,别他妈是一幅小鸡捉米图,那就好看了,可以珍藏了。”大家都笑。根民问:“那许仙呢?他会不会把墓测到?”亮亮说:“他能测到,他是神了。他不学无术,松林去他那里那么长时间,屁也没得到,人家的饭碗,没本事也要故作神秘,不然让外人看透,以后谁还找他呀?听说他赚了不少钱,好多女的愿意跟他。”根民说:“他妈的,一个瘸子这么受欢迎?”亮亮说:“你有钱,你是一坨屎,也有人和你接吻。”大家又笑。“有钱能使鬼推磨。现在的社会,就是这样的,有钱独步天下,没钱寸步难行。”
我插不上话,出去上厕所,雪依然顽皮。今年是个好年,很久没下这么大的雪了。厕所出来,和刚进大门的松林碰个正着,打个招呼,进去坐下。松林搓搓手,说:“真冷,雪一点没有停的意思呀!”亮亮说:“又没什么事,尽管下,下到一米厚,还能去新闻联播露个脸。”汾酒打开,花生米,火腿,瓜子,炒鸡蛋皆已摆好。松林说:“来,先走一个。”五个人端起酒盅,在桌子中间的空中,聚成一个菊花一样的圆圈,根民大叫一声“新年快乐!”然后一饮而尽。亮亮骇然说:“根民,你他娘的一惊一乍的,吓死我了!”
酒过两巡,方说正事。松林说:“我已经有了计划,阁老墓志在必得,你们要不要一起?”大家都说“要”,然后洗耳恭听松林接下来的说话。松林说:“中凯也算是我们的人,我也不避讳,该说什么说什么。”我点点头。松林掏出烟,发了一圈,根民赶紧拿火机去给松林点上。松林抽了一口,说:“我计划去把喜旺的地图买了。”大家吃了一惊。亮亮说:“那是骗人的呀!”松林说:“这次去河北去给女儿看病,我也想了很多,钱不是最主要的,了结我们的心愿才重要,不然让老三谁的弄了,空留遗憾。做事情嘛,投资也很重要,我和亮亮的想法相反,我觉得喜旺那么牛,有他牛的资本,他又没读过什么书,也不是政治家,不可能wěi zhuāng的那么好,大家不相信他,觉得他不靠谱,只是因为舍不得钱而已,都是借口。”
大家听的云里雾里。亮亮提出了疑问,说:“如果喜旺的图是真的,他何不随便找个盗墓的一起合作,把墓盗了分钱,不是赚更多吗?他们村又不是没有盗墓的。”大家觉得亮亮说的在理,又看松林。松林说:“你说的不是没有可能。但是,他们村里人都拿他当神经病看待,时间久了估计才早就了他孤僻的性格,当然,他自己可能也有一点问题,那个大脑。他还寻求合作,没那个脑袋好吧,你高估他了。有的人只会要鱼,不会要鱼竿的。都像你一样聪明,哪里还有骗子,骗子生意做不下去了嘛。”大家再笑。
涛涛说:“年前我去城里,买衣服,碰到一个人,是我以前的初中同学,穿的很好,皮衣皮裤的,他拍我的肩膀,他说他发财了,现在做建材生意,光鲜的不得了,我想,我遇到贵人了,连忙请他吃饭,聊一聊,我想,他应该不会让我付钱吧,结果临走,我去付钱,他还拿了一盒玉溪烟。我们又去打台球。临走和我借200块钱,说过几天还我400,我想想不对啊,这么大生意的人借200块钱?”亮亮插嘴道:“你借了没?”涛涛说:“我说我身上没钱。他说你进城不带钱?他是带了好几万,不小心丢了,回家路费都没了,我看他说的戚戚然,就给了他一百,就当我掉了。”根民说:“傻逼。”
松林说:“你就没有亮亮机智嘛,还是让骗子得逞了,现在都喜欢杀熟。一百块也借,可见他已经穷途末路了。”喝酒继续,根民说:“中凯,你老婆怀孕了没?”我说:“没有。”根民说:“你要加油啊,要不要补肾的药材,我家里有。”我说:“你这么瘦,自己留着用吧。”根民说:“我有孩子了,还要个啥。”亮亮说:“有孩子了就不需要了?别人老头子还要呢。”我说:“题归正传,别扯没用的。”亮亮说:“回来当村长,保证你老婆怀孕。”我说:“这又有什么关系?”亮亮说:“农村夜长,没什么事,怀孕分分钟。”大家嘻嘻哈哈。
一个小时过去,两瓶汾酒精光。亮亮说:“你们坐下,我再去买两瓶。”说完出去了。我喝的有点头晕,离开桌子,到沙发上去醒醒酒。
丽丽和若曦回来了,看我满脸通红,丽丽说:“若曦,你帮我抱下孩子,我去给中凯盛一碗米汤。”若曦问我:“你怎么喝这么多?”我说:“没事。你和丽丽去哪里玩了?”若曦说:“去我们家了,坐了一会,你们喝酒太吵了。”我说:“你没给孩子一个压岁钱?”若曦说:“给了一百块。”桌子上,松林,根民和海盛还在高谈阔论,根民喝多了,站起来,说:“我跟你们说,别看我瘦瘦的,在家里我说一,没人敢说二。”
松林笑的弯了腰,说:“这是我最近几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谢谢你啊,根民。”根民说:“你不信?”啪一拍桌子,吓的孩子哇哇哭了起来。我说:“根民,你搞什么,孩子被你吓哭了,稳当点。”根民坐了下去。若曦哼哼着哄孩子,丽丽进来了,端了两碗米汤,给我一碗,给若曦一碗。若曦说:“给他们喝酒的,我不喝。”看到孩子哭,丽丽把孩子接过去,说:“其他人自己喝去舀,我没空照顾你们了。”说完边掀衣服边走到小屋子里去了。